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祁慕说要两人一起重新做一条小鱼吊坠的时候,她还以为他在说着玩。
毕竟,很少有男生愿意耐着性子做这种细致又耗时的手工活。
别说男生了,女生都不太愿意。
“走吧。”他侧过头,轻声对她说。
温昭点了点头,跟着他推开了门。
祁慕找了一处光线比较好的地方坐下。
桌上放着许多一些烧玻璃的仪器。
温昭不会做这个,看着眼前这些精巧的器具,有点无从下手。
但祁慕似乎……很会。
她看着他熟练地检查着工具,拿起喷枪调节火焰,动作流畅且专业,跟她心里的大部分男生截然不同。
反倒是她,变成了一个杂工。
只能依着他的指示,递递东西、扶稳模具。
她不禁问道:“你之前做过吗?”
“没。”
“没?!”
温昭看着他手中那条渐渐显出轮廓的小鱼,线条流畅,颜色过渡自然,怎么看都不像是第一次做的样子。
……
又过了片刻,一条蓝紫渐变的小鱼就成型了。
两边的鱼鳍是温昭试着做的,选了祁慕喜欢的橙红色。
工作人员笑着走了过来,问道:“帅哥手艺真好,是打算给女朋友做戒指还是别的什么饰品呀?”
“……”
温昭看着他沉默。
片刻后。
他回道:“手链吧。”他侧过头,看向温昭:“好吗?”
温昭点了点头,“嗯”了声。
工作人员转身去取链子材料。
下一秒。
祁慕转过脸,俯身,在她耳边轻语:“今年送手链,明年……送戒指。”
温昭心里一颤,睫毛颤了颤,脸颊倏地烧了起来,连带着耳根。
也在这时。
工作人员正好将准备好的链子和配珠端了过来。
她有些羞涩地先在位子上坐下。
这一次,祁慕没有插手,只是含笑在一旁看着。温昭按自己的喜好,选了几颗透亮的浅色珠子,一颗颗地串进了链子里。
她举起完成的手链,仰头看他:“怎么样?”
祁慕透过浅色的珠子,能看到她澄澈的眼眸。
他点了点头,眼角微扬:“好看!”
-
回去的路上,太阳还没落山。
车开了十多分钟,就在路边停下了。
温昭好奇地偏过头:“还去什么地方吗?”
“过生日怎么能没有蛋糕?”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动作轻柔,“在车上等我一下,很快回来。”
“好。”
温昭透过车窗,望向马路对面那家ins风的蛋糕店。
祁慕走到柜台前,和店员简单交流了几句。没过多久,店员便从里间提出了两样东西,放在了收银台上。
他付好钱,推开玻璃门走了出来。
温昭也霎时看得清楚。
只见他手里拿了两个蛋糕盒。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车门已经被拉开。
祁慕将蛋糕递到她手上:“寿星拿,放一边怕震坏了。”
“怎么买了两个?”温昭眨了眨眼,有些疑惑,“还有谁也今天生日吗?”
“都是你的。”
“我?!”温昭脸上只剩震惊,张了张嘴,又闭住。
虽然今年是猪年。
可,她不是啊……
……
到了家,祁慕把手上的两个蛋糕放到了餐桌上。
他指尖在盒盖上轻轻一点:“寿星想先开哪个?”
温昭打量着眼前两个扎着丝带的纯白盒子,都是密封的,不像其他蛋糕侧边还有透明的口可以看到。
她抬眼看他,问道:“1和2,你喜欢哪个数字?”
“1。”他回得干脆。
“那就1!”
“确定?”他挑眉。
“嗯。”
祁慕深吸口气,解开了一号蛋糕盒上的缎带。
盒子刚打开一条缝隙,他的视线猛地一滞,随即“啪”地一声,迅速将盖子严丝合缝地盖了回去。
温昭一脸懵:“怎么了?”
他不自然地舔了下有些发干的嘴唇,眼神飘忽,说话甚至带了点磕巴:“要、要不……我们还是先开2号吧!”
她蹙起眉头:“为什么?”
