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小妹的那点心思。”
“她可已经成亲了,你若敢造次,别怪我手里这把银枪无情。”
姜屹斜了他一眼,踢了一脚挂在马鞍边上的银枪,发出“噔”的一声响。
“诶诶,你别血口喷人。聊聊天嘛,这么当真干嘛?”楚离不敢造次,一夹马肚远远跑开了。
姜府这一家子都宠妹入骨,他纯粹是有贼心没贼胆。如果他真敢下手,怕是被姜家兄弟大卸八块都打不住。
他不过是想看看,那胆大包天的陆首辅长什么样子,哪里就觊觎他妹妹了?楚离啐了一口,再不敢胡咧咧。
他们没料到,南楚公主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把车帘撩起一角,看向刚才为她说话的那位将军。
姜屹察觉到她的视线,一回首就看到她那莹白纤细的手腕,像是一阵风都能吹折似的。
他心中暗想,这南楚公主如此柔弱,看起来确实需要保护。
更何况,议和的国书还在她身上,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如此一盘算,姜屹一路上自然对她多有关照,却没想到此举倒是惹祸上身了。
再说另一边,姜燃等得无聊,将衙斋里的书都翻了翻,全是枯燥乏味的史书典籍。
她越看越困,等得昏昏欲睡了,才将陆惟青等来。
陆惟青见她半躺在矮榻上,眼睛都眯着了,还望向门口,心里一软,连忙大步上前,告罪道:“夫人辛苦,久等了。”
姜燃幽幽地瞥了他一眼,“不辛苦,命苦。”
他浅笑了一下,俯身又要吻她,嘴里还说着:“若是这样,会甜一点吗?”
姜燃大骇,再这样来一遭,天黑了都到不了家。
她一个鲤鱼打挺就起了身,戒备地看着陆惟青。
他也不强求,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她先行。
姜燃低头察看了一下,被他弄皱的地方已经不太明显了,才施施然开门。
一路上,她都极为警惕,没让陆惟青抓住机会做那些让人脸红的事。
本来她还有些自得,直到要就寝前,陆惟青挑眉看向她。
姜燃一个箭步窜上床,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毫无气势地威胁他,“我今日要早睡,你可别乱来。”
“为何要早睡?”
“当然是明日早起去听祁先生……”
说到此处,姜燃猛地瞪大了眼。
“我的扇坠!”
她总算知道了,陆惟青就是故意逗她的,害她急着出门,把扇坠给忘了。
“就这么想去?”陆惟青见她耸拉着脑袋一脸遗憾,唇角最后一丝笑意也消失了。
姜燃心痛地摇摇头,违心说:“也没有很想去。”
“既是如此,那我明日就不陪你去了。”
“去!想去。”姜燃瞬间兴奋了。
她怎么忘了,如果陆惟青能同她一起去,哪还需要什么信物?
姜燃此时还没想到,陆惟青这老狐狸做什么事,都是有条件的。
于是她被迫坐在某人膝上,听《入蜀记》听到半夜。
“不去了,我不想去了——”
姜燃实在忍不住讨饶。
却被他抓住了手腕,像是永远吻不够一样,一遍又一遍。
第85章 遇袭
第二日,姜燃终究还是去了。
她顶着兔子似的一双眼,被陆惟青从被窝里薅出来,梳洗时都快睡过去了。
陆惟青还是没放过她,将人一把抱起塞进马车里,往国子监去了。
因他领着,无人敢阻拦她。
好在还有几个闺秀,也久闻祁先生才名,央着家中父兄带着来凑热闹,姜燃在此处倒不显得突兀。
祁新见她来了,还扬手示意了一下,姜燃用余光瞥了一下陆惟青的脸色,心中警铃大作。
好在此处人多,他给她留了几分面子,绷着唇牵住她,找了个后排的位置落座。
身边传来似有若无的柑橘香,姜燃收敛了心神,专心听祁先生讲学。
许久未见,祁先生的学问愈发进益了,妙语连珠,又会活跃气氛,姜燃困意全无,左手托腮入神地听着。
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上她的手腕,略一使劲,将她的手拢在膝上。
衣袖交叠之下,陆惟青掐住她的手腕,轻揉慢捻。
昨夜的记忆涌上心间,姜燃脸立刻红到了耳根,祁先生的声音忽远忽近,听在耳中,却再也无暇思考。
