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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归离_藏于山海【完结+番外】(161)

  京都过了平静的年,出了元宵,西北急报传入京城,六部文书堆成小山,程羡之分身乏术,陆听晚奔走于各宫各院,宫道里,她走在嘴欠,身后是尚宫六局掌宫,她为后宫女官之首,事无巨细。

  含章殿上议事难断,姜太后头疼症又犯了,小皇帝还听不懂,打着瞌睡,百官欲言又止。

  姜海义眸中蕴藏算计,程羡之立于群首,除夕夜突厥进犯,西北兵力难以抵挡,城门死守半月,请兵的折子才送到京都。

  京都兵力禁军两万,那是要守皇城之用。若调用兵部人马自是可行,只是姜海义还有五万人马滞留京都,不日返回山海关。

  此刻若是派兵前往,姜党若起异心,京都无疑是囊中之物,皇帝年幼不经事,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

  朝议僵持不下,小皇帝困得睡着了,拿不定主意,姜太后也无要出兵之意,这是要西北自生自灭了?

  陆听晚从广陵殿出来,程羡之定在宫檐下,负手望向远处升起的朝晖,看见她后,朝议的阴翳不见了,眸子盛满柔情。

  “皇帝睡下了?”

  “嗯。”陆听晚左右瞧了眼,内侍和宫女都垂着首,二人靠在石柱上,陆听晚朝他走近些,宫装下的细指露出,主动去寻那宽袖下藏起的掌心。

  程羡之触碰到她的温度,目光敛起,柔和得不像话,“阿晚,陪我一会儿。”

  他知道陆听晚在广陵殿忙完便又要回锦华宫,能待在一块的时间不多,若要她彻底离开皇宫,也唯有一法,可离开皇宫,她会不会一直留在雁声堂?

  长臂绕过腰后,将靠近的身躯搂入怀里,陆听晚张望四周,压低了声。

  “近日西北动荡,将士们这个年没过好,朝议时为何都不提增兵一事?突厥在这个时候派兵,定然有别的意图。”

  “阿晚也知晓,”程羡之替她重新插正钗环,“西北的兵自是要增,可如何增,增多少,何时增,方是关键。”

  “正月出了,姜国公也要启程回山海关,可如今出了元宵,朝上兵部都未提及此事,你可是担心其中有何变故?”陆听晚猜得一二,近日姜海义来锦华宫的次数多了,每每与太后商议时,都不让任何人伴在左右。

  程羡之思虑许久,不想她跟着忧心,只道:“阿晚,若锦华宫无需再待,日后就跟我一起回雁声堂,好么?”

  他一双幽瞳清澈不失真诚,陆听晚模模糊糊地点了点头,程羡之得了回应,心中更是松几分,那些肩抗的担子也仿若轻了些。

  二人于风久立,陆听晚自身还有要事,程羡之也是忙不开的,她便率先道:“我该回去了。”

  陆听晚走后不久,程羡之要去六部,又叮嘱了寒舟些事宜。

  “寒舟,去一趟枫林巷。”程羡之声音沉稳,“还有,派人继续盯紧京郊外的动静,禁军每三日轮防改成每日,不得外宣。”

  “是。”

  “派去西北的探子可有回信?”

  “如大人所料,西北战情急迫,谢昭领着守备在黄沙里交战多日,军饷最多能撑一个月,山海关风平浪静。”

  “再送一封信到关州知府。”那是增兵令,需由中书令草拟文书,方能出兵。

  事急从权,程羡之不得不越了章程,要等朝中议后再出兵增援,西北恐怕已撑不到那时,关州调兵,从西北几城后方绕到边境交战地,能避开突厥的眼线,不论姜海义又或是突厥,断然想不到大岚即便增兵,也不会选离交战地最远的关州借兵,打的就是措手不及。

  锦华宫内,姜海义从内殿出来,迎面正巧看见回来的陆听晚,陆听晚恭敬行了一礼,姜海义驻留须臾,往日即便见着也不会与她多话的人,今日却不知怎了。

  姜海义打量人,道了一声:“陆掌宫?与陆仆射倒是有几分相似。”

  “国公爷,女随父自古都有说道。”

  “像又不像。”姜国公话里有话,陆听晚不明他何意,却未丝毫露怯。

  “陆仆射深谋远虑,却抵不过女儿,自有决断。”

  “姜二公子,我的姐夫,”陆听晚说,“也不似国公爷这般行事果决,心宽忘事,不然又怎会久久不能忘去我阿姐之死,不知姐夫可有好些?”

  姜国公面色铁青,两个儿子,一文一武,本是姜家鼎盛,奈何一疯一死。

  姜海义冷哼一声,震袖而去,陆听晚盯着背影,陆家当初好端端被查抄,案卷里证据确凿,可那些证据都是如何出去的,她沉思须臾,踏进了锦华宫。

  姜太后卸下朝议的服饰,略显疲惫,“陛下歇息了?”

