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忆安道:“棠棠,往后你若是又有了什么新的灵感,记得随时告诉我。”
容棠问道:“不知这话本的故事接下来该怎么写才能更吸引人来看?”
虽说最初她写这些故事只是为了纾解心绪,但今日看着那散发着墨香的书册,容棠心中顿时升起了斗志,她想要长长久久地写下去,将自己前世的经历彻底扩写为丰满的故事。因此,她得充分了解一下京城诸人的兴趣,如此才更好安排后面的情节。
虞忆安想了想,暧昧地笑道:“那自然是写一些风花雪月之事了。俗世之中,谁能逃脱得了‘情’字?若是波澜起伏、引人入胜的故事再加上缠绵悱恻的感情,那么这书一定会卖得更好的。”
这就有些无从下手了啊。容棠茫然与她对视:“感情的事,该怎么写?”
虞忆安嘻嘻笑道:“待有朝一日,你遇上自己的如意郎君,兴许就知道写些什么啦。”
容棠面上一红,佯怒地去拧她的脸。
两人玩闹一阵,虞忆安复又正色道:“棠棠,以我久阅话本的经验来说,其实你不必着急,先原原本本将故事写下去,待写得久了,再慢慢加一些其他内容进去便好。”
容棠点
点头:“我明白了。”在她笔下,主人公还尚未报前世无辜冤死之仇,还没能让害死自己的罪魁祸首付出代价,实在不必急着分心在男女之事上,否则只会偏离了他的志向,显得太过沉湎私情。
她一想到白日遇见的那个可恨的萧磐,顿时摩拳擦掌,决定今晚就开始写主人公的复仇之路。
*
这一日,容棠正在廊下逗着鹦鹉,却见岚月走上前来道:“姑娘,有一张忠远侯府送来的请帖。”
忠远侯府?
容棠伸手接了过来,将那帖子展开,细细读了一遍。这请帖乃是忠远侯独女顾琼珠所写,说侯府后花园的海棠开得正好,她不愿独享这番美景,便邀请诸位姐妹一同赏花。
看罢帖子,容棠一时间有些怔忡,半晌没作声。
她抬指轻按额角,想起前世此时,顾琼珠同样递了帖子给她。只是那时她受伤后有些倦怠,浑身乏力,便婉言谢绝了邀请。
前世她与顾琼珠的交集并不多,只依稀记得她出身不俗,容貌娇艳,本也被丞相钦定为“命格显贵”,但后来冲喜人选中却并没有她。听说是因为顾琼珠突感风寒,卧床不起,因此才无法如期入宫。
为此,容棠还暗暗懊悔过。早知道染疾便可避开此事,她该想方设法让自己生病才是。
想起往事,她不由得长叹了一声,打定主意按时赴约,也算是弥补了前世的遗憾。
忠远侯府的海棠乃是京中一绝,她也很想大饱眼福。春日正好,合该出门赏花赏景,免得再陷入那惶惑不安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如此才算是不辜负那春日海棠的盛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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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赴宴
几日后,忠远侯府。
容棠自马车上迈步而下,由着侯府人引路,自侧门进入,穿过前厅和回廊,进了月洞门,又走了片刻,才到了侯府的后花园。
园内草木青翠欲滴,娇蕊艳色含春,花枝随风翩跹。沿着园中的小道一路漫步,便可欣赏那娇艳怒放的海棠花,花瓣层层叠叠,白色如皑皑积雪,红色似胭脂粉面,摇曳在那绿叶之中,显得格外娇俏可爱。
待众人赏花乏了,便可到坐席处暂歇。侯府的下人们特意在园中空地处支起了轻薄的纱帐,隔绝出一片宽阔又安静的地方。桌案摆放得错落有致,每一张桌子上都备好了点心与茶饮,也有不会醉人的美酒。
忠远侯之女顾琼珠身为主人,举止爽利大方,亲自引着每一位来客入园,忙前忙后,极是周到。她着一身齐胸襦裙,外罩大袖衫,眉心花钿亦是海棠形状,说不尽的娇媚可人。
容棠含笑一路寒暄过去,一抬头看见崔婉正在向自己招手,当下便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两人说了几句话,很快周围便有其他姑娘插话进来,气氛很是热闹。崔婉起初有些羞涩,但大家年纪相仿,又都天真烂漫,便很快同容棠一样,与众人聊到了一处去。
众人聊了些京中趣闻,正兴致勃勃时,不知是谁忽然开口,神神秘秘道:“你们可知,宫中似乎要为陛下张罗选秀之事了。”
容棠正专心致志吃着点心,闻言心中一凛,忙抬头看向说话那人。
很快有人接话道:“算起来,陛下登基已有一年,却始终不曾立后册妃,若是按照大燕旧例,也该好好地兴办此事了,否则终究不合礼法和规矩啊。”
“听说这一回是皇太后的意思,陛下孝顺,想来一定不会再违背。如此说来,咱们是不是都得参与选拔?”
