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曲青川问出这个问题后,李疏梅也在开始搜寻答案。
费江河道:“要想把凶案现场布置成星空一模一样的结构,那无疑是对星空这幅画非常了解,而且他很可能对梵高有一定迷恋。目前最接近凶手的人无疑就是崔锐。”
祁紫山马上补充:“曲队,昨天我们去崔锐的学校,我听到有学生反应,崔锐喜欢梵高。疏梅,你当时也在场,你是不是也听到了。”
“对,听到了。”李疏梅又想到一个新的信息,忙说,“而且,崔锐的办公室有三副画,有两幅就是梵高的作品,其中一副就是《星空》。”
“疏梅,非常好,你的观察力很不错。”
曲青川忽然夸了一句,这让李疏梅有些受宠若惊,说起来,这还是她进入市局第一次参加刑侦工作得到曲队的表扬。
费江河紧接着道:“老曲,疏梅就是天生干刑警的好胚子。”
祁紫山笑着附和:“是啊。”
李疏梅一时有些难为情,好在光线不好,大家也看不到她的表情,然而几秒钟后,马光平“呵呵”笑了两声:“好好干好好干。”
她没想到马光平会给她丢来一句话儿,听语气,他没有任何揶揄的意思。
“好,既然有新的线索,”曲青川问,“崔锐现在在哪?”
祁紫山回答:“今天国庆,崔锐出去旅游了。”
马光平担心道:“崔锐不会是假借旅游畏罪潜逃吧。”
李疏梅微微蹙眉,这也的确有可能,因为昨天,他们对崔锐进行了走访,也许引起了崔锐的警觉。
在黑夜里,她看不太清大家的表情,但她能感觉出此时的气氛有些紧张。
“我觉得不太可能。”费江河冷静道,“我们现在没有实质的证据,那四万元作为杀人动机也只是我们的猜测。崔锐如果这时候潜逃,他不是主动暴露他有问题吗?”
空气再次沉默,祁紫山忽地说:“老费,你不是说冯静秋目前和崔锐交往吗?如果冯静秋这次一起和崔锐出行,那大概率说明他只是出去游玩。”
费江河道:“紫山说的是,那就调查一下冯静秋今天的行踪。”
“这样吧。”曲青川吩咐,“无论崔锐有没有出逃的想法,从今天开始,崔锐的住址必须布控起来。”
费江河主动请缨:“这件事我和紫山去吧,今天晚上我们就在他家外面监控,只要他回家了,就把他逮回局里。”
“行。你和紫山负责布控,我和老马进一步调查取证。老马,我们再走访下崔锐的同事,确认他九月二十五号晚上的时间证明。另外,联系周边交警队,市各出入口,确认崔锐的行动轨迹,还有和冯静秋家联系,确认冯静秋的行踪。”
事情安排妥当,李疏梅发现没有一句提到她,她忍不住问:“我和老费一起吧。”
“老曲,待会你们送疏梅回家。”费江河驳回她的话,“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有得忙呢。”
李疏梅正想争取,曲青川直接下了命令:“好,那就这样,行动起来。”
“等一等。”马光平说,“说个事,闫岷卿明天早上要参加我们的早会,让我们别迟到,今天还要我把这件案子呈一份报告给他。”
费江河不屑:“屁事最多,现在这个时候哪有时间奉陪他。”
马光平微微抱怨:“老费,你就参加个会,我还要写报告,谁受累最多。”
“明天我不回去。”费江河道。
“老费,”曲青川劝道,“老闫也是好心,他今年升任支队长,肯定要过问我们的案子,这时候大家还是以和气为重。否则以后还说我们不配合局里工作。”
费江河没回话,也没人再提,这就意味着这件事就这么默许了。
回去时,李疏梅上了曲青川的车,她坐在后排,曲青川开车,马光平坐在副驾。
两人路上聊了一会儿案子,临到幸福老街时,曲青川头微微撇头问:“疏梅,这几天觉得工作怎么样?”
