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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鹤持斧来_莫问名【完结】(41)

  吕鹤迟笑话他:“谁说的来着?‘那你慢慢找,总~能~找~到~的~’”又凑近他悄声问,“找乞儿仙做什么?”

  沈鲤追也低声回答:“叫他说点吉祥话。”虚指上天,意为天子。

  “那如何敢肯定……万一他就说不出呢?”

  “那就‘教’给他说。”

  “怎么教?”

  沈鲤追轻声笑起来,“我们这种人,手段多得很。”看吕鹤迟疑惑,他又做狠厉状,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吕大夫最好是别惹我。”

  吕鹤迟更疑惑::“怎么算惹你?什么手段?”她不但疑惑且好学,“具体的,能否讲来听听?”

  沈鲤追:“……”

  “我听闻刑狱之中,有高手可描摹人之五脏六腑、血流经脉,还有人能掌握人之五感痛觉、拿捏轻重伤势想留下几口气就留下几口气,其精密准确堪比神医。是真的?你都会?”

  沈鲤追伸手弹她脑门:“你学医学傻了?”

  说一句弹一次,“是真的!我不会!但你吕鹤迟!最好是别落到我手里!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不轻不重,吕鹤迟顶着有点疼又不太疼的额头闷声说:“……好幼稚。”

  又换来一下。

  “这样好了,我帮你找宫观,你帮我留意乞儿仙。”沈鲤追从腰间解下佩囊,拿出一物递给吕鹤迟,是个精致的哨子,“若再见到他,就吹长哨一声足矣。”

  “长哨,那是多长?”

  沈鲤追又伸手,哪怕吕鹤迟把脑门捂住,他也要弹她手背。

  “吹完你全部呼气。”看她把哨子小心收起来,他又问:“现在说说看,‘美人入夜’是何种形态,在宫观何处?”

  “是一块上古石刻药方,不知被镶嵌在哪里。来自千年前古国或部落,不是今人文字,是图画。”吕鹤迟略去中间冗余,也不解释“美人入夜”不是药,只是沾了一点茶水在桌面上画,“就是这样子。哎我带了纸笔的。”

  她从随身小竹笼里抽出笔墨,描摹碑文中其他药方的残本。

  沈鲤追却只盯着她细长的手指。

  “那不就是砖吗?你该不会一块一块地找过去吧?”他拿起那张看起来她已经烂熟于心的图,“这要找到猴年马月。”

  她、到、底、是要救谁啊?

  “那也要找啊,它又不会自己蹦出来。”

  沈鲤追把图给左符,“明日去找道正司,所有宫观帐籍里有类似的都呈报上来。”

  左符收起来,“是。”

  各地设有道正司掌管本地宫观诸事,除人事外,每座宫观地址、初建、扩建、瑞象显现等变化也细细记录在帐籍中,逐级呈报至京都府。

  然后对吕鹤迟说:“你先歇息几天。等消息吧。”

  吕鹤迟笔还没收起来,瞪大了眼睛问沈鲤追:“就……这样?”

  “不然呢?”

  她慢慢把小竹笼扣好,“只是突然间才觉得,小郎君……不,总司使果然是很大的官。”寻常百姓很难做到的事,他一声令下就可以。“我虽然说愿儿要时刻记挂你们的身份,但我自己好像经常会……忘了。”

  哪怕他说“吕大夫最好别惹我”,她也没有察觉到一丝威慑。可方才这一句,让她明白官民之间,终是天差地别。

  “那就忘了啊。你即便记着,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他听吕鹤迟喃喃地说,那倒也是。

  吃过茶饭,沈鲤追送她回西山渡的旅舍,问:“你怎么不问我,之前听你说去宫观里寻物时,为何不帮你?”

  吕鹤迟很奇怪地看着他:“小郎君又不欠我什么,帮人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如何还能抱怨你啊?”

  沈鲤追停住,“你是不是不喜欢欠人人情?”

  吕鹤迟摸着身边的小毛驴,它抖抖耳朵。

  “我师父说过,人与人之间本就机缘浅薄,来来往往走过一世,最后仍是孤身入坟茔,何苦欠来欠去。我这一路上未曾停留,就算与人相遇相识,也很快就离别——小郎君也没想过会在安江再遇我吧?欠下的人情债背在身上,很难还啊。”

  “你对你小妹也是这样想?”

  吕鹤迟轻轻地点头:“对。愿儿陪我这一途,已经做得够多了。”

  她说“对”的时候,语气轻快笃定,脸上还是淡淡的笑。

  听在沈鲤追耳朵里,却无比陌生。

  他这时才发觉,眼前这个女子在温柔娴静之下,胆大包天之外,还有一层难以破开的世情疏离。

  吕鹤迟对身边之人没有期待。

  或者说,她不愿,抱以期待。所以她才总是想“愿儿有一天会离开我”,也随时做好孤身一人的准备。

  为什么?

