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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师兄情蛊解开后_愤怒的卷饼【完结】(54)

  “抱歉。”

  自责的火快要将胸膛烧起来。明明知道她处境危险,知道她大意,可自己却连嘱咐一句让她别走都忘记了,这很难吗?

  只是说一句,“你不能走,不可以离开我”,很难吗?

  该说的话总是不说,违心的话却一筐筐地往外倒。

  比起那只一直恐吓盘桓的界灵,他此刻更痛恨自己。

  见他如此担心,华明虽觉得没必要,可怎么看也有自己的责任,便一路跟着,沿路布了几个寻踪咒。

  寻踪咒生效的标志是一缕深紫色的轻烟,风吹不散,光照不暗。

  他们循着这缕轻烟,来到那条漆黑狭长的小道前。

  和梦中,应验了。

  张献想起那张恐怖的沙弥的脸庞,脉中灵力不受控地沸腾起来,背后碎星剑嗡鸣,似乎立刻就要冲天而起,一剑劈裂这道山径。

  华明旁观张献的神情,敏锐地感觉到他心绪不稳到了一种程度。

  “你要不要……”

  铮——

  雪剑拉出一条银色闪电一样的利光,剑尖却是点了点华明的眉间。

  “闭嘴。”

  华明只觉胸口一阵透心凉,顿时不再多话,顺着寻踪咒牵引,一路往下。

  毕竟还在门派境内,他们前进的速度堪称急速,不过一会便横跨半座玄清门,飞至一处……

  眼熟的地方。

  华明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后脑勺,但很有眼色地没有选择开口。

  这是山淞的那座小院子。

  院里每枝树杈高处都挂着暖黄的素色灯笼,在微微飘雪的夜风中摇晃,高高地投下一块块浅淡的影子。

  正房的门窗紧紧关着,屋子里灯火通明。

  窗纸上清晰地映着两张离得极近的侧脸,轮廓分明得像剪纸。

  两簇睫尖都快要微微碰上。

  第50章

  下午那会,桑蕴都坐上纸鹤,准备下山了,突然想起来门中有个时念正对她不怀好意。

  不夸张地说那一下她冷汗都冒出来了。

  万幸时念似乎没有找过来,她看了眼最近的杜衡院,急急忙忙就去上去找山淞。

  山淞全程一直蹙着眉,听她说完事情,桑蕴能看出他在忍着不高兴,到后面越来越不高兴。

  似乎让他不满的事情挺多的。

  好在他没多说什么,也没有过问那些被她刻意隐去的细节,只是要她先待在杜衡院,哪都不许乱跑。

  一放松下来,桑蕴便开始有闲心扼腕叹息:“我的招生任务。”

  山淞看起来几乎气笑了。

  “他就是这样放任你的?”

  山淞置着气,可手边还在调配今日剩下的药物,桑蕴探头对着药方看了眼,没有一条不是精准的。

  她猜他或许没有真的生气。

  桑蕴:“你在说谁?”

  “哦?我在说谁?”山淞侧脸对着她,屋内大概暖灯太热,他鼻尖有薄薄的汗意,“今日你早晨出去,傍晚才回,穿着不知谁的衣服,身上全是冰霜和柏叶的味道,我难道要猜你去见了旁人吗?”

  桑蕴不敢再说什么了,乖乖闭嘴待在一边,看他工作,好心去搭把手,他有时候同意有时候拒绝。

  只是她一会就去门口窗边看华明有没有回来,那探头的动作太明显了。

  “桑蕴。”

  听着这称呼,桑蕴感觉后脑都紧了一下。

  像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叫这个名字。

  但是窗外的景象太吸引人,她应了声就忘记了这一茬。

  过了会,山淞发现桑蕴不仅没回来,反而上半身都探出了窗外。

  他放下东西,走到她身后。

  从桑蕴背后往窗户看,可以看见细细的雪粒正往下撒。

  暗红窗框里,远处是黑色的山,中间是纯白的雪,近处是淡青色的少女背影,削肩伶仃笼着坠地长袍,宽大的袖摆像流云,一直淌到屈起的膝盖,整个人看起来像在烟里。

  他站在桑蕴身后,听她半是开心,半是怅然地说:“又下雪了。”不知是想起了哪天。

  山淞忽然开口:“衣服脏了。”

  桑蕴让他指给自己看。

  山淞弯腰,拎起她脚边上的一圈,沾了干巴的湿泥和,不知道什么东西。

  “很冷吗?”他问。

  桑蕴摇头。

  “换下来,我去洗药囊,顺便一起洗了。”

  “哦。”桑蕴一边解腰绳一边问,“现在洗衣服,不冷吗?”

