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一点儿也没错。
可这个问题楼衔月在宿舍阳台上翻来覆去想过，只能得到一个结论。
“但是彤彤，喜欢又不是一定要在一起的。”楼衔月口吻轻快，冲她笑：“我觉得这样的距离就挺好。”
这只是她心里的种子破土而成开的花苞，结局注定，她能做到的，最多也不过是尽可能延缓它夭折的速度。
闻绮彤不知为何有一点难过。
她呼吸几个来回，尽可能轻松地开玩笑：“谈场恋爱又不犯罪，说不定他就喜欢你这个类型呢——对了，他有在拍拖吗？”
“谈过。”她还见过呢。
“你这么肯定？”闻绮彤听明白了这个“过”，理直气壮朝她要手机，“你是不是加了他微信，让我看看朋友圈有没有蛛丝马迹。”
楼衔月正准备说朋友圈怎么可能有，但话到嘴边，她乖乖地递过去：“我之前没看过。”她申明。
不可否认，她其实是有点好奇的，之前没做过是因为总有点心虚，像是窥探别人隐私一样。
闻绮彤没什么顾及，自然得很，手指放上去就开始滑。
她从饶有兴致到无语也不过一半的时间：“你确定你加的是他的微信吗？”
也不怪她，毕竟商时序朋友圈里和私生活相关的太少。仔细看看，大多都是风蕴推文、还有一些行业内的相关资讯转发，就差没把自己活成了个官方号。
唯独的几张照片，还是逢年过节时的祝福，一碟饺子或者一墙角的春/色，连个自拍都没有。
也不知道他那些夜晚里的灯红酒绿都被藏在哪儿了。
闻绮彤手指都累了也没看到半点有意思的，她顿感无趣：“这是什么上世纪的老古板，怎么成天就是工作和工作。”
手机传回了楼衔月的手里，也就只有她还有耐心往下翻。
久到闻绮彤和邱明奇说了几句话，拿出他准备的水果吃了两口了，楼衔月才终于停住了动作。
她看到了一张照片。
终于不是无关紧要的新闻或景色，那是一张双人照。
海边风大，阳光正好，波光粼粼一片。
上面的两个人楼衔月都见过，但是脸上却都带着她所陌生的笑意。
她笑得好高兴，对着他的动作比那天下午还要亲昵。
而商时序也是如此，虽然不至于开怀大笑，但毋庸置疑是好心情，他扬着唇角，纵容地让她扯乱他衣摆。
不会有人在看过这张照片后，怀疑他们不相爱。
当然如此，他们交往过，所以自然是会有这样的时光的。
楼衔月动也不动，要将这一幕烫在眼底一样，惹得闻绮彤探过头来：“你发什么呆？”
她顺理成章也看到了这张照片。
闻绮彤先感叹了一句“我靠超级大帅哥啊”，然后两只手指放在上面放大研究：“这是他前女友？不仅好看，还挺会化妆的，我得学学。”
“你学。”楼衔月很干脆把手机放她手里。
闻绮彤一边笑一边蹭她脖颈，没真的仔细去观摩：“怎么啦，看了不开心？”
“嗯，是有点不高兴。”她也没不好意思，就这么坦然地承认。
“不是说好的喜欢又不一定要在一起的吗？”闻绮彤拿她的话激她，说完又安慰两句，“这有什么的，不就是前女友，你看这么重干嘛，她有她的好看，你也有你的好看。再说了，这不都已经分手了，说明还是合不来。”
楼衔月知道她误会了她的意思：“我不高兴的不是这个。”
她看这张照片，并不是在对比自己和别人的差距。
“那是什么？”
“我只是忽然想到，可能几年后，我也许又会在翻看他朋友圈的时候看到新的合照，然后和你说他交新女朋友了。我们会点评说笑，但也就这样了。”
她的表情不算沮丧，但是这振作也不是发自内心：“好可惜啊。”
可惜他的生活注定和她渐行渐远，她只能够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与人谈论他的近况。
闻绮彤听懂了她的意思，她沉默片刻，退出了商时序的朋友圈。
聊天界面里，楼衔月没有说谎，对话框的对白停在很久之前，她克制又谨慎，将自己放在了一个遥远的位置上。
她看得不是滋味，又着急又不知道怎么帮忙：“你要是不想可惜，就做点什么，总好过日后后悔。”
这些什么边界、什么望而却步都是假的，闻绮彤只知道，只有迈出了那一步才知道行不行得通，现在行不通也要比十年后想行找不到路好。
