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在看见自己的名字在调查表中赫然在列时，心中就有一种不祥预感即刻冲头，等看到确实的名单后， 本就不多的一丝侥幸是彻底没了。
他同时也好奇：大家最终投票产生的节目究竟是什么？
毕竟楚萱他们部门给出的候选节目有广场舞、鬼步舞、某APP热门舞蹈、职场变装秀等等， 随便拿一个出来跳都是不走寻常路。
他抬眼去看门外凑在关穆桌边的人。
她正跟关穆头抵着头一起看着手机，虽然两人经常这样小声商量事情，但陆淮就是从此刻她俩的神态中， 觉出一种在谋划鬼主意的意思。
才这样想， 手机就震了下， 是一个楚萱新建的小群来了群消息，她将节目表演内容发到了群里。
她礼貌客气， 又给人压力：“烦请各位先熟悉熟悉我们的舞蹈内容，动作不难，明天还会有教学视频给大家参考的。周六我们会有第一次在线直播视频教学，第一次集体彩排会在周一， 周三我们正式录制。辛苦大家， 大家加油！（比心）”
这个信息之后， 群里立刻就有人回应：
“你让我们跳女团舞啊？楚经理你要不要这么过分哦！我们还要面子的好不好啊。”
楚萱几乎能透过屏幕看到焦成瑜笑眯眯讲话的样子， 焦成瑜可不是放不开的人，以前公司的年会节目他更奔放的都跳过，现在说这话， 最多是不痛不痒地跟她拉锯拉锯。
但他说出来这话，总比别的难说话的领导说出来好，加上之前她和关穆讨论节目时，对这种反对论调就有所预料，楚萱于是回说：“焦经理不要着急，我们一共有两个视频给大家先看的，不跳女团舞也可以，那我们跳另一个。视频正在传输中，请稍等。”
陆淮起身走到门口，见楚萱手肘拐着关穆的胳膊：“穆穆，把你那个主要是Breaking的视频传给我镇场子。”
“马上。”
“过来了，这就发群里。”
手机又震了下，陆淮没去看，他见那二人相视一眼，是一种惺惺相惜的肯定。
他抬步走过去，问：“他们谁会跳breaking？”这种舞蹈需要高强度体能和技巧。
他声音忽然在头顶传来，意识到他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楚萱站直身，神色自若地回他说：“不知道啊，陆总会跳吗？”
两只眼睛都装着疑惑，要不是当年她总装纣王要欣赏他跳舞，他一定会被她这种外表迷惑住。
陆淮淡声：“一点点。”
楚萱便接话：“那您正好教教别的不会跳的人。”
陆淮沉默。
Breaking是能短短五天之内就教得会的？她在群里故意发的第二个舞蹈，不就是要拿难度太大的去做对比，逼迫他们选第一个吗？
见他一言不发，楚萱再问：“陆总不想教？那您可以solo吗？”以他的舞技，单独跳效果不会差，无论他选择哪个方案，对她这边的工作开展都是好事情。
她是懂怎么步步紧逼人的，陆淮戳破她的假模假式：“你们不是已经让人录了教学视频，还定了在线教学，别让老师白花力气。”
既然已经被他看穿，想必他也知道她请的舞蹈老师是谁，Breaking本就是个工具，楚萱彻底放弃让他独舞的念头，垂眼看了下震动起来的手机，礼貌地朝他笑了下就回办公室去了。
陆淮往她那个方向出门，路过她办公室门口时，听她在电话里和风细雨地说：“我是想问问你你今天有空吗？”
楚萱打完电话时，节目群里正一片哀嚎，几乎都是说第二个视频的难度过分的。
关穆适时出来解释，说这两个舞就是大家选出来的Top1、2，让他们还是试试那个女团舞，简单也好学，楚萱配合着补充了句“领导们不用担心，只是跳舞，不会穿女装”，群里的怨气才逐渐消了下去。
这事大致敲定，楚萱催邱斓那边出教学视频，再三叮嘱一定要好上手，得到邱斓的保证“知道啦北鼻，我出个连陈憨憨都学的会的！”，这才提着包准时下了班。
出门时遇到出差回来的姚强，姚强“哟”了声：“楚经理打扮得这么漂亮是要去跟人约会？”
中规中矩的裙装而已，并没特意打扮，自从跟国内销售部一起工作，姚强这个惯常拿鼻子看内勤部门的人倒是对她和气相待，楚萱笑笑：“姚总出差回来了？姚总你好像晒黑了，是因为天天都在外辛苦吧？”
姚强往她身后看一眼：“做销售哪有不辛苦的。”
