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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灯录_侧侧轻寒【完结】(20)

  无奈之下,他只能躲到无人的角落,见角落中长了一棵十分高大的杨树,枝条离院墙不远,便赶紧攀爬上去,企图借着树翻墙逃离。

  然而,就在他摸到分叉枝丫,要向院墙靠近之际,下方忽然有两人经过。

  他死死抱着树不敢抬头,眼看对方越走越近,他趴在树上,大气都不敢出。

  他认得那两个人,都是与他一起参加遴选的候选者。

  一个是叫时景宁的,当时做了花点送给县主。南禺虽觉得点心不错,但也曾在心下嘲笑,大男人做东西再好吃又顶什么用,难道王府没有厨子?

  还有一个,身量尚小,面容稚嫩,手臂还包扎着伤口,正是商洛。

  第二十章 前情

  两人心事重重,相伴从庭中穿过。只听商洛慌乱无措问:“景宁哥,咱们现在怎么办呀?”

  时景宁轻叹一声,道:“只能寄希望于临淮王尽快收复长安了。我也很忧心家中弟妹,不知他们如今怎样了,家里是不是被洗劫了……”

  “我还好,反正我爹在冀州,家里其他人都不待见我,动不动就罚我跪祠堂不许吃饭,我阿翁还拿荆棘抽我……”商洛年少无知的脸上并无太多担忧,“要不是和咱们住同一屋的那个苏云中太脏了,我觉得这里挺不错的。”

  时景宁有些诧异:“不会吧,我看他内外干干净净的,不像是个腌臜人。”

  “噫……你不知道,昨晚咱们刚到庄子,分头出门巡视时,我刚好在仓库那边碰到他。我看他捻着手指神色怪怪的,就悄悄瞧了一眼,你猜怎么的,他手上全是鼻涕,黏糊糊烂唧唧的,恶心死我啦!”

  “你别是看错了,他又没伤风感冒的,哪来一手鼻涕。”时景宁无奈道,“就算有,也不过是小事,洗干净了便好。”

  “哼,总之他就是埋汰。”商洛毕竟年少,说着又继续烦恼起其他事来,“也不知道县主现在怎么样了,唉,她好可怜啊,娘亲去世了……要是我能被选为县主夫婿,以后我一定好好陪县主玩,让我的救命恩人一辈子开心快乐!”

  时景宁沉默片刻,轻声道:“是,我也希望县主一世顺遂如意……”

  话音未落,柴房忽然传来玳瑁的尖叫声。

  随即,她夺门而出,一声大叫令所有人绷紧了神经:“来人啊,救命啊!我爹被杀了,凶手逃跑了!”

  树上的南禺知道事情败露,惊慌失措地顺着树杈向院墙移去。

  而树下的时景宁拉起小脸刷白的商洛,正要快跑之际,忽然发现了地上摇晃的树影。

  他停下脚步,猛然转头看向上方树梢。

  “人在这里,凶手要逃!”

  “砰”的一声,南禺被五花大绑,狠狠摔在青砖地上。

  玳瑁冲上来,愤恨让她目光尽赤,将他踹得鼻青脸肿。

  她自小跟着福伯练拳脚,长得高高壮壮的,连她哥阿忠都常被她挥扫帚追得抱头鼠窜,此时揍起杀父仇人,哪还收得住力气。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阻拦,任由她发泄悲愤。

  等她脱了力,南禺也差点昏厥过去,哥哥阿忠上前将玳瑁扶住,带她去旁边坐下。

  “都怪你,都是你害了爹!”玳瑁此时被悲痛冲昏了头,冲着阿忠大吼,“柴房不一向是你管着吗?你怎么自己不去,让爹去给这混蛋送饭!爹年老体弱着了道,要去的是你,爹会出事吗?”

  阿忠张了张口,却无从辩解,只蹲在地上啪嗒啪嗒掉眼泪。

  千灯正带人将母亲遗体安置到田庄地窖中,希望里面剩余的冰块可以暂时保住遗容,听闻福伯噩耗,她匆匆带人赶来。

  从母亲出事后,她不眠不休熬到现在,虽未倒下,却已是惨白虚弱,唇无血色,只有目光中燃着异样锋芒。

  她示意众人将南禺拉起,哑着嗓子问:“南禺,你杀害夫人与福伯,又开门揖盗,究竟为何?”

  南禺知道自己生死存亡系于此时,立即拼命争辩:“我没有!我没有破坏门锁,没有引乱军过来,我没有杀人,更不敢杀夫人!”

  “哼,你有什么不敢的!”玳瑁抹着满脸眼泪,破口大骂,“你要不是杀了人,为何狗急跳墙,明知外面有乱军还要开门逃命?你要不是知道自己罪行必死无疑,又为何杀了我爹逃跑?我爹是去给你喂饭的,你个畜生!”

