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封的官职,你还满意吗?”
陆锦澜道:“岂止满意,因为官职太高,我都有些不安。我身无寸功,您就为我平白请封了一个四品官,是不是不太好?”
宋婧骁笑道:“按理说,是有点高。但我这么做,也有我的道理。我了解皇上,我若是什么都不求,她反而不放心。总之,这只是一个开始。你好好读书,明日订婚仪式结束后我便要回灵州了。”
“这么快?”
“我镇守边境,近日曲国不太安分,我不宜离开太久。”
“好吧。”陆锦澜无奈,“本来还想请您再指点我几招的。”
宋婧骁捏了捏她的肩膀,“以后有时间,我一定将我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等你有时间,去灵州找我。”
*
第二日一早,陆锦澜便被催着起来过订婚仪式。
也不知道是陆宋两家亲戚多还是怎的,说是简单操办,双方只请些亲近的亲友,结果还是摆了五十几桌。
有几桌是陆锦澜的同学老师还有院长,陆锦澜敬了一圈酒回来,坐到项如蓁和晏无辛中间抱怨:“累死了,这要是大婚,怕是要摆上几天几夜的流水席,我只怕要厥过去了。”
晏无辛笑了笑,低声道:“大婚你可不能厥过去,晚上还得洞房,不能冷落了人家不是?”
项如蓁无奈的摇了摇头,“无辛,你别整日想着风流事了。快到期末,你还是想想怎么考好点,免得又担心你娘骂你。”
晏无辛一声长叹,“我就盼着突然有个什么事儿,让我不用参加期末考试就好了。”
陆锦澜笑着劝她,“天塌下来也得考试,你就接受现实吧。”
话音未落,忽听外面一阵嘈杂。
“圣旨到!请陆锦澜、项如蓁、晏无辛前来接旨。”
第47章
这一下来得突然,呼啦啦所有宾客都跟着跪下。
三人也是一脸懵,第一反应竟然是:宣旨的人怎么知道我们在一起?然后才想到:不对啊!皇上给我们下什么旨?
来人还是昨天那个官员,叽里呱啦念了半天,其实就说了一件事。
朕听说你们三个不错,夸了一堆有的没的。然后说,朕派你们个活儿,钦封你们为特派使,你们明日跟随钦差押送赈灾银两前往北州,侦办一切相关要务。
圣旨念完,宣旨的人告诉她们明日辰时到北门集合,顺便把官服、腰牌等交给她们。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儿。
陆锦澜还特意问了问宋婧骁,“这是您帮我找的差事吗?”
宋婧骁忙道:“我怎么可能给你找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不过她也有点犯嘀咕,“难道是皇上趁机敲打我?这也太寸了,你和丞儿刚订婚,就让你去北州。”
陆锦澜想了想,“应该不是,毕竟还有我两个朋友一起。”
她脑海中隐隐有一个猜测,却也说不准,只道:“回头等我见了钦差,好好问问清楚。”
“嗯,不过北州是个水很深的地方,你要一切小心。幸好,北州离灵州不远。”
宋婧骁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物,“这是我的令牌,只此一块,宋家军大小将领都认识。你若是遇到难处,只管让人拿着此令来灵州地界找我。”
宋婧骁带着杨氏离开后,三人也要为北州之行准备了。
陆锦澜和项如蓁都有几分忐忑,晏无辛倒是十分高兴,笑呵呵道:“只要不用期末考试,让我去种地都行。”
大家各自回去收拾东西,陆锦澜回到房中,见宋凛丞一边为她收拾包袱,一边抱怨着:“这圣旨这也急了些,明日出发,今日才下旨。北州可比京城冷多了,想给你做几套新棉衣都来不及。”
陆锦澜笑了笑,“旧的也没穿过几次,随便带两件就够了,我估摸着要时常穿官服。这才九月,也冷不到哪儿去。”
凛丞叹了口气,失落道:“可过几天就到你的生辰了,第一次陪你过生辰,本来还想好好给你操办一下的。”
陆锦澜噙着笑自身后环住他的腰,故意调侃:“这么贤惠啊?还没过门,就要给我操办宴席了。夫郎如此心急,看来我得想想办法,把婚期提前些日子。”
宋凛丞耳朵都快红透了,只是嘴硬道:“我可不急,你如果急的话……你去想办法好了。对了,校尉服要不要带上?”