  旅舍到了,沈鲤追重复她的话:“人情债,很难还,你会觉得沉重?”

  这意味着什么?

  沈鲤追也许不知道她为何对他人从无期待,但一个人如果觉得人情债难还,那反而证明她十分在意这份“人情”的力量,机缘的牵绊。

  甚至于,过分在意了。

  吕鹤迟不知道他何意,只是点点头。

  沈鲤追忽然凑近她的脸孔:“吕鹤迟,这份债,我要让你欠定了。”

  “啊?”

  “乖乖等着。”

  那小郎君翻身上马,留下轻快笑声,拍马而去。

  第32章

  吕鹤迟还是不放心吕遂愿,打算再去都知事之女那里看看,没想到一出门先遇上等在旅舍外面的薛证。“吕姑娘!可算见着你了!”薛证背着弓箭,跟几位歇脚的船工一起席地而坐,正兴高采烈地聊些什么。见吕鹤迟出来,他从地上一跃而起,毫不在意地拍拍裤子上的土。“薛小侠士……”吕鹤迟不得不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你这是……去做什么了?”薛证好像也知晓她为何惊奇,颇有些得意地站在那里让她看。他一身湿淋淋的渔民装扮,内里却又着轻甲,腰佩长短刀,背在身后的斗笠看起来被砍了数刀,连同身上衣衫一样泥水带着血迹,很明显是经过一场恶战。他叉着腰,昂着下巴,脏污脸上露出一口白牙:“剿,匪!”吕鹤迟重复着“剿匪”二字,把他又仔细查看:“你还真是无愧于侠士之名,可有受伤?”薛证浑身拍一拍:“毫发无损!”又掏出银袋,“我今日带钱了,请你去吃酒!给你好好说说我们清江弓刀社是如何剿匪的!”“你这模样还不赶紧回去沐浴洗刷?就算没有皮外伤也总有些磕碰要处置。”吕鹤迟略有无奈地看着这没心没肺的“十方侠”,大早上的吃哪门子酒啊,“经过如此凶险之事,快去跟王府报个平安,也好让家里人知道。”“无妨,我就是跟着王府里阿兄同去的!”他不由分说牵起她手中的驴,“走走走,今日把赚的赏银全都花了!来,你上来!”吕鹤迟“啊?”“不是……我还得去找——”“不管上哪儿你都上来,我来牵驴。”“这是什么话,怎能让你——”“我饿啦!咱们赶紧去吃饭呀!别说你,你的驴都未必跑得过我呐!”薛证把吕鹤迟“撵”上驴背,扯起缰绳,欢快地一声“走啦——!”“等等等等等——你慢些啊薛小侠士!”安江街市上,传言今日有牵驴人疾行如飞,驴若快马。沈鲤追收到一尾鱼。天刚亮时,被鲜鱼行的小哥敲开门房,说收了王家买鱼的钱,叫他送来平波馆后方沈宅。还有句话带到:“蒸了吃,最是鲜美。”一尾活蹦乱跳的清江鱼,两尺一寸,八斤有余。沈鲤追披着外袍,借天…

  吕鹤迟还是不放心吕遂愿,打算再去都知事之女那里看看,没想到一出门先遇上等在旅舍外面的薛证。

  “吕姑娘!可算见着你了!”薛证背着弓箭,跟几位歇脚的船工一起席地而坐,正兴高采烈地聊些什么。见吕鹤迟出来,他从地上一跃而起,毫不在意地拍拍裤子上的土。

  “薛小侠士……”吕鹤迟不得不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你这是……去做什么了?”

  薛证好像也知晓她为何惊奇,颇有些得意地站在那里让她看。

  他一身湿淋淋的渔民装扮,内里却又着轻甲,腰佩长短刀,背在身后的斗笠看起来被砍了数刀,连同身上衣衫一样泥水带着血迹,很明显是经过一场恶战。

  他叉着腰,昂着下巴,脏污脸上露出一口白牙:“剿,匪!”

  吕鹤迟重复着“剿匪”二字,把他又仔细查看:“你还真是无愧于侠士之名,可有受伤?”

  薛证浑身拍一拍:“毫发无损!”又掏出银袋,“我今日带钱了,请你去吃酒!给你好好说说我们清江弓刀社是如何剿匪的!”

  “你这模样还不赶紧回去沐浴洗刷?就算没有皮外伤也总有些磕碰要处置。”吕鹤迟略有无奈地看着这没心没肺的“十方侠”,大早上的吃哪门子酒啊,“经过如此凶险之事,快去跟王府报个平安,也好让家里人知道。”

  “无妨,我就是跟着王府里阿兄同去的!”他不由分说牵起她手中的驴,“走走走,今日把赚的赏银全都花了!来,你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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