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婉的眼泪已经冒上眼眶,她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人,第一次知道他原来也可以这样没有风度、没有细心周到、不像以前那样对她百依百顺。
明明,就算分手说得再难听,他也没这样不留余地过。
“商时序,你一定要这样?”她噙着泪,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真的示弱还是后悔,“我们难道不可以和以前一样,就算没有结婚,也能是很好的朋友……”
“抱歉。”商时序打断她,轻描淡写,“我们没有当过朋友,更不可能结婚。”
九点十分,所有人都上了车。能随便坐,自己找的座位,坐下来就开始闹哄哄聊着天。
楼衔月隔壁的女生戴着耳机在看视频,而她身后,商时序和曲冬琴坐在一起,被迫接受她连环追问。
“你一年前和邬婉说什么了?你不要告诉我你们一年前就分了手?”她头一回听说,脑子都要乱掉,无头苍蝇一样,按捺不住任何疑问。
他百无聊赖闭目养神,应得很敷衍:“嗯。”
“你怎么能瞒这么久?我们一直都说你是今年才和她断的,你也没否认,为什么要这么给她面子?你知不知道别人都以为你还喜欢她呢。”
曲冬琴一句话来来回回的抱怨,最后她靠在椅背上,终于冷静下来:“不过今天之后估计不会了。”她扯着嘴角,说不上是幸灾乐祸还是唏嘘。
“我一直以为,你们是因为距离和平分手。”曲冬青摇着头叹气,“现在来看,恐怕是她对不起你,你记仇、所以不想提起她,也不可能对她藕断丝连。”
商时序瞥她一眼,纠正她:“有没有可能,我没你们想的这么重视她。”
“但你们交往了这么久,都要订婚了。”她试图找到证据。
可说到这里,自己都不能取信,她又沉默了。
订婚算什么,各玩各的也不少见。更何况,想来想去,好像他真的没有为她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他们相处,一切都是圈子里正常的流程,该公开就公开,说辞都是联姻对象,还不如现在那个她至今都不知道的对象藏得好。
她嘴巴张着,最后不得不承认:“是我们自以为是了。”
妄他们还以为自己和他朋友这么久,多少能看出点端倪来,结果邬婉这件事上,就误会了这么多。
商时序思考一阵,也笑了笑:“我也自以为是过。”
自以为自己能容忍一段相敬如宾的婚姻……以为,感情能够控制、按部就班、和谁都没有什么区别。
他大少爷能说出这种话来很是难得,曲冬琴气馁一会儿就恢复了,又有精力打探他:“所以你意识到这一点是因为什么,因为你的新感情?”
很调侃的语气,他面不改色,点头应了。
“既然这一段这么认真,什么时候带出来给我们见见?吃顿饭总要吧?”
偷听到这里,楼衔月脊背冒汗,忍不住偷偷扭过头。
“听她的。”他点到即止。
隔着两张座椅的缝隙,她看见商时序目光直勾勾看过来,像是知道她要看过去一样,唇角有笑意。
楼衔月当即转回头来,无声捏着拳头,窘迫到去找包里的耳机。
太欲盖弥彰,毕竟车里很吵,她是认真竖着耳朵才听清的。
切换到音乐的前一刻,曲冬琴还在说:“对了,有件事,关于陈雪巧,我觉得很有必要和你讨论一下……”
讨论的事情倒是想听,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音乐声太大,已经什么都听不清楚。
楼衔月只好老老实实侧着脸挨着座椅靠背,昨天吃了夜宵才睡觉,困意存了一上午,车子摇摇晃晃的,就这么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快到用餐地点。
后座那两人也不聊了,各自看着手机,也不知道处理什么事情。
她的手机有新消息,闻绮彤昨晚的预言很准,卓瑞阳真过来问她:“小月你住深城哪里?我今天开车到,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
“我们公司今天出发团建了,在汕城。”楼衔月很礼貌地给他回,“不好意思瑞阳哥,之后有空再约。”
说到这里,已经是结束一段聊天的意思。
但是她手机才放回腿上没多久,震了震,卓瑞阳继续追问:“汕城哪里?难得来一趟,我去找你?”
