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宋先生,但是我在等人,还要等上一会儿,就不麻烦您了。”楚昭回答。
宋饶玉嘴角始终含笑:“好。”
楚昭在沙发上坐了会儿,突然服务员走过来,手里拿了一件女士外套:“楚小姐,考虑到您穿得比较单薄,担心您受凉,给您拿了一件外套。”
“谢谢你。”楚昭接过外套问:“是宋先生的意思?”
服务员答是。
楚昭收起外套,没有穿。
深夜,杀青宴终于结束了,陆陆续续有工作人员出来。
她去找越夺。
人散尽了,越夺歪在椅上,额前碎发凌乱,耷拉着肩,像是睡着了。
楚昭凑近,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越夺会喝酒?她有些讶异。
一只手从她腰后环过来,将她搂近了。
毛茸茸的脑袋靠在她的肚子上,轻轻蹭着她,粘连不清地吐字:“姐姐……”
楚昭挼着他的后脑勺:“回去了。”
“嗯……”越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个子高,重心不稳,晃得厉害,楚昭立刻扶住了他。
走了两步,他嫌不舒服,干脆弯下腰,像只抱着树干的考拉,紧紧圈住楚昭的肩膀,连累她也摇摇晃晃,出门、下楼、出门。
已是晚秋入冬,晚上的风不如白天客气,一个劲往衣的缝隙里钻。
越夺箍紧了她,大块头替她挡下风,反而没那么冷了。
好不容易将他扔进后车座,他拽着她的腕,脸贴在手背上,哼哼唧唧不肯她走。
楚昭用力往外抽了几下才抽出来。
副驾驶座位上,有楚昭叠放在那里的外套。楚昭找了个袋子装起来,准备回头找个机会送还给宋饶玉。
楚昭和司机一起把越夺弄下车。
越夺嘟囔着一个劲儿去够楚昭的手:“姐姐……”
“你喝多了,不要乱动,小心脚下。”
“我没有。”他轻轻推开司机,清醒片刻自己站稳了走两步,第三步走歪了又不行了瞬间倒向楚昭。
楚昭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没准备,整个人往旁边倾斜,以为要摔倒,越夺的大手搂住了她,又把她扶正了。
剩下的路不长,让司机回去了。
越夺挂在她身上,一会儿带着她往东倒,一会儿往西倒,嘴里嘟嘟囔囔不知所言。
像两个不倒翁,拨来拨去东倒西歪,又不会真的倒下去。
到了房间门口,楚昭想腾手开门,越夺却一把搂住她,不肯她抽手,嘴唇往她的耳朵上蹭:“我们是不是一辈子好朋友?”
又湿又热的气息弄得楚昭耳朵痒痒的:“什么啊?你先松开我,我开门。”
“不要。你说我们是不是一辈子好朋友?”
楚昭无奈:“是,是一辈子好朋友。”
“嗯,你答应过我的,我们要做一辈子好朋友。”
“什么时候?”楚昭努力地往外抽手。
“13年,你给我过生日,你当时答应过我的。”
楚昭哑然,一丝微妙的情绪闪过:“这么久远的事情……”
“算了,”楚昭说,“乖,阿夺,先松手,我开一下门。”
“你亲我一下。”越夺轻轻晃着她的肩膀。
楚昭叹了口气。没办法。微微歪头,在他的脸颊上贴了贴唇。
朱倩从杀青宴回来,理了理头发,准备回房间。
她今天心情实在不悦。
宋家作为资方,她以为会是她那个好/色的草包前男友宋沿出面,还想着找他对质,没想到竟然是他大哥宋饶玉出面——绝对故意的。
无所谓,跟他大哥套套近乎也好。
传闻宋饶玉不近女色,她才不信。男人没有不近女色的,要么是阳痿,要么女色不够美。
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阳痿男!”朱倩低声骂了一句,拿出房卡,滴的一声,门开了。
已经是深夜,酒店走廊上安安静静。她正要关上门,听到了男女说话的声音。
出于女人的直觉,朱倩没着急回房间,循声走过去,被两个纠缠在一起的熟悉的身影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拿起手机对准了那边。
手机屏幕里,正好是楚昭亲上了越夺的脸。
录制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直录到两人开门进去。
心脏狂跳,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令她手指颤抖,迅速保存了视频。
楚昭听了一晚上越夺的碎碎念。
喝了酒的越夺话特别多。
夹玩偶一样夹着她的腿,一直在她耳边碎碎念,她还必须得应他。不应他就会一直问是不是,对不对,轻轻晃她,晃得她轻微眼晕。
后来越夺终于睡着了,死死抱着她,生怕她逃走。
