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官调令很快下来:赵小七授予两浙路平江府嘉兴府海盐县做县令,金哥儿则被调到广南东路的番禺县做县里的主簿。
一个是富饶江南的县令,一个是远离中央朝政的广东主簿。
这就是明经科与进士科的区别,除了受看重能力不同,赵小七本身的师长同年都是明经科无法获取的资源,听说这次赵小七能调海盐,本身就有他师长的手笔在内。
金哥儿倒不恼,反而很高兴:“我那水平能考中得个官职就已经是赚到,哪里来嫌弃这个那个。”
叶盏:好心态决定男人的一生。
既然外出要做官,就要筹备自家班底,赵员外发了愁:“家里还些微有银子,做官的经验却是不足。”
最后是裴昭出手相帮,寻了个有经验的幕僚过去。
他给金哥儿也预备了一个人。
赵家人无比感激,提了礼物去感谢裴昭,这种参详师爷是有钱也请不到的人才,否则小七还是个书呆呢,乍然到官场上只怕要吃亏。
裴昭倒可有可无:“谢我不如去谢大姐。”
赵家人当然知道裴昭帮自己是看在叶盏面上,便又备了一份礼自去宓家拜谢。
赵小七似乎并不在意玉姐儿拒绝,还似从前般待玉姐儿好:眼看启程在即也不钻营,倒去书坊里搜寻些玉姐儿喜欢的志怪故事给她看,或是去藩坊买些好吃的给玉姐儿。
玉姐儿原先还收,自打他提亲后就绝不收他的东西。
赵小七也不勉强,只转赠叶盏。
惹得叶盏感慨:“姐姐,你若是真有意,不如就答应下来,何必如今倒像一对苦命鸳鸯?”有情人再不成眷属她都要胖成硕鼠了。
然而玉姐儿还是不松口。
宓凤娘私下跟赵夫人商量,恐怕等事端平息,闵家淡忘一段时间后,两家再尝试议亲,看那时玉姐儿能不能改变主意。
鸾娘也备了礼来拜会。
宓凤娘自然是热心招待,自打蔡诏去世,鸾娘将儿女的姓氏改回了宓,坚决不要宓家财产,自己与公婆断绝关系,一心带着儿女们长大,两家隔阂渐渐消散。
鸾娘带来了先前跟着的一位仆人:“先前跟着他爹和县太爷办过不少事,以后跟着金哥儿还能跑跑腿什么。”
又将自己儿子推过来:“他先前也跟着他爹学了不少眉高眼低,若是金哥儿不嫌弃,也随着跟过去帮帮忙长长见识,以后不管能不能中科举,都是一番历练。”
鸾娘儿子如今改名改姓为宓书,经历过家中剧变后褪去了少年天真,多了丝沉稳。
金哥儿自然是点点头:“表弟若不嫌弃那里穷乡僻壤就随我去吧。”当初蔡诏闹着要改名时,这位表弟提出要随母姓,因此金哥儿对他印象不错。
鸾娘母子大喜,赶紧谢过金哥儿。
金哥官职虽然不显,但对普通百姓而言已经是改换门庭了,蔡家得知金哥儿发达,甚至要厚着脸皮来道贺,被鸾娘骂了出去。
宓书跟着金哥儿,自然能增长见识,写文章会更加言之有物,就算考不中,跟在金哥儿身边做个幕僚,此生也算是衣食无忧了。
宓凤娘赶紧扶起他们:“一笔写不出两个宓字,又何必客气?”若是有蔡诏她自然不愿让儿子带表弟,但如今宓家一家人,家人间守望互助是应当的。
金哥和赵小七很快就备好了衣裳铺盖日杂等物,两家一起,赵夫人添置件什么都要给宓家送一份,宓凤娘买什么也要给赵小七买一份,倒没什么疏漏的。
两人带着随从齐齐启程,加上赵家四五个仆人,浩浩荡荡有十来个壮汉,然而赵夫人还是不放心,总担心路上遇到劫匪,在码头上泪涟涟。
倒是叶大富一拍儿子肩膀:“回头看看广府有何文物,到时候写信回来,爹去挖挖。”
还吩咐赵小七:“做人莫要太实心眼,若是县衙里钱财不够你就带着兵丁去挖古墓,江浙富庶有王者大墓,随便挖点金银出来用。”
将离愁别绪冲淡了大半。
不过叶盏倒真有生意经:“若是你们瞧着那里好,说不定哪天我的酒楼能开到那里呢。”
过了两年叶盏果然又开了几家酒楼,先是在汴京市中心买下了一家三座五层带园林的大酒楼,又是在洛阳开了酒楼。
宓家酒楼一时风头无两,因着叶盏从不藏私总是分享自家菜谱,因此市面上冒出不少山寨版宓二姐菜谱,里头好多菜式都是错的。
叶盏哭笑不得,裴昭却鼓励她:“不若你正经写一部菜谱,也免去世人以讹传讹。”
叶盏觉得有道理,便开始动笔撰写菜谱,将自己知道的各种烹饪方法、不同菜系、四海食材处理方式都写进了这本菜谱,想了想名字就命名为《宓盏食谱》,非常朴实无华的名字。
《宓盏食谱》一经推出,名声大噪,许多厨子们买了回去研读,因着里面有不少雅致做法,还有不少文人也对这本书的赞誉极高。
女学的第一批徒儿们教授了出来,叶盏又招了一批徒弟,如今有她的名声在外,女学的学徒一批接着一批,甚至还有女子跋涉而来在门口不走,叶盏有教无类,都收了下来。
食谱推广后面自然有裴昭的推手,叶盏这才知道原先她拿“豆腐豆芽大败鸡鸭鱼肉”的传奇也是裴昭手笔,他特意花钱安排了许多说书人将此事写进说书文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