“那未来的皇后娘娘,会不会就是我们中的一位?”几人说着,忍不住掩唇笑作一团。
正玩笑着,却见顾琼珠换了身家常衣裳,面上含笑,款款而来,在众人中间坐下。她双颊微有红晕,被酒气一熏染,愈发显得丽色如春,自带一种傲然之感。
几人的笑声一顿,有人面上浮出恍然大悟之色,笑吟吟道:“咱们可真是糊涂了,这皇后人选难道还会有第二人吗?自然非琼珠莫属了。”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得默了片刻,虽有少数人面上有不平之色,但也不得不承认,顾琼珠确实有可能成为皇后。
忠远侯府祖上有从龙之功,历代都被天子视为股肱之臣。顾琼珠的父亲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母亲则是当今太后的亲表妹。皇太后膝下无女,对这个唯一的外甥女疼爱不已。顾琼珠既是太后亲眷、皇帝表妹,岂不是比旁人胜算更大?再者,论起家世、才貌,她亦是出挑的,无论从哪一点来看,都担得起皇后的位置。
顾琼珠笑得十分端庄,淡然开口:“立后事关重大,乃是陛下圣心独断,诸位姐妹还是莫要多言了。今日赏花,咱们不谈别的,只安心宴饮。”她很快转移了话题,将方才那些热火朝天的讨论轻轻揭过。
容棠握住茶盏,思绪纷乱,情不自禁陷入回忆之中。
她记得,前世亦有选秀的消息自宫中传出,且言辞凿凿,令人不得不信。为此,容家着实忧心了一阵子,生怕明旨一下,容棠便得依例参选。
容肃文和徐翡从来都不希望容棠能入宫获得荣宠,光耀门楣。他们只盼着唯一的女儿能平安喜乐过完一生。
然而后来,皇帝亲自发话驳了选秀之事,此事便不了了之了。不论是太后还是皇帝,亦或是朝中重臣,再无一人提起此事。直到皇帝驾崩,后宫依然空空如也。若非如此,她与余下几人也不会被召进宫去假充妃嫔。
容棠想到此处,心中禁不住咯噔了一下。倘若,这场选秀顺利进行,选出了后妃,那么即便来日皇帝真的又驾崩了,丞相也不会以后宫无人为理由让她入宫了,她岂不就能够避免前世的命运?
可昔年究竟是什么缘故导致选秀搁置了?她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赏花宴结束,容棠坐在了回府的马车上,依旧在思索此事。
以顾琼珠的身份和家世,为何她前世并未顺利成为皇后呢?难道皇太后最终还是无法违拗皇帝的意思,因而无法将自己的外甥女扶上后位?如此看来,这位天子虽然孝顺,却也不是事事遵从母后的意思,想来对这位表妹也无甚情分。
只是......容棠忽然心中一紧。皇帝出事前,她曾在京城中一处商铺遇到了顾琼珠,那时她面色红润,气度极佳,怎么偏偏几日后便感了风寒呢?若不是那场风寒,顾琼珠于情于理,都该入宫的。
容棠伸手敲了敲额头,只觉得千头万绪如一团乱麻,搅扰得她头痛不已。她不愿去恶意揣测什么,只是觉得此事太过凑巧,便晃了晃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去。
马车一路畅通,不多时便回到了容府。容棠正欲回房休息,却见母亲身边的侍女前来传话,说夫人有要紧事要交代姑娘。
她换了身轻便衣裳,略饮了口茶,便快步向正堂去了。
“娘,您找我有何事?”容棠在母亲身边的木椅上坐下,问道。
徐翡秀眉微蹙,似乎心事重重,许久才道:“宫中隐约有消息说,此次宫宴不单单是为了陛下贺寿,还有借机相看各家未嫁女子,欲充盈后宫之意。”
容棠一怔:“是要张罗选秀之事吗?”
徐翡点头:“以你爹爹的官位,若是大兴选秀,你少不得也得参选。棠棠,你想过此事吗?”
容棠一阵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前世的这个时候。那时的她是如何说的?她自己都记不太清了。
徐翡见她不语,轻叹一声道:“我和你爹爹自是不希望你中选。可这等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若是太后或是陛下真的选中了你,咱们也无法抗旨不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