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知府咬着后槽牙,“我知道,我这不是在想法子了,你总不能让我带着人大张旗鼓的打过去吧,到时候打草惊蛇他或是杀了珠儿,或是将她转移出去,只怕到时你我也只能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姝奕忙上前搀扶住摇摇欲坠的夫人,“我的珠儿啊,我命苦的孩子……”
付知府看看手里的令牌,又看看趴在地上的苏生安,最后看向江林木,“你跟我来。“
“夫君。”姝奕紧张的看着他,想要跟过去,可付知府显然并不想带着她一起过去。
江林木看了一眼付知府,转而回身握着姝奕的手,“别担心,我很快回来。”
看着哭到身子逐渐放软的人,姝奕也不能不管,最后也只能不安的松开了江林木的手。
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付夫人和姝奕,看着他们离开,付夫人也逐渐的平静了下来。
“女先生,劳你扶我去那边,我要写封信给我娘家的哥哥,让他也想法子救救我的珠儿。”
姝奕皱了皱眉,想起了江林木之前提到的事儿,“夫人,此事最好还是和付知府商议之后再写信,万一您兄长那边不晓得这边的情况,到时候好心办了坏事,坏了大人的计划岂不是可惜。”
便是不问,姝奕也能猜到,付夫人娘家的身份应该不低,知府已然是四品官,只要在地方上稍微做出一些政绩,到时候便可留在京都,即便是留在京都做个五品官,可也比地方上的好出太多。
看着他们二人的年纪,知府大人娶妻之时应该年龄也不小了,夫人显然比知府大人小了许多,这娘家的背景应该也不低。
似是听进去了姝奕的话,付夫人逐渐冷静了下来,不再嚷着要写信的事,可人还是在不断的哭泣着,一双眼睛已经哭得红肿没法看。
姝奕也趁着她不注意给她号了号脉,付夫人似乎先天就有不足之症,这心脉要比寻常人弱了不少。
看着她这副样子,姝奕犹豫了一下,扶着人朝着一旁的碧纱橱走去,“夫人我扶您去歇一会儿,说不好一会儿大人就商量好了对策。”
扶着人在床榻上躺下,姝奕悄声拿出一根银针,趁其不注意刺中了穴位,付夫人逐渐眼皮开始发涩,泪水止住人也陷入了沉睡。
她小心的帮着盖上被子,退出了碧纱橱来到院子里四下张望,想要找找江林木的身影,知府带着他离开,那定然已经不在后院,她便顺着回廊朝着前院走去。
此刻江林木正在付知府的书房里,“大人是说此事不仅您知晓,就连京中陛下的也是晓得的?”
付知府抬起眼皮看着他,目光里带着几分警告之色,“此事乃是陛下暗中命人调查,今日我也是万不得已和你说这些,你若是敢泄露半分便是杀身之罪。”
江林木看着他仍有些谨慎,但这会儿付知府已然不在意他是否相信了,须臾书房门被人敲响。
“大人,杨公子来了。”
付知府看了江林木一眼,“你切随我一同恭迎。”
说完也不等江林木弄清楚来者何人,他便整理了一下官服官帽,一副小心恭敬的样子,引着江林木朝外走去。
姝奕在府里找了一圈,并未看到江林木的身影,正在她犹豫要不要不回去等着,免得一会儿江林木回来找不到她,就远远的看到他跟着知府一起往外走,随后似是遇到了什么人,二人齐齐朝着对方施礼。
她快步的走过去,见三人朝着一旁的房间走去时,她赶忙喊了一声,“夫君。”
三人停下了脚步,齐齐朝着她看过来,知府大人看着姝奕一脸不耐烦的神色,好像在说:我们男人谈事情,你跟着过来做什么?!
但显然江林木并不这样想,他拱手和身旁的二人说了几句,只见为首的男子微微颔首后,江林木朝着她招了招手,姝奕这才敢抬脚朝着他们几人走过去。
“都进来说吧。”知府大人语气仍有些烦躁。
进门之后,付知府说道:“这位便是上面派下来的钦差,你说的证据在哪里,快些拿出来。”
姝奕不晓得他们说了什么,警惕的站在江林木的身边,“大人说他是钦差,又有何为证?万一你们诓骗我俩,证据落入你们手中,被销毁怎么办?!”
落座的杨公子闻言笑了一声,打量着江林木和姝奕,“你们二人倒也有几分侠义心肠,这明明不关你们二人的事儿,为何要掺和进来?”
