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关上后,楼衔月打着泡沫,总觉得那湿滑还在,湿淋淋的,都是他的气味。
她该怎么猜?
说她是第一个“玩”的,她很难相信,可是若说不是,他看上去失控得厉害。
她精疲力尽,晚上睡得很沉很沉。
隔天又是商时序先起床做的早餐,楼衔月洗完脸出门时,他已经穿好了衬衣,系一半的领带,一只手拿着筷子在锅上煎东西,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在讲电话。
她闲不住,凑过脑袋去看他做的什么。他声音好听,平和轻缓,一边讲着,一边分出心神摸一摸她的头发。
昨天是吐司煎蛋,今天换成了培根,边缘焦香着,然后捞起来放在了公仔面的顶上。
电话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商时序把锅放到桌上,顺道提醒她:“要洗的衣服挂着就行。”
楼衔月点头,他公寓里是请了阿姨的,定时过来收拾一下屋子。其实他平常也不会弄脏什么,更多是过来除除尘,给他冰箱里放点东西,还有一些衣物的打理。
打理?弄脏?
楼衔月大脑一个念头闪电一样划过,她吃进嘴里的面呛到,胡乱吞咽下去后马不停蹄地去揪他的衣服:“不行!”
她喊很大声,商时序顿住,眼神跟着询问:“为什么?”
“地毯。”她喉咙里憋出来一个词,“地毯不能收拾。”
昨天结束后,他们谁都没有管过那张地毯。但是可想而知,上面凌乱不堪、乱七八糟,也许,还有地方被完全浸湿过一回。
他显然也想起来了,难得不知道怎么接话。
洗是肯定要洗的,但出门之前,这张地毯被放到了阳台,欲盖弥彰地泡进了水里。
接下来几天楼衔月都很忙。
既然定了要按她给的清单这么做,汇报材料上简洁概括的材料就不够用了。她得再仔细将标准正文拆开了揉碎了看,看到底现在还缺什么东西得补上。
要咨询海外的专家,要给开发的同事答疑解惑,还有合作的主机厂那边给了时间计划,预计给他们请的认证团队就快要走马上任了。
也就是说,在那之前,他们这边给出的交付物至少不能差得太离谱。不然到时候差距分析,两方面子上都不好看。
忙成这样,晚上甚至都忘了得提起回宿舍住的事情。因为加班之后,他接送起来实在是方便,衣食住行一下子都不用操心了,每天的时间可以全心全意投入工作里。
商时序也忙,清闲不过两天就又有各种事项,长途出差虽然没有,但是小范围的奔波少不了。从深城跑省内各个地方,然后晚上又雷打不动回来。
有时候那边的人都已经安排了留宿了,他摆着手,自己一个人开车回去。
“三个多钟头啊。”两边的助理抱着手臂看他背影,“你们商总铁打的。”
夜晚的高速路很好开,车不多,油门一踩,畅通无阻。
他回去都快十二点,门一打开,客厅有昏暗的光,没人在。不过餐桌上摆了个砂锅,房间里有收拾东西的声音,楼衔月像是在和谁讲话。
“那干脆回来吧,学校宿舍能住,你还能去食堂吃饭。”
她声音很轻,停一会儿又说:“彤彤,等你工作了,自己租房子,一个人更自在的。”
商时序松了领带,脱下西装外套,很缓慢地往里面走。
那声音越来越大,直到他站到了客房外。门没关上,楼衔月蹲在地上,面前行李箱敞开着,她在往里面折衣服。
有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不说我了,你呢,你暑假是都要工作?一天都不回家?”
“看看情况,等忙完这一阵,我请个假回去一趟。”
“也好,叔叔阿姨肯定都很想你……对了,我今天下去丢垃圾,碰到瑞阳哥了,他说近期会去深城一趟,和你说了吗?”
第63章 旧照片
“瑞阳哥?”楼衔月纳闷了一下,“没有啊,他来深城和我说干什么?”