  “回娘娘,陛下年纪小,每日朝政卯时前就起了,这会睡得熟呢。”陆听晚想起广陵殿龙榻上的孩子,心疼着。

  “突厥进犯,增兵一事,你如何看?”姜太后道。

  “西北兵力有限,突厥主力军原在山海关外,突然绕过山海关跋涉西北千里,定是早有预谋,此时突厥在山海关兵力薄弱,他们不怕大岚起兵攻势,其中倒是蹊跷。”陆听晚替姜太后捶背。

  “那依你之见,眼下应要增兵西北?”

  陆听晚面上一知半解:“西北增兵定是紧迫,可朝上娘娘不提,其他朝臣也都按兵不动,听晚堪不破其中缘由。”

  若朝廷增兵,京都兵力空虚,倘若手握重兵者有意谋反逼宫,京都拱手于人,君权易主。山海关此时若出兵攻打突厥,又怕突厥有所防备,使大岚陷入内忧外患之境。

  唯有一法,便是姜海义率先带军返回山海关,兵部再增援西北。

  不然程羡之断然不会从京都派兵增援,让姜海义有可乘之机,皇帝年幼不理政事,他必要谨小慎微,稍有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姜太后眯着笑,“你聪慧机敏,朝政千丝万缕,你堪不破也是情理之中,若是你,你会如何?”

  “西北眼下战事紧急,突厥攻破城池,首当其冲的便是城后百姓,先解眼前之困自是首要。”她非局势中操盘人,若忽略几方势力,此举自然没有问题。

  姜太后接受了姜海义的提议,只需大军入城后,助其开东南门,让大军入皇宫,挟天子以令诸侯,姜太后坐阵身后,自是胁迫者。

  公孙延登基后,她仍是垂帘听政的皇太后。姜家铲除异党,鼎盛仍在,自是最好不过。

  “哀家与你之见不谋而合。”姜太后悠悠道。

  翌日含章殿,姜太后提议京都派兵增援,山海关更要增加防守,以免突厥突然进犯,再步西北后尘。

  朝中无人异议,程羡之凝眸应下,着中书令与尚书省,草拟起兵文书,军队整装待发。

  待抵达滨州已是两日,京城静得不像话,程羡之往返六部与皇宫,与昔日无二。

  派出的兵力算着日子也该抵达西北,而原本出了城前往山海关的军队,入夜后兵临城下,黑压压铠甲映在火光。

  寒舟禀报军情,“大人,如您所料,姜海义折回来了,宫内东南门守卫开了宫门,此刻已经入了皇宫。”

  程羡之一脸镇定,坐于书案落笔,寒舟沉住气等了半刻,心里焦急却也不催促。

  “将这调令信送去京兆府。”

  “宫内早已布下防守,禁军有韩近章在,皇帝暂且不会有事。”寒舟收下后道。

  京都的冬还未散去,冷风里夹杂了些白碎,又下雪了。

  程羡之起身,身后摆放一把长剑,刀光映着烛火,“当年答应先帝,要护小皇帝坐稳帝位,能不能守诺,就看今夜了。”

  窗缝透入冷风,寒舟见他面色如常,有种上场杀敌的快意,“那寒舟先替大人走一遭。”

  叛军明晃晃入了城门,守卫并未拦截,姜海义手里拿了中书令给的放行文书。朱雀街上,姜海义立于马背,手握长枪,青石板覆上一层白霜,将士们的铠甲落了白。

  暗巷处杀出一抹清冷,今夜无月,那人宛若明月,神情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手中的剑,挎在腰间,身上黑甲反着火光。

  “姜国公,前往山海关的路才是回头路。”程羡之森然道。

  “程尚书这是什么话?本公走的康庄大道。”姜海义并未表露震惊,只见他手里拿出放行书。

  有了放行书,他入京城便成了顺理成章,阻挡之人方才是异党。

  程羡之手指捏紧缰绳,“是正道还是死路,国公爷看不清啊!”

  雪落长剑,程羡之轻嗤一声,“这放行书是中书令给国公爷早早批好的,就是不知,国公允了中书令何等尊荣,他愿赔上三朝元老的为官清誉,来与国公堵上一遭。”

  “那还得多谢程尚书留下的腹中胎。”姜国公架起长枪,直指前方,“今夜,拦本公者,死!”

  程羡之了然于心,果然,姜海义与公孙饮要重扶傀儡皇帝上位,“你允了公孙饮要他外孙坐这皇位,那他便是说一不二的帝师。”

  姜海义一副胜券在握的得意。

  “姜青生死于山海关,国公亲自斩首*,白发人送黑发人,二公子又为发妻疯病多年,说到底还是皇权所致,国公当真甘愿扶持一个幼年帝王上位?怕只怕不只是打了这么个谋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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