楼衔月早就已经不是两个月前的自己,她眉头小小蹙了蹙,心里有说不清的一种预感。
“不用这么客气的,瑞阳哥你忙自己的事就好,过年时我们家也会上门拜访的。”说他客气,但她言辞反而还要更客气些。
这句落下,他回得却更快:“没有自己的事,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掷地有声,毫无犹豫。
她的手悬停在输入法上,很久,回消息前还是叹了口气。
“抱歉,我没有空。”她干脆又不留情地说。
那边再也没有任何短信过来。
小时候的感情做不了假,卓瑞阳作为兄长的角色很是照顾她。他没有宣之于口,她也就按照面上的理由回绝,如果可以,希望他就此打住。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分和巧合,下车的时候,她的妈妈陈女士居然在家庭小群里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一问才知道,陈女士有个朋友在打探情况,想带自己的儿子过来和她见见面。
虽然楼衔月让陈女士回绝了,但到底还是被这两件事情影响了心情。
下了车,吃饭的地点确实是一家汕城老字号,工作日的中午依旧热火朝天,占地面积很大都有人等位。
风蕴整个公司几百人,直接包了个的宴会厅,全是标准十五人的大圆桌,自动的转盘,上面提前摆好了凉菜和饮品。
其实也没有规定怎么坐,但是大家习惯性一个组坐一块,多出来的人可能就四处插空一下。
翻译组人不多,就算全部人加一起都会空几个,更不要说陈雪巧直接去她姐那里了,就更是显得他们这儿人丁稀少……就怪。
楼衔月眼睁睁看着曲冬琴跟着商时序一起走进来,身后也不知道跟着谁在讨论什么。走到他们这一桌的时候,曲冬琴望一望周围,直接问他:“你坐哪?”
商时序就这么顺理成章:“就坐这吧。”
坐就坐了,但他多走了两步,看上去是跟着曲冬琴的步伐,却在楼衔月的身边拉开了椅子。
第65章 命令她
随着他的动作,衣服下摆下沉,直到彻底坐下,全场的视线好像一瞬间都汇聚了过来。
偏偏商时序好似完全没觉得他这么坐有什么不对的,很正常地敲敲桌子:“继续。”
曲冬琴是坐在他隔壁,但她已经把桌子上的正位留了出来,就等着他往前走的。
他这么一入座,身后的人也突然不知所措了起来。
大家都是职场混久了的,哪里有过让顶头上司坐下位的经历。顿时就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僵持到最后,这些人还是无可奈何顺着前面的空位就这么坐下,应他的吩咐继续上一个话题。
有他们在,这里一下子就变成开会现场,除了他们讨论,其他人谁敢继续。
和周围那些欢声笑语的桌子截然不同,这里的黄瓜和花生米都无人问津,大家双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活像正是公司里听训。
眼见着菜一道一道上,虽然楼衔月对鱼生那些没什么偏好,可是剩下还有椒盐皮皮虾、葱姜炒花甲等等海鲜,不说这些平常吃不到的,这桌上就连豆酱黄花鱼看着都很香。
但就连湿炒牛肉粿条都上来了,这桌依旧无人敢动筷子。
他是不是装得有点过火了一点?
要坐下来就坐,聊一会儿就行,还这么一本正经说个不停。
楼衔月看着桌上的转盘不停自动转动,那道南乳鸡翅已经从她面前经过了
第五回。她实在忍不住了,手偷偷往桌布下一伸,往着他大腿上拍。
太明显,商时序都禁不住断了半秒,才若无其事地接着讲。
那只作乱的手拍个不停,节奏上很有恼怒的味道了,虽然很轻,可是是个人都会有感觉。他偏过脸,定了定神,话语到最后终于收了个尾。
“不用顾忌我们,大家自便。”商时序还是那副平淡口吻,朝大家颔首示意。
曲冬琴知道他不在意这些有的没的,可在座的人不敢,所以她直接招了招手:“大家动筷子吧,饿了一路,赶紧吃,下午还有很多玩的呢。”
有她说话,气氛总算活了过来,楼衔月眼巴巴等到有人开始夹菜了,才迫不及待往前伸手。
这里的出品确实很不错,就连这种团餐也能保持在好吃的水准。牛肉丸弹牙有汁水、蚝仔烙外脆里嫩,砂锅粥加了瑶柱和鱿鱼,鲜得掉舌头。
她吃得很专心致志,也不知道旁边的“会议”什么时候开完的。
商时序总算得闲品尝,虽然旁边的人依旧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说些不重要的家常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