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啊,这是阿奶省吃俭用,悄悄攒下来的私房银子,你拿着,过年买糖吃。”
昨夜她好说歹说,到底是从李氏那里磨缠来了两锭银子。
一锭她私藏起来了。
另一锭她找左邻右舍换成散碎银子装进荷包里,谎称是她攒下来的私房银子。
之所以要强调省吃俭用,当然是希望赵宝珠不忍心收下这个荷包,再把荷包还给她。
苍蝇腿再小也是肉。
何况这块肉还不小。
白老太太说完,满脸凄苦地望着赵宝珠,等着赵宝珠推辞不要。
可惜,赵宝珠丝毫不体谅她老人家省吃俭用攒下点钱的不容易,将荷包装进自个儿袖袋里面,笑嘻嘻地表示感谢。
“长者赐不可辞,谢老太太赏。”
白老太太:“……”
希望落空,白老太太肉疼的心揪成一团,险些没维持住脸上的表情。
然而赵母已经带着两个女孩,毫不留恋地上了马车,吩咐车夫:“走吧。”
这里的人令她厌恶。
拙劣的演技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马蹄哒哒,很快便驶出了白家所在的街道。
车厢内,赵宝珠从条凳下面拖出个包袱打开。
沈玉楼早就注意到这个包袱了。
只是她没想到,包袱里面装的,居然都是她们带过来送给白家的年礼。
首饰补品和银锭子都在,一样不少。
……哦不对,银锭子少了两锭,装年礼的礼盒子也没了。
赵母望着这些东西,惊讶道:“这……宝珠,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东西怎么在你这里?”
赵宝珠拍着手,笑道:“方才我趁大家不注意,溜到李氏房里,打晕她,将东西拿了回来。”
这些东西,她宁可扔到水里听响,也不想便宜了白家那些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瞧着这些送出去又被拿回来的年礼,赵母丝毫没觉得女儿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相反,她觉得胸口那股淤堵,似是被什么打通了一般,别提多畅快了。
然而她畅快,李氏就不畅快了。
李氏快到中午才悠悠睁开眼睛。
捧着像被打了闷棍一样钝痛的脑袋,李氏一边纳闷自己这一觉怎么睡这么久,一边翻身下床,钻到床肚子下面查看。
床下面,她睡觉前塞进去的那个包袱,静悄悄地趴在原位。
李氏松了口气,将包袱拽出来,打开,喜滋滋地捧起一个礼盒,准备再欣赏下里面的首饰。
然而礼盒入手的瞬间,李氏忽然觉得手感不对,轻飘飘的。
这不对啊!
盒子里面足足装了六样首饰,沉着呢!
捧着重量大减的礼盒,李氏心中陡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她连忙将礼盒打开。
第224章 先下手为强
礼盒内空空如也。
别说六件首饰了,连盒子里面铺着的红绸布都没了踪影。
李氏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连忙用力揉了揉眼睛。
定睛再看,礼盒里面依旧空空如也。
李氏:“……”
她耳边“轰”地炸开一道惊雷,连忙将其他礼盒也都打开查看。
拿出去能卖个好价钱的补品没了。
装满银锭子的匣子也空了。
空了空了,都空了!
望着一地空盒子,李氏一双眼睛瞬间变得血红,“嗷”地嚎叫一声冲出屋子,一脚踹开白老太太的房门。
白老太太正在端详手里的药方。
年礼被李氏那个恶婆娘搜刮走了。
她现在手里面只有一锭银子傍身,心慌的很。
于是,赵母前脚刚走,她就去镇上,花五十文钱,找医馆里的大夫给她开了一张假药方。
白老太太打算明天就揣着这张药方,去城里找闺女要钱。
这会儿她心里面正兴奋着呢,冷不丁房门被踹开,她吓一跳,险些没将手里的药方撕成两半。
待看清来人是李氏,白老太太立马将脸一沉,怒声呵斥道:“李氏,你又发什么疯!房门要被你踹坏了!”
李氏却不离她,红着眼睛在屋里一通翻找。
衣柜,大小箱笼,床底下,被褥里……就连房梁上面李氏都没放过。
白老太太也被她从头搜到脚。
然而李氏什么也没搜出来。
她气得一把将白老太太推倒在地上,朝白老太太吼道:“东西呢?你把东西藏哪了?快还给我!”