“没、没为什么……就觉得2也不错。”
温昭这回没顺着他,坚持着:“可我喜欢1。”
她凑近他边上,推开他挡着的手,轻轻打开了盒盖。
看到的刹那也瞬间恍惚。
盒内放着一个圆形的奶油蛋糕,只是那造型实在有些“别致”。
奶油抹得深浅不一,边缘坑坑洼洼,上面用果酱歪歪扭扭地画了个女孩图案,水平堪比幼儿园画作。
甚至,不如。
她慢慢地、难以置信地抬眼,看向祁慕:“这是……?”
祁慕对上她的目光,又马上撇开:“本来是想着给你做一个的,但是……这玩意儿确实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学会的,就……”
他话还没说完。
温昭已经拿起小勺,在边缘挖了一角送入口中。奶油入口香甜,是动物奶油,味道其实很好,只是这卖相实在不敢恭维。
她抬眼看向祁慕,他耳根微红。
也是
她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模样,不自觉扬起嘴角。
其实,也没那么难看。
嗯……顶多算是……风格比较独特的抽象艺术?
她弯起眼睛,又舀了大大一勺,送到他嘴边,自己也又尝了一口:“挺好吃的呀!我们祁老师这水平……初次尝试,相当不错,给予鼓励!”
她又指了指旁边那个蛋糕:“这个就先放进冰箱吧,咱们两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别浪费了。”
祁慕扬起笑:“……好。”
-
到最后。
桌上的蛋糕还剩下一大半,温昭实在吃不下了,可一想到这是祁慕亲手做的,还是硬撑着把盘子里最后一口塞进了嘴里。
她瘫在沙发上,感觉肚子从来没这么撑过,现在光是看到甜腻腻的奶油都觉得有点反胃。
祁慕收拾完餐桌,擦干净手,在她身边坐下。
温昭转过脸,找了个话题岔开自己鼓胀的胃:“你明天几点的航班?”
“九点。”
“那你今晚……”她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祁慕也侧过脸,目光沉静地笼住她:“怎么了?”
他眼神深邃、黝黑,看不见底。
温昭本能地转过脸,心跳有些失序,摇了摇头:“……没事。”
他又故意坐过来了一点,衣角贴着温昭的小臂,直直地盯着她看:“真没事?”
温昭的心跳不争气地快了起来,扑通扑通撞着胸口。
到最后,就在手腕上的手表又要传出警报声时,“嗖”地站起身,语无伦次地丢下一句:“我……我先去洗澡。”
……
她洗完澡出来,祁慕还坐在原来的地方,在电脑上敲着,应该是准备明天演出的一些事情。
他神色认真,带着一股干练。
她缓步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目光扫过电脑屏幕时,呼吸一滞。
文档置顶标题上面写着——
【原生家庭对孩子的影响】
她侧目,问道:“这是你明天演出要讲的内容?”
祁慕也停下敲击,转过脸来:“嗯。”
“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祁慕接过她的话,“但现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这件事想瞒是瞒不住了。既然迟早会被所有人知道,不如让它发挥最大的价值。”
祁清远就被批判了没几年,而路璇虽然因为祁子航的事情深受打击。
但这还不够。
他要看着他们在漫长的余生里,活着承受舆论的审判,一点点赎罪,受尽千夫所指。
温昭心头一酸,倾身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环住了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肩头。
她能感受到,做出这个决定对他而言需要多么巨大的勇气和力量。这不仅仅是公开往事,更是与过去的痛苦和解和心结的释然。
祁慕掌心一下下轻柔地摩挲着她的后背,侧过脸,视线落在她头上裹着的干发帽上:“走,给你去吹头发。”
温昭在他肩头点了点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她抬起头,由他牵着走进浴室。
……
祁慕拿起护发精油,摁下三泵,在掌心搓匀,温柔地抚上发尾,指尖穿梭在还在滴水的发丝间。
温昭坐在椅子上,乖顺地低着头。
感受着身后吹风机送来的暖风。
他吹得细致,热风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没有一丝烫意。
甚至比她自己打理时还要小心。
她抬眼,恰好撞进镜中他凝视自己的眼眸中。
温柔而深邃,让人忍不住想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