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苏苏以为他在吃谢珩的醋,方轻笑一声:“哎哟,我家醋坛子怎么又生气啦?我和谢珩那是处理公务呢,更何况宴归将军也在啊!”
“不是这个。”沈让别过头,不满地撅嘴。
苏苏思来想去最近身边没什么桃花啊:“那你气什么?”
沈让不悦地扫过苏苏,他就想不清楚了林之樾有什么好?
我夫人都没对我那般热情过。
营帐内碳火很足,元苏苏取下大氅,便过去安慰沈让。
没办法,自家醋坛子生气了得自己哄着。
“怎么了?你别不说话,同我说我才知道如何与你解释不是?”苏苏自持自己不是那能忍得住不看帅哥的人。
“解释?”沈让气得愈发狠,“你追林之樾穿…穿成那样,你都从来没那般穿着给我看,还叫‘老公’叫的那么欢,我看你还要怎么解释?”
呃……
这确实没得解释。
不过,沈让有了沈星迟的记忆还真是有些棘手。
这醋坛子发力,还真就没旁人什么事了。
“你听我解释,我能解释的~”元苏苏攥着他衣袖同他撒娇,“我那是年少不懂事,更何况那衣服不是我不穿给你看而是这里没有啊!”
“更何况,我喊林之樾‘老公’那纯纯就是口嗨嘛!”
“如今你才是我老公昂~”苏苏抬手戳了戳他的脸颊,“老公?”
沈让面色略微好转但只一声‘老公’是哄不好的!!
“老公~~”元苏苏捏着他的脸颊,迫使他转过来。
这一声喊得他心里舒坦,沈让被钓成翘嘴后闷哼了一声:“嗯。”
【叮咚,好感度+2】
“事情处置的如何了?”沈让问道。
元苏苏叹息一声:“凉州卫此番死伤惨重,军心早已不稳,最棘手的是六部中除了熊师无一人肯归顺朝堂。”
“巴图鲁到底还是个聪明人。”沈让感慨道。
苏苏颔首道:“其实凉州卫监管之权如若能落在巴图鲁手中,也是极好的选择。”
“防人之心不可无,凉州卫的人,野心终归还是太大,”沈让捻了捻指腹,“此番收回兵权你以为陛下还会给六部特勤一条活路吗?”
苏苏错愕。
她以为如若当真乖乖的归顺朝堂,那便是成为朝中极好的利刃。
毕竟再派人前来驻守控权哪里有这些在凉州扎根数年的人强?
“必须要死吗?”元苏苏望向沈让。
沈让沉默了许久:“必须。”
“可他们…”元苏苏觉得无力,“可他们很多都是无辜的啊。”
“卷进这场夺权之中的人,没有一个是能够独善其身是能够标榜自己无辜的。”沈让声音冰冷,已然对待这些事情麻木了。
元苏苏还想要为他们博得一些生机时,沈让看向她止住道:“苏苏,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将自己与大势作对。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想你该明白这个道理。”
她眼底蒙上一层阴霾,久久散不去。
后来,她才看清楚想明白,原来自己就身处阴霾之中。
洗漱好后,苏苏躺在床榻上。
心里堵着一口气,她原本不明白是为何。
忽然想清楚了,这一口气是她心中秉持的道义作祟。
她做不到沈让对待生死的冷漠,兴许沈让曾经也不是这样。
但少年心性终归会被宦海浮沉中的尔虞我诈磨平。
“还没想明白?”沈让察觉到了苏苏的低沉。
“倒也不是,”苏苏缩进沈让怀里,“就是看到自己勾勒的美好糖衣被事实冲去后留下的狼藉与残酷,让我有些接受不了。”
沈让启唇良久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轻轻拍着苏苏肩膀:“睡吧,待这件事结束我们就回宁州,不再管这些事了。”
“你不回朝了?”元苏苏有些讶异抬眸。
“不回了。”沈让口吻坚定。
经此一遭,他明白了自己活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他已经有了软肋,那些不畏生死的家国大义,如今的沈让开始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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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好感度:77[可怜]
第65章
翌日。
凉州卫的事在诸般商议后,定下了六部特勤的死罪,明日斩首视众,以儆效尤。
此事本该算是个结尾,只是不曾想…
凉州的百姓得知了这个消息后,纷纷在军营前为凉州卫为安阳王鸣不平。
这个反应便是沈让都未始料未及的。
玉书方探查了消息回来身上多了些许发臭的鸡蛋,他无奈道:“门口的百姓都为凉州卫喊冤,见到我们是中原长相便破口大骂,”
翠翠为他递过去干净的锦帕,玉书原本垮着的脸秒变笑意。
沈让将他这没出息的样子尽收眼底,他抬眼看向苏苏道:“夫人觉得该如何是好?”