白老太太跌坐在地上,险些没把尾椎骨摔碎,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大骂李氏。
“啥东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好你个杀千刀的李氏,你以下犯上殴打婆母,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啊!”
“雷要劈,也是先劈你这个卖女儿的老货!你少给我搁这里装傻充愣,赶紧把从我那里偷走的年礼还给我!”
年礼在她那里这件事,只有这个老货知道。
如今年礼不翼而飞,定是这老货趁着她熟睡时,悄悄溜进她房里偷走的!
可恨这老货还跟她装傻充愣玩不知情!
想到那些到手又飞走的年礼,李氏的眼睛里面几乎要喷出火,恶狠狠地盯着白老太太,恨不能将人烧成灰烬。
白老太太本来还要再骂,此时听说年礼被偷了,她大吃一惊,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李氏你说啥?年礼被偷了?年礼咋能被偷啊!哎呦喂,你这个败家的娘们哦!”
年礼被李氏搜刮走了,白老太太虽然也很舍不得。
但是她知道,李氏疼儿子。
那些钱,李氏早晚都是要留给儿子的。
而李氏的儿子就是她的孙子。
她也愿意把那些钱花在孙子头上。
这么一想,白老太太心里面就没那么难受了。
可是现在年礼被偷了。
白老太太又是跳脚又是拍大腿,最后竟然一口血喷出,两腿一蹬倒地,心疼得活生生晕了过去。
另一边,马车在赵家门前停下。
沈玉楼率先从马车上跳下来,撩开车帘,对车内人道:“快把婶子背下来……小心点儿。”
刚好有邻居瞧见这一幕,见她满脸着急模样,好奇地问道:“沈姑娘,你这是怎么啦?怎么急成这样?”
沈玉楼扭头一看,见是住在同一条街道上的邻居叶老太太。
能住在这一条街道上的,大多都是富人。
这位叶老太太家里面做布匹生意,家里面有四个儿子,三个闺女,老老少少加在一起,不算奴仆,光是大小主子就有四五十个。
再加上使唤的奴仆下人,整个叶家的人口加起来,能有将近上百口人。
妥妥的大户人家。
最主要的是,这位叶老太太是附近远近闻名的碎嘴子。
也就是说,传进她老人家耳朵里面的八卦,不出半日功夫,保准能嚷嚷的人尽皆知。
这可真是瞌睡遇上热枕头,巧了不是。
沈玉楼垂下眼眸,再睁开眼睛,长睫已湿润。
“叶大娘……”
一语出,泪先流。
叶老太太果然兴奋起来,也不着急去找老姐妹唠嗑了,拉着沈玉楼问:“哎哟孩子,怎么了这事?是不是受委屈啦?有什么事你跟大娘说,大娘给你做主!”
“谢谢大娘关心,我没受委屈,我就是心疼我婶子,婶子她……”
沈玉楼撩起袖子擦眼泪,一副说不下去的样子。
直到把叶老太太撩拨的抓心又挠肺,她才又说道:“前两天,我婶子的娘家大嫂不是过来闹么,骂我婶子不孝,过年都往娘家那边送年礼。”
“实际上,早在婶子的娘家大婶闹上门之前,婶子就备下了份厚厚的年礼,但是婶子因为身体不适,怕过了病气给老太太,就让我和宝珠将年礼送了过去。”
这件事就发生在前两天,新鲜热乎气儿还没过,左邻右舍到现在还在议论。
叶老太太又是最喜欢听八卦谈八卦的人,对这件事情自然也是知道的。
她点头道:“这件事,我也听说了……怎么,你婶子娘家那边,又过来闹腾了?”
——可是昨天到今天为止,赵家这边都安安静静的,没听见有什么动静啊!
叶老太太心中正狐疑,遗憾自己是不是错过了场热闹,就见沈玉楼摇头道:“他们倒是没有主动上门闹腾,但是昨天,婶子带着我和宝珠,又往那边送了份年礼去。”
“啊?这又是为何?”叶老太太大感不解。
——年礼送一份就够了,怎么还送上双份的呢?
沈玉楼解释道:“我婶子说,娘家大婶那日过来闹腾,应是得了老太太的允许,要么是嫌弃我们送过去的年礼不够丰厚,要么就是挑我婶子没有亲自送年礼去的错处。”
“再加上我婶子离家这么多年,也对娘家想念的很,所以就想着,再备上一份年礼送过去,一是哄老太太开心,二是看望下娘家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