陆锦澜笑道:“你做主吧,我出去走走。”
从京城到北州,至少需要十天,到那儿办事又不知需要多久,少说也得一个月后才能回来。陆锦澜盘算着日子,走到了久安堂的后院。
楼雨眠呆呆的坐在窗前,身后忽然传来一句:“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楼雨眠欣喜的转过头,“你怎么过来了?今天不是订婚宴吗?”
“刚结束,累死我了。”
“你快躺下,我给你按按。”
陆锦澜看了他一眼,“你有孕在身,别累着你。”
“没事,这几天平掌柜、医师、庆儿都在叮嘱我,不许做这个不许做那个的。补品像饭一样,一天三顿的送。我没等肚子大起来,先要胖起来了,你就让我活动活动吧。”
陆锦澜见他坚持,便躺在床上,由着他按揉着肩背。
她告诉雨眠她要去北州的事儿,顺便道:“母亲过几日会带上你,一同启程回云州。”
雨眠道:“这事儿平掌柜已经和我说了,其实我以前没奢望过进陆家的门,你把我养在外面也挺好的,哪怕一辈子没有名分,我也不会怨你。”
“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我更知道我是什么身份。难得你心里有我,为了我不惜大费周折的费这么多工夫。也难得你母亲如此宠爱你,她肯接受我,宋家也不介意。我一定是修了八辈子的福,这辈子才能成为你的男人。”
陆锦澜叹息一声,“说这些做什么?你是我的人,我自然要为你和孩子考虑。你到了云州,先去我舅舅家住一阵子,再到陆府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小郎了。对了,你想要什么位份?”
雨眠温声道:“应子就好,只要能让我叫你妻主,哪怕是最低等的身份,我也会感到无上的荣光。”
正夫、侧夫、常伴、雅侍、应子,应子的身份最低微的。
陆锦澜想了想,“那就先定为雅侍吧。等孩子生下来,我会跟娘说,再给你往上提一提。”
“好,我听妻主的。”雨眠停下手,轻轻靠在她的背上,“我一定要给你生个女儿,才对得起你对我的好。”
陆锦澜沉默片刻,转过身握住他的手,不忍道:“你不要有压力,生个男孩也没关系。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我问过自己,让你生下孩子是不是一件残忍的事?我问过医师,她说生产的时候,会在你的肚子上划开一道这么长的口子,把孩子取出来。开膛破肚,你知道有多危险吗?你知道什么叫生育风险生育损伤吗?”
雨眠愣了一下,“可是,每个男人都是这么生的。做父亲的人,总得经历这一遭。我不怕,我愿意为你生,如果这胎不是女儿,我就一直生下去,直到我不能生为止。就算拼了我这条命,我也一定要给你生个女儿。”
陆锦澜扶了扶额,这一幕简直弥补了她在现代没看《娘道》的震撼。
她无奈的摸出两个小瓷瓶,“先把这胎生下来再说吧。这是我特地给你准备的,白瓶的止痛,红瓶的止血。一定要保存好,千万别丢了,关键时刻能救你的命。”
陆锦澜在雨眠那儿待了一会,晚上第一次宿在凛丞的房里。
临别在即,两个人反倒没了旖旎的心思,纯爱得很。盖着被子握着手,聊了整整一个晚上。
从窗外月亮聊到了
边塞的冷风,宋凛丞回忆他的童年,陆锦澜诉说她未来的抱负,最后说起了彼此对婚姻的理解。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又感觉从未如此亲密过。
临别之前,陆锦澜问他,“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宋凛丞理了理她的官服,“平安回来。”
陆锦澜一笑,“我还以为你会说,不要在外面惹风流债。”
宋凛丞给了她一个无语的表情,咬着牙恨恨道:“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惹风流债,我才会觉得奇怪。”
陆锦澜一脸不服,“胡说!我是去办公事的,打交道的都是女人,上哪儿惹风流债?”
宋凛丞没再争辩,微笑着目送她出门,长叹一声,暗自低语:“我就等着看你打脸。”
*
辰时就要到了,陆锦澜和项如蓁、晏无辛汇合。三人穿着崭新的官服,骑着高头大马,气宇轩昂威仪赫赫,打马穿过街市,直奔北门。
户部尚书崔明菲一早已经点好了银两、人马,二十万两赈灾银贴好封条入箱,装在十辆马车上,由两百名精兵负责押运。
三人到场,刚报上姓名,崔明菲便一抬手,冷声道:“我知道你们是谁,事不宜迟,三位特派使上马吧,有什么话路上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