闻绮彤犹豫了一阵:“反正你注意一下,不想见就不见了。”
她打电话来单纯就是为了诉苦的。
家里两个大人天天吵架,她在房间呆不下去,也觉得这里没她的地方,咽不下这口气,一定得找个人说一说。
楼衔月从小听她抱怨到大,她习惯找她了。
那时候闻绮彤太小,不明白也不理解为什么自己家和别人不同。不仅没有一起接她放学的爸爸妈妈,家里也没有饭菜香味,她吃饱穿暖都是问题,有时候一个晚上不回家,恐怕也没人发现。
但楼衔月会陪着她,拉她的手去天台,两个人躺着数星星,听风声听蝉鸣。
幸好,她在这种环境中没有长歪,自认为心理素质很健康,讲完之后也没真的多难过。
“这么晚了,你是不是还没洗澡?别等下停水了。”她嚷嚷着,“你也别担心我,我明天就让邱明奇过来接我回去,不会受罪的,反正你有空找我出来玩就行。”
楼衔月才不敢说这里不会停水,嗯嗯嗯几声,挂了电话。
屏幕跳转,上面时间已经过了零点,也不知道商时序到哪里了,怎么还没回来。
才站起来转身,门框边这么大个人影,吓了她一大跳。
“你怎么不出声的?”她背着手慌乱,也不知道他听了多久。
但他看上去很放松,眼镜摘了,头发乱着,就这么闲闲地倚着回答她:“在收明天的行李?”
楼衔月点了点头。
好歹是三天两夜的海边出游,平常用的小包肯定不够装。正巧她当时出差的行李箱一直放在这里没有带走,都不需要怎么整理,把晾干的衣服往里面一放就够。
“你要不要收一下?”她把自己的行李箱竖起,给他腾出位置来,“我去给你热粥。”
“粥?”
“阿姨晚上过来做的,给你留了。”
煮得很软烂的砂锅粥,放了百合莲子,正好暖胃。
就是阿姨干活时看了她好几眼,估计之前没见过,纯然好奇的目光。
离开前她还笑眯眯同她说:“你是商老板第一个带回家的女孩子呢。”
楼衔月想忍住的,但还是笑了出来:“是吗?你没见过别的?”
阿姨摇着头:“我以为商老板专注工作不想这么早结婚的,每次过来他都在看电脑,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陋习。”
她顿一下,讲的话太好听,“不过,现在来看,原来是他眼光高,要挑你这样好看的。”
就算现在想起来,楼衔月依旧很高兴。她没给商时序同意或者不同意的机会,踮着脚,很轻盈地就跑了出去。
商时序其实并不需要收东西。
他没什么好带的,衬衣西裤、乃至其他的随身用品,他出差惯了,车里其实都有全套。
但她既然都说了,他也就这么绕着屋子慢悠悠看了一圈。
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最后把他袖口的那两颗袖口摘了,一本正经放进了箱子里。太空了,晃一晃还有响声。
想了想,腕间手表一并摘了,顺道把领带抽出来,要放去浴室。
也就是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是方蕾发过来的消息,还挺稀奇的。
她之前热衷于给他手机里发女孩子的照片,他有十条他才回一条,让她别做无用功。
她当然气个半死,抱怨了好一通,像是心灰意冷,有好一阵没找过他了。
这是又故态复萌了?但大半夜的,她不睡觉,是看了什么触景生情了?
商时序漫不经心点开,可那图片不对,看上去是个朋友圈截图。
放大一看,居然是他和邬婉一起去海边拍的旧照片,有几年了,至少是出国之前的事。
当时好像是拍什么纪念日合照,请了专业摄影师,抓拍了几百张才出了这么一张看起来不错的。
好久了,那时候为什么发的,他记忆很模糊,实在回忆不起来。
蹙着眉往下看,方蕾给他发了一长串消息,有语音有文字。噼里啪啦扑头盖脸的,都是在追问他是不是还对邬婉余情未了。不然,为什么不接受她介绍的那些千金闺秀。
最后,她又小心翼翼问他,他上次说和邬婉分手是因为商家继承人的事情。所以,他是不是被迫的、不得已的,才会忘不掉她。
这都是哪和哪的联系。
商时序无奈到气笑了,给她打字:“您的想象力确实够复出去拍电视剧。”
好像身边的人对他都有什么误会,觉得他是那种分手后还能怀念过去的人。
但既然会走到这一步,说明所有的优点也好缺点也好都将成为无关紧要的事情,未来的计划里从此就会删除一个人。
况且,他不觉得自己在分手后有过任何令人误会的表现——即使是遵循了他们之间的约定,晚了一年才正式和家人说明清楚他们分开的事情,他也是点到即止、例行通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