这话说的更是让人不得不生出疑心,江林木下意识握住了姝奕的手,将人往自己身后拉了一下,他往前挪动半步挡住了杨公子探究的目光。
“在下本也是要科举之人,本着也是想要当官为民办事,虽然现在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生员,可我也不忍看着贪官污吏勾结匪徒鱼肉百姓,便是现在无法为民做主,日后高中也定会为他们撑腰。”
杨公子坐在书桌后,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打量着眼前的小书生,突然笑了起来,“你这小秀才倒是口气不小,但愿你日后步入官场,不忘初心不忘今日所言。”
他说着从自己腰上接下一块令牌,随手扔在了桌子上,“看看吧。”
江林木走近拿起那块金镶玉的牌子看了一眼,冷峻疏离的眸子登时发出不敢置信的光,他眉头微蹙打量着对方。
随后一撩袍子准备跪下行礼,“生员江林木参见三……”
“慢着。”杨公子目光带着几分冷意,“别说出来,你晓得就好,我便是微服暗中调查,你且将东西交于我即可,其余的事儿我们自会处理。”
江林木站起身,和姝奕交换了一个眼神,确认这人的确没有什么问题,姝奕从怀中拿出两封信,这也是之前雁奴交给他们的。
看到信中的内容,付知府和杨公子的脸上都染上了一层冰霜,但杨公子的眼神里有一半是雀跃和兴奋。
“传令下去,让守在城外的人的即可动手剿匪。”说完他看向一旁的知府,“付知府,现如今证据确凿,人证物证都以齐备,跟我一起前去亲自捉拿富阳通判宋金宝!”
“是。”付知府脸上也带着欣喜之色。
有道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宋金宝在富阳这块儿地上,已经送走了三任知府,俨然已经在这里扎下了根,更是让衙门里的人都听令于他,付知府上任之后也是将他彻底架空,徒有一个知府的名头,手里却未任何的实权,想要差遣下面的人,都有可能被人当做耳旁风。
他女儿这会儿出事,他便是想救,手里也指使不动几个衙役,便是出城也打不过那群土匪。
到时候万被对方要挟,他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现在有了钦差出头,手里的人马虽然不多,可以足以和对方搏上一搏,他家女儿还有希望救出。
江林木一双冷眉拧着,眼神里夹杂着狠厉和刚毅,“杨公子单凭此物捉人,只怕这宋通判也只是个替罪羔羊,生员听闻付姑娘出事之前,曾经送往京都的秀女也出了乱子,此事怕不仅仅是富阳这一隅之事。”
坐在书桌后的人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江林木,“那你觉得这事儿和谁有关?”
“生员不知,但若是送通判一人所为,那他家中恐怕是要金满仓银满仓,按照大晋现如今可以捐官的规定,怎么也能混上这富阳城的知府坐坐,可生员这些日子了解到,通判大人衣食住行虽说富贵,可远远不足以用富可敌国来形容。”
自从江林木和姝奕留下来雁奴姐弟,他也没有放置不管,反而在书院里结识了不少的小公子,通过他们对府城了解不少,同样的对着府城的通判也多有询问。
若是单单是他和贼匪勾结,这么多年做下的案,说他富可敌国都算是往少了说的,毕竟现在的大晋国库空虚,说不准随便抓几个富豪捆在一起,都能组建一个比大晋刚强的军队出来。
杨卓看着江林木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欣赏之色,“那照你这样推断,接下来这事儿又该怎么继续往下查?”
这个问题显得有些幼稚的可笑,但江林木明白对方这是在考他。
“自然是查账,看看那些钱最后都流去了什么地方,而从现在开始,想要杀送通判的人,自然也不少,只要守好了这个萝卜不怕带不出来泥,这桩案子搭进去了不少的人命,只要苦主们一起去告御状,就不怕事情闹不大,怕只怕那些人不许苦主入京。”
杨卓点点头,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这个我自会想法子,我倒要看看我手里握着圣旨,他们是多大的胆子敢来阻拦。”
事情到这里看着好像的确没有什么问题了,可江林木总觉得不安,“公子还是小心为上,兔子急了可是会咬人的,他们不会傻到明着阻拦,可若是背地里动些手脚,栽赃起来可不就容易了,到时候不管公子如何处理,最后都得落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便是陛下有心维护,只怕为了服众也得做些什么,公子小心驶得万年船,阜宁关好像也有盗匪横行,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