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睡?”
“在等您。”
她忽然轻笑,纤长的手指缠上他颈间发丝,唇角勾起的弧度,衬着那张清丽无双的脸,像是昙花竞放,危险又勾人。
话音未落,她竟主动出击,香软的吻,轻轻印上了他的唇角。
萧南晏浑身刹那间绷紧,只觉得怀中的人儿,像团烧得正旺的火。
他猛地翻身,将她压在锦被间,长发垂落,彻底吞没了她眼底转瞬即逝的水光。
“等本王,做什么?”
他的声音混着粗重的喘息,指尖掐进她腰侧,却在触到她主动环上来的玉臂时,化作温柔的摩挲。
吻如暴雨倾盆,动作亦是凶狠得紧,直到她在他怀中软成春水,他才含住她的耳垂低语:
“谁准你这般……”
第104章 宁为贫人妻,不做高门妾!
曾是半盏浮梦,又待一夜沉沦。
待夕颜醒转之际,萧南晏已不在房里。
夕颜抚额坐起,身上辗压般的钝痛,昭示着昨夜的疯狂。
指尖忽地触到枕边硬物时,她愣了一瞬——那竟是一个精致的暗纹锦盒。
恍惚间,他忆起,萧南晏昨夜将她抵在床头,哑声低语:
“明日,送你一份礼物。”
盒盖掀开的刹那,光芒如银河倾泻而出,将整个帐内都映得流光溢彩。
夕颜的心跳漏了一瞬,盒内那静静躺在锦缎衬垫上,十二道虹彩流转交织的物件,不是她和蔓萝舍命盗来的南海东珠么?
萧南晏,要把东珠送给她?
温润的东珠,放在掌心,珠面凝着盈盈水光,仿佛把浩瀚的星辉都揉碎在了这方寸之间,一时竟刺得她眼眶发烫。
“夕颜!”
蔓萝的声音,裹挟着风撞开雕花门,裙裾扫过门槛时,夕颜已将东珠迅速放入盒内,藏于枕下。
“蔓萝,你怎么来了?”夕颜迅速恢复了镇定。
“煞神整日霸占着你,这会趁着他不在,我赶紧补个缺!”
说话间,蔓萝拉了把椅子,笑眯眯地坐在榻边,手肘撑着下巴,指尖转着一缕青丝,上下打量着夕颜。
见她醒来,蔓萝促狭地凑近:
“昨晚战斗蛮激烈的嘛,你们俩那动静,闹了大半宿。王爷这身板儿,不错嘛!”
锦被滑落肩头,夕颜又慌忙拥紧,俏脸一片樱红:
“呀,你胡说些什么!“
蔓萝痴痴直笑,随即又道:
“你可知道,这几日,太子拜访了摄政王府三次。”
“赫连枫?他来干什么?”
蔓萝眨了眨眼睛,故意拉长语调:
“当然是来探望你喽,还带着贵重的药品……结果,全被王爷的人堵在府门口,各种理由不见。啧啧,看来太子也蛮在意你嘛。快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勾上他的?”
“休要胡言!”夕颜杏眼含愠,小声呵责。
蔓萝伸手戳了戳她发烫的脸颊,似真似假地感叹:
“你这次受伤,倒真是因祸得福。瞧瞧你这几日的待遇,居然与王爷同吃同睡。说不定啊,过些日子,煞神就会纳你为侧妃了!咱们这种出身,能攀上这高枝,可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夕颜的脸色微僵,半晌过后,冷声道:
“这福分给你,你要吗?”
蔓萝掩唇而笑:
“要,为什么不要?总好过打打杀杀的!只不过,我想要,他也看不上我呀!”
说着,她斜眼瞟着夕颜,一脸好笑:
“你啊你!都已经是他的人了,成了侧妃就不用再作死士,待过一年半载,给他生个一儿半女,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怎地,你还不愿咋的?”
“我不愿!”
夕颜突然抬头,那一抹羞涩早已淡去,眸中仿佛淬了冰的剑锋。
蔓萝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为何?这已经是你最好的出路!”
“宁为贫人妻,不做高门妾!”夕颜幽幽说道:
“我也自知配不上王爷,更没想过要和他长长久久。想来,用不了多久,他便腻了。蔓萝,你知道吗?从被他带回天启成为死士那日起,我的命便身不由己。”
“你不喜欢他吗?”蔓萝不死心地追问。
夕颜垂眸,视线不经意间飘向殿门处,半晌过后,幽幽叹息:
“他是我们的主子,我分得清彼此的身份。谈不上喜欢与不喜欢,我与他之间,从来由不得,我说半句,愿或者不愿……”
话音未落,殿门外,忽有玄色衣角一闪,带起一道冷冽的银光,空气中溢来一抹冷梅香,便再无动静。
蔓萝脸色一变:
“糟了,是煞神!”
