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她进食的唇,瞳孔微微地扩张,迷恋的、迷离的,整体不太聚焦了。
喂着喂着手微微颤抖,嘴角扬起一个奇异的弧度。
楚昭按捺不住地想逃。
终于咽完了一碗粥。在她起身时越夺一只掌就捉住了她的脸,大拇指用力地抚过她的唇,几乎将唇挤变形了。擦掉了唇边的残留液体,也舍不得松开她。
眼里是近乎病态的迷恋与专注,在看一件专属于自己的所有物的眼神。
“好了,”楚昭把他的手从脸上抓下来,强行打断他,“小猫还没有吃东西。”
他刚回过神来似的,眼中的狂热并未散去,只是屈服而缓缓地点头。
两人结伴去厨房区偷东西,本来应该是件光明正大的事,楚昭担心保姆发现猫,节外生枝,就鬼鬼祟祟的。越夺本来也光明正大,也学着她鬼鬼祟祟。
两人鬼鬼祟祟地钻进厨房区,从冰箱里偷出来一盒肉和一盒羊奶。
楚昭揣着肉,越夺揣着羊奶,两人鬼鬼祟祟地溜回房间。
楚昭从床底拉出小盒子,掀开纸。突然见光,小猫仰起头,绿色的眼睛水汪汪,“喵”了一声,好像打招呼,听得她心化了。
一抬眼,越夺蹲得远远的,眉头紧蹙,浑身写满了抗拒。
从前对猫有敌意,现在对猫也有敌意。
楚昭给小猫喂奶,下巴垫在手上,手垫在膝盖上,自己也像个小猫。她突然笑了:“刚才,我们两个像贼一样。”
我们两个。她用的词是“我们两个”。仿佛回到牢不可破的同盟时期,十七八岁的时候。
楚昭瞥见越夺紧抿的嘴角似乎向上牵了一丝弧度,心念一动,揉着小猫的脑袋:
“要不要试一试?”
越夺立刻用力摇头,甚至警惕地绷紧了身子,向后缩了缩。
“试一试嘛。”小猫歪着脑袋磨蹭她的手心。
在楚昭的坚持下,越夺一点点挪过来,学着她的样子,用吸管将奶一点点送进猫的嘴里。
“喵喵。”小猫舔着粉色的舌头,喝得着急,偶尔发出几声呜呜声。
依旧毫无感觉,不觉得猫喝奶的模样有多可爱,只会觉得有点吵。
他比谁都清楚小猫这种生物有多狡诈,会故意用无害的外表骗取信任和怜爱,全是目的。
再去看楚昭,她正望着小猫,满眼的温柔和善意。
真美好。
楚昭是美好单纯的,猫是狡诈邪恶的。
她需要猫。他需要她。
猫在这里,她就在这里。她在这里,他就在这里。
猫能拴住她,他能拴住她。
完美。
第20章 结婚?
有猫之后,两人的关系缓和很多,仿佛回到从前,轻松而不计较的日子。
保险起见,猫放在越夺的房间里。他的房间很大,猫本身不需要占太多地方。
放在他房间里,他和它也各自互不打扰的。
只有楚昭会“打扰”他。不定时地敲他的门,敲得轻快,他一打开门,楚昭便迫不及待地从他的胳肢窝下钻过去。
她喜欢逗猫玩,拿着一根小木棍,一端拴着一个小毛球,逗得猫跑来跑去。
如果猫不小心扑了个后空翻,她还会特意把越夺叫过来,再向他表演一遍。
其实越夺早看见了,但是她叫他,他也会过去,一言不发地看楚昭逗猫,主要是看楚昭。
楚昭逗猫的时候,会自然地流露出一种轻松、明快的笑容,甚至跟在福利院工作时也大为不同。毫无负担的表情,不用考虑过去,也不必担忧未来。
她更少抗拒和越夺亲密接触了。
有时候会主动跑过来,揉一下越夺的脑袋和耳朵,把越夺揉得乱糟糟,再替他整理好,搞得他十分茫然。
越夺向她索求,她也欣然接受。还会主动地纠缠、求取他。越夺更卖十倍力气配合她。两人像疯子一样,把床上床下搞得一团糟,在房间里尖叫。
晚上,他达到顶点后没有拿出来,紧紧抵着她,一只手去扣她的手,另一只手搂她的脑袋入怀。
楚昭懒懒地含着眼皮,靠在他肩上吐气。
“姐姐,我喜欢你。”
楚昭以为自己听错了,慵懒的,并不在意地询问:“什么……?”