她轻轻挣了一下,低声道:“别闹。”
陆惟青却未松手,甚至还往上挪了一下,用指侧的一处薄茧,磨着她小臂内侧的软肉。
姜燃也不是任他揉捏的,起了坏心,反手捏住他腿上的肌肉,瞬间察觉到他浑身紧绷起来。
她得意地眨了眨眼,然后手上松了劲,示意他停战。
陆惟青哪是轻易认输的人,一下轻捻,一下画圈,搅得她更加无法定神。
姜燃怕被人看到,眼中起了一层薄雾,娇娇怯怯地望向他,无声讨饶。
他没想把人弄哭,立刻停了手,规规矩矩地和姜燃五指交握,开始听祁新讲学。
听完一个多时辰,他不得不承认,这人有些见地,假以时日,绝非池中物。
讲学结束后,仍有不少人围着祁新问问题,可他的眼神时不时飘向姜燃的方向。
姜燃想着打个招呼再走,却担心陆惟青又要发病,心中拿不定主意。
没想到他此时倒大度了,示意姜燃可以过去跟他告辞。
姜燃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那我可去了噢——”
陆惟青颔首,却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往她手心里塞了一个小物件。
姜燃抬手一看,正是祁新昨日给她的那个小扇坠,一时失笑。
他也不怕人笑话,对她的占有欲毫不掩饰。
“要和我一同去吗?”姜燃扬眉问了一句。
“不用,我才不是那般小气之人。”陆惟青蹦出两句违心的话,倚在门边盯着她的背影。
姜燃上前和祁先生寒暄了几句,大大方方把扇坠交还,谢过他的好意,就轻快地小跑回来。
“回去吗?”
陆惟青抿着唇没答话,牵起她的手就往外走,步子还有些急。
到了人少处,陆惟青凑过来,贴在她耳边问了一句:“夫人,你可还心悦于我?”
听得这句话,姜燃脸上刚降下去的温度,瞬间又升上来了。
昨夜到最后,他偏要央着她承认心悦于他。
姜燃后来实在是困了,被他绕得晕晕乎乎,不知怎么就说了句心悦他。
陆惟青回味了半晌,方才放她去睡了。
那时她困了,而且是在家中,并不觉多羞人。
但此时天色尚早,他就说这些,姜燃咬着唇,断然不肯答他的话。
“夫人,你可还心悦于我?”见她不愿说,他也不恼,慢条斯理又问了一遍。
姜燃震惊于他脸皮之厚,捂着耳就要逃,却被他一使力,搂在了怀里。
陆惟青弯着腰,将下巴搁在她肩上,委委屈屈地瞥了她一眼。
她一瞬间有种错觉,像是养在家中许久的高冷狼犬,突然变了只可怜巴巴的大金毛。
他知阿燃就吃这套,软着声又问了一遍。
“阿燃,你可还心悦于我?”
姜燃没法子,启唇连说了三次,“悦悦悦。”
他不知怎么变得如此黏人,若是不答他,今日怕是也难回家了。
陆惟青总算讨要到了想要的答案,飞快地在她耳后印下一吻,兴冲冲地说要带她去个好地方。
姜燃万万没想到,他说的好地方,就是一间专卖游记的书肆。
陆惟青一面挑书,还殷勤地问她喜欢哪地的风景。
“洛阳如何?洛阳地脉花最宜,牡丹尤为天下奇。”
“凉州可好?河西千里,江山锦绣,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金陵?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逶迤带绿水,迢递起朱楼。”
姜燃见他挑得起劲,僵硬地勾唇道:“甚好。”
真是甚好,砧板上的鱼肉,还能选板子,难为他想得如此周到。
虽然她没有什么意见,但陆惟青挑选得十分认真,书中但凡有一点错漏之处,都被他放了回去。
姜燃望着他出神,心思免不了飘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正盘算着,大哥还有多久才到长安,邻国不见得愿意让南楚与大周议和,也不知路上是否安稳?
担心了一会儿,她又回了神,听闻有一支军队专门护卫那南楚公主,应该不会有事的。
若她晓得,大哥正遇到一伙刺杀公主的死士,不知该惊骇成什么模样。
因还未走出南疆地界,料想无人敢在此处放肆,众人都不算警惕,公主的仪仗规制也未加遮掩。
他们一行人走的官道,右前方正是一条碎石子小路,有一商队赶着牛车,从小路汇到官道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