  山淞眼睛看向别处:“不冷。”

  他抱着衣服出去的时候,尤其命令道:“不许乱跑,杜衡院有禁斗阵,是安全的。”

  桑蕴倒觉得自己没那么怕时念。

  这个人,对她们普通弟子的方式,其实出奇的和平。相较于对其他人来说。

  或许是因为不屑。

  但也赌不起,不能把小命用来赌一个人的人性。

  她不想关窗,就缩进药室里间的休息室,先是坐在那张贵妃榻上想招生和破军的事,然后不知不觉躺了下去,陷进被子后,就开始发呆似的想到张献。

  再睁眼的时候,她已经不知今夕何夕地坐在自己房间了。

  “吃点东西再睡。”胳膊被人拍了下,“吃什么?”

  屋子里的灯似乎已经亮了好一会了,她看见窗下的烛蜡在桌上滴了一个小小的圈。

  桌上放着笔和一叠纸,有几张已经画满了。

  她觉得自己上下眼皮之间黏性很大,非要睁开的话可能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她只能两手将自己的脸撑住,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形,就那么撑在桌上,也不说话。

  非要吃个什么的话,她觉得自己现在比较想吃枕头。

  模模糊糊的,隔着烛光,山淞靠近了些。

  也不知他眼神怎会那么好,他又发现了:“你脸上有脏东西。”

  桑蕴觉得自己在他眼里可能是个脏脏包。

  “那你帮我擦了吧。”

  得到许可,他向前倾了些,拇指轻轻按向了她嘴角旁。

  桑蕴觉得自己只是闭了下眼。

  再睁眼的时候,滚烫的气息已经涂在了她脸上,被拇指压住的那块皮肤忽然受了点力,深深往里嵌了下。

  很短暂,他微阖的眼睛又打开,脸也后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她不太确定地看向他的嘴唇。

  刚刚脸上被烘得太热了,她没感知出来他用嘴碰了哪。

  “脏东西你用嘴擦?”她不太确定地问。

  山淞看起来很像是笑着的,也可能只是恍惚,手指磨了下,终于离开她,重新去拿笔:

  “医者仁心。”

  拇指那一块被熨热的骨节烫得他心猿意马,话也是乱话,画也是乱画。

  桑蕴正想凑近去看,他画的是什么,看起来很像是一张很大很大的地图,有不少注释。

  就在这时,门忽然从外面打开了。

  深更半夜中,那是一个阴恻恻的无声的推门,像黑洞无声吞吃路过的行星。

  寒风涌进来,有雪在眼前飘,却没有看见夜色进来,门口那仿佛是一片漆黑与虚无。

  需要仔细看,才能看出门中伫立着一道背着光的全黑的高大身影,风将他的头发向前扬起。

  露出一双黑色的眼睛。

  一把深林中的鬼火就这么幽幽地燃烧着。

  窗上掐脸交颈相吻的那道剪影,比宫廷画师作的画要精美,因为太清晰了,像刀刻进眼瞳,闭上眼都能看见。

  很久以前,张献不止一次设想过自己死后,那时眼前浮现的就是这样一幕剪影。

  每一次都是。

  他恐惧的从来就是这件事。

  “你看,他们都等不到你死,就这么心急。”

  沉重悲伤的叹息第一次在梦外轰隆响起,很像天际的闷雷。

  张献仿佛看到界灵从他后颈出探出头,那颗滚圆稚嫩的孩童的头,眼睛状的裂缝和他并肩成同一阵线,一齐看向窗边亲昵的二人。

  它持续地出谋划策:“把男人杀了喂狗,女人用铁链锁起来,想如何就如何。没人是你的对手,这世上就该你说了算。”

  三只眼睛就这么冷冷地看向屋内,森冷的黑气以他为中心,缓缓向两人逸散开去,逐渐快要铺满整个地面。

  并且不受控制地一直向上。他不再控制了。

  眼见脚面被黑气覆盖,像一只枯萎的魔爪抓住脚腕往身上爬,桑蕴整个人已经躲到贴至墙上了。

  她想和张献对视,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的眼睛,那道幽幽的目光在黑暗中隐了形。

  比怪物更恐怖的是虚无。

  恐惧在无差别蔓延,她感觉自己被压得快要站不稳。

  山淞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难看过,这一次他明确地知道,张献一定会杀了他,不止他,或许连桑蕴都不想放过。

  一个如此容易发疯的仙君,竟是他们未来要辅佐的掌门人。

  山淞冷笑着,第一次拔出了他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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