  “我没有杀人!我为什么要杀夫人?夫人……夫人对田嬷嬷说过,她觉得我可以当县主夫婿!”南禺走投无路之下,挣扎着看向站在角落中的田嬷嬷,哀求道,“嬷嬷你当日也听到了夫人说这话是不是?你对我说过,夫人欣赏我!我大有机会的!”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田嬷嬷身上。

  田嬷嬷身子一颤,慌乱地退了一步,一时手足无措。

  千灯回头看田嬷嬷,忽然想起在母亲出事之前,田嬷嬷来陪母亲时,也提起了南禺。

  她当时说,那位南郎君在外守着,他百步穿杨,定能护得我们周全。

  “田嬷嬷,”千灯冷冷开口,“你之前与南禺,可是认识?”

  田嬷嬷大惊,忙噗通一声跪下,说道:“县主,老奴……老奴……”

  “我们当时来田庄,事起仓促,十个郎君的情况连我都未曾熟悉,可嬷嬷从何得知他百步穿杨,并在我们面前一再夸奖?”

  无可抵赖,田嬷嬷只能承认:“是……老奴之前确、确实与南禺相识。他娘是我娘家那边的乡邻,一两年前老奴与他娘重逢,才知道她儿子被选为了县主的夫婿候选。”

  “还有呢?”千灯再问,但见她蜷跪在地不敢回话,抬头在堂上众人脸上扫了一圈,看向了人群中的纪麟游。

  “纪麟游。”

  听到县主叫自己,纪麟游愣了愣,赶紧走出来:“在。”

  “我记得昨日你们比试骑射之时,你曾与南禺有过交谈,看来,你们二人之前是认识的?”

  “是,我们都考过武举,之前还一同在京郊武馆学艺。一开始他与我一样,本是修习刀剑的。但好像是一两年前吧,他忽然改学弓箭骑射,我们就没怎么碰面了。”

  “好。”千灯回看跪在地上的田嬷嬷与南禺,冷冷道,“南禺一两年来着力练习,如今射术出众;田嬷嬷一两年前与南禺母亲重逢,知晓他是我夫婿候选之一;而我在两年前与我娘商议,我祖父与父亲皆以武功在朝中立身,是以希望自己的夫婿也能精通弓马。”

  她只陈述事实,没有多说什么,而堂上众人都已懂了她的意思。

  纪麟游一拍大腿,脱口而出:“原来他忽然改练弓马的原因是这个!我说怎么好好的转去学箭了!”

  薛昔阳轻笑一声,一把好嗓子说着狠话也煞是动听:“好啊,朝廷候选人还没定,就有人先泄题了,摆明是不把朝廷、礼部和圣上旨意放在眼里了?”

  田嬷嬷心惊胆战,立即抬手狠扇自己嘴巴,哭道:“老奴该死!老奴实在不知这事关系重大,当时与年少姐妹久别重逢,不知怎的嘴就说漏了,老奴……老奴任凭县主处置,把我打杀了也无怨无悔!”

  千灯摇了摇头,说道:“你是庄上旧人,小时候亦照顾过我,我不会私刑处理你。如何处置,自有国法律条。”

  田嬷嬷伏地痛哭,而南禺听千灯的话语冷淡平静,知道她已从母亲去世的混乱悲恸中稍微抽身,大着胆子又开始喊冤:“所以县主明鉴,我……我既然大有希望,为何要自绝出路,干出杀害夫人这等事来?”

  千灯死死盯着他,看着他眼中的绝望与哀求,又缓缓抬头,目光在其余人脸上一一掠过。

  十个夫婿候选人都在面前,他们年岁不一,人生不同,虽然这两日事起仓促,他们都面带不安神情,但个个俊逸出众。

  上好皮相掩藏住了他们的心思,望着她的目光中似都含着询问关切。

  但她心下雪亮,他们底细不明,各怀心腹,她根本不知道他们冲着什么而来,更难测他们心中深埋的叵测秘密。

  她母亲去世之时,门闩从内而破,当时最有可能下手,就是这十个候选夫婿中的某一个。

  可如今庄中皆是老弱,她的能力不足以将他们全部控制起来细细审问。因此她只垂下目光,声音微冷:“你们都先下去休息吧,记得如今局势不定,庄子内虽有护卫,但最好不要落单。”

  九人都应了,有几人看着她欲言又止,但见她神情冷漠,也只能转身鱼贯而出。

  堂上只剩下被绑着的南禺,还有依旧跪伏在地的田嬷嬷。

  千灯示意康叔押上南禺,又瞥了田嬷嬷一眼:“跟我走。”

  第二十一章 孩子

  来到后院,千灯竭力振作精神,绕着高阁下的池塘走了一圈。

  小阁建在两丈高的砖砌高台上,三面临水,砖缝间已长满青苔。砖墙平整光滑,足有两丈高,不说攀爬难度,上面的青苔痕迹自然完整,绝无任何近期攀援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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