“阿勒江曾与我说过,凉州卫的兵权看的不是这虎符,”苏苏摩挲着虎符,“看的素来都是民心与军心,如若我们控不住,只怕凉州卫迟早要脱离掌控。”
“民心所向才能长久,”沈让长叹息一口气,“走吧出去看看。”
抵达军营城墙之上时,往下俯瞰的阵仗比想象中还要大。
谢珩与宴归早就在此处等候了,元苏苏一袭猩红的披风在满目疮痍的城墙之上格外显眼。
底下的百姓大多声嘶力竭看着元禅是无辜的,凉州卫都是顶顶好的人。
这一点,在一个百姓眼中定然做不了假。
她相信元禅与凉州卫的众人对这片土地承载着许多的感情,他们只是在政治选择与立场上与他们的立场背道扬镳。
所以,她做不到将大道理为借口强行塞给他们。
“你们这些强盗!!”底下喧哗不断。
那为首的老者拿起拐杖指向城墙之上的声音痛斥道:“大周的安宁你们安于享受没有靠过凉州卫吗?如若没有凉州卫,大周不会有今日的昌盛!”
“凉州卫为护我大周疆土自然是劳苦功高,可安阳王造反、凉州卫内乱不断还妄图杀害长公主…”谢珩声音铿锵有力道,“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元苏苏望向底下乌泱泱的人群,眼神坚定:“我大周自古赏罚分明,不会伤及无辜但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妄图危害江山社稷、危害我大周黎民百姓的逆臣叛党。”
“我明白诸位的恐慌,凉州卫反贼斩首后是给受其迫害的无辜百姓一个交代,是给万千英勇正义的凉州卫们一个
交代。”
“凉州卫的名声、凉州的名声绝不能因为几个蛀虫而平白蒙受污点与唾弃!”
沈让继续道:“长公主殿下说的没错,朝廷接手凉州定然会将凉州一视同仁,会为百姓造福祉,早日促进天下一统,让大家免受战乱纷飞。”
凉州的百姓们纷纷面面相觑,他们无非担忧的是朝廷接管凉州后对他们的忽视与不满的情绪发泄在无辜的百姓身上。
“谁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谁不知道你们中原人最是谎话连篇了!”有人冷言嘲讽道。
“中原人与朔北人一样,有好有坏,譬如你们朔北能出叛臣但也有英雄,”元苏苏回怼道,“如今大势所趋,已然不是各位随便闹闹便能够改变的事实了。再过几日朝中会派将军前来镇守凉州,他们可就没我们今日这般好说话了。”
他们面面相觑终归还是顺应了。
沈让牵着苏苏的手欲扶着她下去:“城墙风太大,今日你身子不适,我们早些回去。”
元苏苏因着月信,小脸有些疼得发白。
她摇头对谢珩道:“谢将军,劳烦让凉州卫全部出来列兵听训。”
谢珩颔首:“是。”
宴归看着苏苏处理事务的游刃有余让她对这位风评极其不好的长公主有了新的感观。
她没有传闻中的那般心狠手辣但这几日里却处事周到,有旁人没有的狠戾也有不属于这样上位者的慈悲。
宴归莫名对苏苏很是欣赏,不禁想起父亲曾与她说过的朝武门兵变一事。
如若元寄茵是个男子,那这江山定然比元澈坐的稳。
可惜了,她终归只能是那垂帘听政三年,盛极一时的长公主。
一炷香后,凉州卫集结完毕。
与当初赫舍里练兵时的凉州卫相比少了很多士气。
元苏苏看向昔日里威猛盘踞的大龙如今却好似奄奄一息了似的。
“本宫曾听闻过你们大家很多都是很小时被迫入的军营成为了保家卫国的凉州卫,你们的所作所为大多都是无奈之举。”
“曾有人与本宫说过,你们厌恶无休止的我战争,厌恶飘忽不定的生活。”
“此番凉州大乱,本宫清楚你们其中定然有许多为自己特勤为元禅抱不平的,所以本宫不会强人所难。”元苏苏强忍着腹部传来的刺痛,唇略发颤。
“若是想走,本宫不会阻拦你们为国尽忠已然是功臣,去谢将军处交令牌领钱走人,从此凉州卫生死荣辱与你们毫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