李疏梅很疲惫,本来迷迷糊糊地打着盹,顿时清醒了几许,忙回答:“曲队,挺好的。”
“噢,那个工作上和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出来。老马平时还负责队里的行政工作,你有什么表格不会填的,问他就行了。”
“知道了曲队。”
李疏梅下车后,马光平不咸不淡地说:“老曲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但人家未必领这个情啊,你看她语气冷冷淡淡的。”
曲青川说:“小姑娘心思很单纯,你别老胡思乱想了。”
车子开了一会,曲青川问:“老夏也是住在附近吧。”
马光平说:“老夏这几年好像一直没换房,两个女儿拉扯大也挺不容易的,特别是小女儿,今年警校毕业……自从上了高中,好多年没见着,也不知道我那好侄女现在长什么样儿了……”
“不回市局吧你?”曲青川打断了他的话,“你先回去休息吧。”
“报告没写呢。回局里吧。”
*
第二天一大早,李疏梅就赶到了二队办公室,提着开水瓶打了瓶热水,刚坐下打开笔记本,一位三十多岁的青年男子走进办公室,身材高大,一身笔挺警服,十分威严,他阔步走向办公室中间的会议桌,将玻璃茶杯放在桌上,目光扫视整个办公桌,没有落座。
办公室有办公桌,也有一张会议桌,就放在罪案板斜对面不远处,平时开小会议时,大家可以就近开会讨论。
李疏梅仔细打量了来人,浓眉大眼,长相周正,戴着一副眼镜,威严之上增添了几分儒雅气质。
李疏梅认识他,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闫岷卿,他原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三大队队长,今年升任副处,仍旧主管三大队工作,但分管一大队和二大队。
曲青川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二大队队长,费江河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二大队副队长,因此昨天曲队才会说,让费江河尽量参加今天的会议,配合闫岷卿的工作就是配合局里工作。
此时的办公室只有李疏梅一个人,闫岷卿微蹙着眉,朝她打量了下。
李疏梅勉强笑了笑,站起身说:“您是闫支吧,曲队马上就到了,他都是八点到。”
闫岷卿没有回话,两手叠在一起压在茶杯盖上,一脸严肃。
正好这时,门口传来曲青川和马光平的谈笑声,马光平进门就看见闫岷卿,笑脸更盛:“闫支赶了个大早啊。”
“老费呢,八点多怎么还没到。”闫岷卿问。
曲青川说:“马上到。闫支稍等。”
马光平放下包,走向茶柜,“给闫支泡杯茶。”
“老马别忙活了,带水了,开会吧。”
马光平一边忙着捡茶叶一边说:“闫支,你不知道,你那茶叶虽好,但我这个深山采摘的茶叶你一定要尝尝,保证你喝完以后余味无穷。”
闫岷卿坐下,冷峻的面色终于缓和了几分:“要真有你说的那么好,那我就尝尝。”
茶水泡好后,闫岷卿抿了一口,赞叹道:“老马,是不错,还是山里的东西好。”
“那肯定,山里人实诚啊,不掺假。我回头托人给你带几斤。”
“那也不必,有空来这里蹭蹭吧。”
这时,费江河走了进来,李疏梅一眼看见他脸上的疲惫。费江河没看任何人,说道:“我让紫山带人继续蹲守。”
曲青川吆喝道:“人都到齐了。开会吧,疏梅,记个会议纪要。”
会议晚了二十多分钟,大家围在会议桌坐了下来,闫岷卿坐在桌前,曲青川和马光平坐在靠左一边,费江河和李疏梅坐在靠右一边。
闫岷卿将茶杯挪了挪,打开了笔记本,抬头很严肃地说:“关于河道十二具尸块案,局里很重视,夏局三令五申,要求我督促好案子的进展,案子要尽快破,不能拖……”他用食指在桌上点了两下,“好,说说进展吧。”
“我来说吧,”曲青川接过话说,“闫支,各位同事,我来对案子的进展做一下简要介绍……”
曲青川详细介绍了这几天案子的进展情况,他提出了一个新的线索,这让李疏梅紧紧地提起神经。
曲青川说:“昨天我和老马调查火车站,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九月二十六号中午,姜琴玉在火车站买了一张去往深圳火车站的车票。”
“什么意思?”闫岷卿不解问,“姜琴玉不是九月二十五号就遇害了吗?”
“对,所以不是姜琴玉本人买的车票。有人利用了她的身份证在火车站制造了出行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