楚萱看他这样子是有事忙的样子，给他告别，“那我先——”
“陆总！”她的话被姚强打断，楚萱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察觉到陆淮在她身后，手里提着包，也是下班要走的样子。
他对姚强点了下头，“回来了？”
姚强表情有点严肃：“陆总有没有空？给您汇报一下几个事情。”
陆淮扫了楚萱一眼，转身回办公室：“进来讲。”
楚萱看他们一高一矮的匆忙背影一眼，揣测着这是哪个区域又遇到了什么困难，姚强这种层级的人都亲自去了市场整整一周，还一回来就找上了上级，抬脚继续往过道迈。
没走几步她就收到陆淮的信息：“停车场等我。”
自从上次最后一次和他去宠物医院看汤圆外，二人就再没单独相处过，如今汤圆也已经出了院，那她更没必要跟他走，楚萱看完信息摁了锁屏键，没回话，也没打算等他。
“萱姐下班了。”见她路过，苏柒柒在前台跟她打招呼。
“嗯，你还不走吗？”楚萱看过去，苏柒柒旁边还坐着一个生面孔，明显人拘谨着，这样一对比，苏柒柒都落落大方了许多。不过前台面对所有人，半年多的锻炼想必也让苏柒柒成长不少，这也是好事。
“我还要交接下工作，等会下班。”苏柒柒回她说。
“交接工作？”楚萱意外道，“你要走吗？”
苏柒柒朝她连连摆手，解释说：“不是，不是，我要转岗去做销售助理了。”
CG的产品出事之后，公司里人员流动最大的部门就是销售部，其中以里面的行政岗位为最，楚萱正以为苏柒柒要过去填补谁的空缺，就听她补充说：“去国际部做销售助理。”
楚萱不由惊讶：“你去替代吴语嫣？吴语嫣要走？”
苏柒柒点头：“嗯嗯，她提辞职了，我们经理让我把工作交出去后，去跟她交接。”
别人的决定她无权干涉，但楚萱依旧意外，因为前几天吴语嫣才跟她私下聊过天，说她身体恢复好了，而且心态也恢复了正常，顾航在工作上没有为难她，现在就业行情不好，她想坚持到年后再做打算。
这离过年明明还有两个月，她怎么就……
和苏柒柒道别，楚萱进了电梯，拿手机出来找吴语嫣聊天，但吴语嫣始终没有给她回复，她在去地铁站的路上给她打电话过去，吴语嫣也没有接。
楚萱想着明天去公司后找找她，坐地铁去了医院找王清远。
王清远听到她的话后无比意外：“你刚是说你想资助一些患者？”
“嗯。”楚萱点头，“我最近赚了点钱。”
她的话没让王清远多么惊喜，王清远反而蹙眉：“可是……”她明明也是一个病患，这时候撒钱出去，即使是帮人，也有一种危险的气息。
很像是，钱留在身边也没
用的那种意思。
“这事我先问问院里的流程再给你说。”王清远委婉拒绝这事，又以半开玩笑的语气说：“你现在钱多的用不完了吗难道？”
楚萱笑：“怎么可能？就是因为钱不算多，派不上大用场，这才想着能资助一点是一点。”
两人站在医院门口，不远处有个救护车正朝这个方向驶来，王清远连忙往一旁让道，并拉楚萱挎肩膀上包包的带子：“我们去那边，别挡中间。”
他比她高，步子也迈得比她大，人一着急走得就更快，楚萱被他拉着，在路沿边差点绊倒，头往前撞了王清远后背一下，也差点将毫无防备的王清远撞得往前跌倒。
两人都站稳后，王清远立刻朝楚萱道歉：“抱歉抱歉，是我刚冲动走太快了。”
“没事，没跌倒。”
王清远笑着接话：“你要是跌倒了，我马上给你展开急救。”
楚萱在这一刻看到了这位一向随和温柔的医生私底下的样子，多了一点幽默，白大褂脱下后是一件宽大的白色卫衣，搭配着浅蓝色的牛仔裤，身上还透着股纯澈的少年气。
楚萱从没见过他这样，就盯着他多看了一会儿，直到王清远开口问她：“前面有条街新开了一家火锅店，一起去吃个饭你再回去吧？”
楚萱下意识是拒绝，但听王清远随后补了句：“我很少这个时候下班，一个人去吃火锅也没意思。”
楚萱想了秒，应下说：“那我请你。”
两人第一次一起吃饭，谁都不知道谁的口味，也就点了个鸳鸯锅做底锅，但等到点的菜都涮完后才发现，除了楚萱动过几筷子烫毛肚，谁也没去碰那个红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