夕颜却轻轻松开被角,缓缓地拾起榻边的外衫,不紧不慢地套在身上,眼底泛起一层薄雾:
“无谓,听到更好!”
第105章 这个煞神,翻脸比翻书还快!
不多时,铭烟匆匆而至,面上凝着一丝冷肃:
“王爷有令,夕颜姑娘自今日起,不必留在此处,即刻离开。”
蔓萝脸色一僵,随即反应过来:
“这个煞神,翻脸比翻书还快!昨日还抱着人家弹琴下棋,卿卿我我,这会儿就……”
“蔓萝!”
夕颜喝住蔓萝,此刻,她已经穿戴整齐:
“走罢,这里本就不属于我。”
起身之际,她瞥了一眼枕边露出的锦盒一角,终是没做犹豫,拉着蔓萝离开寝殿。
出了流云轩,夕颜轻轻松了一口气。
走在廊檐下,晨雾漫过朱红色的墙壁,将她的身影笼在半明半暗里,倒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
她望着院中被风吹落的残红,忽地轻笑出声:
“我本就是无根萍,更适合广袤的天地间。”
蔓萝无奈叹息:
“你啊你,错过了一个往上爬的机会。多少人,盼着能摆脱死士的身份,得到赤忠蛊的解药。包括我……又何尝不是如此?谁愿整日隐藏身份,打打杀杀,甚至,连真实的容颜都不敢暴露。”
“萧南晏,怕是快要大婚了!”
夕颜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蔓萝微怔:“未来的王妃是谁?”
“赫连姝!”
“她?”
蔓萝翻了个白眼:
“她若是进门,咱们哪里还能过得舒坦?那个女人,两面三刀,口蜜腹剑,阴毒得很!”
随即,她像是反应过来:
“所以,你方才是故意说给萧南晏听。他那般清冷孤傲,必然不会再为你放下身段,你想让他舍了你?”
夕颜抬眸轻笑:
“我从来也没敢妄想和他会怎样!还是做回从前的自己,更舒坦一些。”
蔓萝摇了摇头:
“搞不懂你们!若换作是我,不会有那么多的顾虑。做妾又如何,妻若不贤,那就弄死她呗!以咱们的身手,能怕谁?”
夕颜勾唇:
“也就是你,行事从不计后果。这个世间,又有多少人,时刻能在你危难之时出手?我能救你一次,两次,也不可能守在你身边。就连我自己,有的时候,也是自身难保。所以,你好自为知罢。”
蔓萝撇撇嘴,不置可否:
“那是因为你心有顾虑!不像我,比较自私,自己舒服了便好,哪还去管别人?”
夕颜轻轻摇了摇头:
“我只是担心,你会吃亏。”
蔓萝冷嗤一声:
“不定谁吃亏呢!只要你不把贞操观看得那么重要,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夕颜沉默不语。
“夕颜,南昭二殿下谢湛来了燕都,你可知道?”
“为了东珠?”
夕颜瞬间,便想到了流云轩寝殿内,那颗闪烁的东珠。
“其实,东珠失盗,徐敬贞被杀,南昭若想起戈,早就起了。看来,他们来天启,也是有备而来。”
蔓萝的脑海之中,忽然涌起谢湛那张霁月清风般的笑脸,不无惆怅:
“可惜了,白白长在我的审美上……”
……
流云轩。
萧南晏望着空荡荡的床榻,锦被半敞着,月白缎面上,还凝着一抹馨香,搅得他心口发闷。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枕下露出的锦盒一角,弯腰拾起,鎏金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盒盖掀开的瞬间,南海东珠的虹彩,映得他眼底一片冷冽,本该在那个女人手中,此刻却原封不动地躺在这儿。
指节捏得泛白,他“啪”地扣上盒盖,将那团华光狠狠压进黑暗。
“如此贵重的东西,这般不珍惜?别人不要,你可以送给我呀!”
傅云卿斜倚门框,折扇敲着掌心,笑得恣意。
萧南晏抬眼,目光淬了冰:
“不识好歹的东西!”
他闷声咒骂。
指尖却抚住案头未收的棋盘,那上面还留着夕颜昨日落子的痕迹:
一枚白子孤令令地悬在星位,忽地碍了他的眼。他一把将棋盘掀起,棋子洒落得满地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