“我喜欢你。”越夺对着她耳朵说。
打了一个激灵,身体深处的余韵消失得干干净净,楚昭瞬间清醒。
喜欢?他知道喜欢是什么吗?
他如果知道,一定会知道楚昭并非不相信他这句话。甚至要庆幸他说的是“喜欢”,而非其他。
喜欢,的确贴合。他可以任意地喜欢她的一部分,可以是她好的一面,也可以是她坏的一面。可以是她的眼睛、鼻子、大腿,甚至是通往深处的通道。
楚昭想问:他知道他喜欢的是她身上的哪块碎片吗?
她没有接他的话茬儿,心里暗自求他不要再问下去。如果他问到她“喜不喜欢他”,楚昭一定没办法回答。
她总不能回答她只是喜欢和他做……对吗?好像也不对,如果换成别人,难道她依旧喜欢吗?
不知道,不知道,不能再想了。
好在,越夺真的没有问下去。
睡梦中,正是朦朦胧胧不想清醒的时候,隐约感到他在摆弄自己的手指。
细细摩挲,丈量,圈定。
楚昭太困,随他去了。第二天醒来,楚昭下意识摸了自己的无名指。
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绳子缠过的触感。
但什么也没有。
她揉了揉太阳穴,看来是睡糊涂了,记错了。
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福利院已经提前挂上红灯笼,贴上喜庆的彩旗。
黎老师见到她,捏了捏她的胳膊,从上到下,满眼怜惜:“生了两天病,感觉你都消瘦了。”
“生病嘛。”楚昭笑了笑。
回到课堂上,小朋友们都凑过来关心楚昭的身体。
“老师你吃药了吗?”
“老师你是不是晚上没有盖被子?”
“老师……”
楚昭有一种熟悉的温馨感,将小朋友们哄回座位上,开始上课。
课间,遥遥跑过来,扯了扯楚昭的衣摆。楚昭揉了揉她的头发,见遥遥从口袋里掏出六颗糖。
“送给你,楚老师。”遥遥说。
福利院向来严格控制小朋友们吃糖,这六颗糖应当是这两天省下来的全部。
楚昭心软,不忍心要,想推回去,看到遥遥一脸认真和执拗,想到推回去该伤她的心了,欣然欣慰地收下。
“谢谢遥遥。”
遥遥难得地咧开嘴,特别自豪得意的模样。
楚昭晃了眼,脑子里莫名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遥遥长得可真像宋先生呀。
遥遥想起什么似的,牵住楚昭的衣角,殷切盼望地看着她:“楚老师,你和我们一起过年吗?”
楚昭愣了一下,站在旁边的黎老师笑眯眯的:“过年的时候,院里的孩子会聚在一起,一起吃饭,表演节目。我还没来得及邀请你呢,小朋友先邀请了,果真天生招孩子喜欢。”
楚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问:“黎老师,你来吗?”
“那我肯定呀,我本来就是福利院长大的,这里就是我的家。”黎老师笑着说。
可楚昭哑住了,她今天第一次知道,黎老师原来是福利院出身。
黎老师似乎看出了她的惊讶,温和地笑了下:“很意外吗?其实院里有很多老手都像我一样。说起来,也多亏了宋先生这些年的资助,院里的条件才越来越好,能留下我们这些‘老人’。”
又提到了“宋先生”。
“宋先生?”楚昭隐隐有了某种直觉:资助福利院的“宋先生”跟她认识的“宋先生”是不是一个人呢?
“是啊。宋先生可真是个好人,人也长得好。说起来,这么好的人竟尚未娶妻,不应该啊……”
楚昭一直想着去福利院过年的事。
除夕夜通常楚昭和越夺自己在别墅里过,越母只在主宅和越争过,不怎么来。
反正在别墅里过是过,来福利院过也是过。
回到别墅里,楚昭来越夺的房间逗猫,她挠着小猫的下巴,小猫舒服得眯眼仰头。
没看到蹲在一旁的越夺也微微地抬起下巴,似乎在想象被她挠下巴的感觉。
冷不丁的,楚昭问了一句:“今年除夕,要不要来福利院过?”
越夺不紧不慢地正正神色:“嗯,好。小胖有跟我说。”
小胖是之前被越夺说“这么画很难看”的孩子。后来和越夺打成一片,天天缠着越夺让他教画画。
越夺讲话直接,坏处是旁人听来真的难听,好处是表述直接不拐弯抹角,小胖反而能轻而易举听懂。
意识到越能跟自己以外的人建立起相互信任的关系,楚昭还是欣慰了不少。心里负担减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