她把手机举起来，点开输入框，放她面前：“说句话，端午节祝福都好，或者发个表情包。总之，去他狗屁的理智。”
她神色认真到楼衔月笑出声，心里的坏心情被赶跑。
“谢谢彤彤，有你真好。”楼衔月抱了抱她，太轻柔，以至于发丝掉进衣服里，有点痒痒的。
闻绮彤不习惯这种煽情，手指僵硬了一会儿，别扭地说：“不想发就直说，不准打感情牌，我又不会逼你。”
只不过拥抱分开的瞬间，她眼神恰好落在屏幕上，当即就发出了一声怪叫：“月亮宝宝——出事了！我刚刚误触了！”
楼衔月先愣住，然后“蹭”地一下坐直身体，心惊胆战地捧起手机一看。
那个熟悉的聊天框里，她的头像旁一个猫猫表情包新鲜出炉。
此时撤回实在是欲盖弥彰，更惨绝人寰的是商时序居然也正在看手机，回得太快。
他打了个问号过来，都不给人一丁点心理准备。
楼衔月真想闭着眼睛装死，恨不得把手机扔出窗外假装是被路人捡走了发的。
搜肠刮肚足足一刻钟，她才终于想到一个能打扰他又不至于太冒犯的好问题：“商总，您今天是要去买本季度生日会的礼物吗？”
第18章 买礼物
商时序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柜台前走神。
他也是停好车才发现，这间主打奢侈品高端风格的商场属于商氏集团旗下，最近才新开到深城来。
来都来了，他也懒得挪地方。
商时序了解母亲方蕾，从小到大，珠宝首饰、香水包包，只要是亮晶晶的东西没有她不喜欢的。所以要送礼物很简单，往昂贵的、稀罕的去买，准不会有错。
不过他今年没去什么拍卖会，质量不够只能数量来凑，他干脆每一间店面都看了一遍。里面大大小小的物件，从头到脚穿的戴的用的摆着看的，只要有顺眼的都包下来。
于是，商场刚开业就来了个有钱又爽快的散财童子这事不胫而走。
各家门店的经理拿着照片八卦这是哪家豪门阔少，也好认认脸。
营运总监正好陪着总经理一块在巡视，他听到后当做个趣事分享了一下，没想到总经理看了眼照片，脸色一变。
这也难怪别人没认出来，其他高管基本都是本地招的，唯有他是京城集团总部调任。
年会上那位商家二少的脸他记得清清楚楚，也知道对方前几年和家里闹得不大愉快，只身出走家族去了深城创业，只会在逢年过节时回来。
深城这么大，这尊大佛怎么突然逛到自家的地盘上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总经理笑容勉强，圈子里都传这位就是个喜怒不定玩世不恭的浪荡子，听起来就不好相处。
但是再怎么说，人家也是顶头上司家正儿八经的继承人之一。
现在虽然看上去不会有上位的可能，但说不定未来有可能管到他身上来，此时不去打声招呼很不礼貌。
总经理吩咐了两句，带着队伍浩浩荡荡走进了那家店，在他身旁恭敬喊了声：“二少。”
就是在这时，商时序的手机震了震，跳出了条消息。
他是先低的头，看到了顶端的昵称。
就这么半秒钟的功夫，他的反应慢了些，像是顿住。
“月亮宝宝”，这风格在他一列表的联络人中实在特立独行，容不得他不走神。
但她怎么会突然发消息给他？节日祝福？还是临时有事？
商时序一边点开，一边看向身侧。
总经理挂着亲切的笑容，身后一水的高管和工作人员，这规模让原先店里的销售顾问都大惊失色。
这种场景下，那只歪着头喵呜喵呜叫的小猫表情包显得分外滑稽。
他忍住了没笑，但唇角微弯，对他们点头。
顺带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了敲，发了她一个“？”。
过了一会儿，无趣的商务交流中，楼衔月的消息再一次抵达。
她问：“商总，打扰一下，您今天是要去买本季度生日会的礼物吗？”
又用了“打扰一下”、又用了“您”，这措辞和上面的猫猫表情一对比，又客气又刻意，仿佛怕他问罪。
总经理话了两句家常，又朝他不留痕迹地说了些没什么营养的恭维话，带着一圈人做足了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