楚昭枕在他的胳膊上,一抬眼就能看见他的脸,流畅的下颌,削皂的鼻子,略微收紧的眉峰。
见过越夺的人没有一个不感叹他长得俊朗。
何况她从小到大替他保管的情书没有一柜子也有一箱子。
可能因为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看到时间长了,自然生出一种抵御力,楚昭怎么看怎么没感觉。
她指尖戳了戳近在咫尺的脸颊,手感跟自己的很不一样,是薄薄的、滑滑的一小层,再用力一点,她怀疑能直接戳穿。
她又戳了两下,睡梦中的越夺按住她的手,拉到胸口用力贴紧。
身体动不了,脑子就开始东想西想。她在想她什么时候答应过他要和他做一辈子好朋友。
模模糊糊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具体的前因后果又是什么?想不起来了。
渐渐的她有些犯困,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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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扉页:指再剧本原稿完成后,由于各种原因再拍摄过程中对剧本进行补充或修改时产生的额外页面。
第13章 他从前
返程的飞机上,楚昭补了个觉。飞机遇到强空气流,舱内微微颠簸,楚昭睡得不太好,以前的事零零碎碎地入了梦。
恍惚中,楚昭忽然想起“她答应他做一辈子好朋友”这件事的原委。
那时候是高中。按照年龄来说,她应该比越夺高几个年级,后来因为越母要求,她被调到和他一个年级,和他一起上下学。
高中高压的环境里,大家为数不多的乐子就是讨论其他人。
哪个班男生好看,哪个班女生好看。要么是哪个班的谁谁谁成绩最好。
正好越夺这两项都满足。长得又高又好看,还是甩人于千里之外的好看,成绩也是全校数一数二的,性格还高冷。完美地契合了高中女生心目中“男神”的形象。
所有人都知道,高冷男神有个姐姐,听说不是生的,那大概就是表亲吧。知道这层关系,即便越夺和楚昭天天形影不离,女孩子们也毫不防备她,还给她塞信,也甜甜地叫她姐姐,求她把信和礼物送给越夺。
楚昭不好意思告诉她们,其实她和越夺一点关系也没有,连亲戚也不是。可也不好意思不收下。
回到家,回到两人的小书房,越夺从书包里掏出作业本,楚昭则要先掏出一大沓情书、贺卡、手工礼物、小挂件,最后才掏得出来作业本。
越夺埋头写作业,楚昭则在一旁,老老实实地汇报这封信是谁谁送的,那份礼物又是谁谁谁送的。
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楚昭只觉得那些女孩子讲话得那么好听,辜负人家的心意多不好。她就把越夺的练习册抽走:“喂,听我念完嘛。”
楚昭想到,那时候越夺好像也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也恰恰是他的面无表情让他添了几分神秘,想让人看看不高冷的他是什么样子的。高中时期的女孩子最有征服欲。
被抽走练习册的越夺很茫然地看着手里的笔,又茫然地看向楚昭。
楚昭拆开信封,一封封读起来:
越夺同学,你像天上的明月,安静地垂下纱一样的月光。
越夺同学,我对你一见钟情。
越学长,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很久了。
……
少女时期能想到的最美丽的比喻,毫不吝啬地用来堆砌在一个人身上,一张纸快装不下。
洇墨的地方是笔尖过于长久的停留,硬转折的笔画是咬着笔杆思考后,一撇一捺小心翼翼地不写错。
读完之后,楚昭把一张张信纸角对角,边对边,精心地对折叠好,放回五颜六色的信封里。突然,她趴在桌子上,后脑勺对着天,鼻子对着桌子。
她好羡慕他啊。
那么多人向他表达喜欢。他只需要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就已经是美好了。
后来他过生日,很多人送他礼物。
楚昭故意没送。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可能是羡慕中掺杂了一点点嫉妒。反正就是没送。
晚上,他跑到她的房间里,问她:“我的生日礼物呢?”
当时她正在写作业,越夺高高的个子立在桌边,很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