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耳房内偶有老鼠或蛇穿过,不论七岁的长皇子如何哭闹,都不曾有人为他打开那道房门。
“枳儿乖乖听话,求母皇……”
萧瑟的寒风将他的哭泣声吹散。
恕尘绪一生当中最恐惧的,不是敌军兵临城下,永远是那间漆黑的耳房。
为了不惹得母皇和父君生气,不被关进那暗无天日的耳房当中,恕尘绪再不曾逾矩。
他是代国的长皇子,天下儿郎的楷模,后来引起了敌国的注意。
脑海中的记忆与现实重合,恕尘绪好似又回到了做长皇子的那些年。
今日他又犯了什么错吗?
“枳儿没错……”恕尘绪昏昏沉沉道。
他并没有犯错。
恰此时,一束亮光照在他的脸上。
适应了黑暗后,恕尘绪此刻眯着眼睛,对于突然照射进来的光亮感到格外陌生。
来人背着光,他看不清容貌,可瞧着身形却熟悉。
柜门被全然打开,外界的光亮也悉数涌了进来。
恕尘绪眼眸中是被强光刺激出的泪,他看着眼前人,不明所以的揉了揉眼睛。
是,到时间了吗。
可寻常要关整整一日,母皇才会派人放他出来啊。
来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好郎君,是又不舒服了么?”
没等恕尘绪反应,且音率先将他扶起,以指腹为他拭去眼角的湿意。
熟悉的冷香袭来,恕尘绪颤了颤濡湿的羽睫:“师尊。”
“这是怎么一回事?”且音的眸光落在一旁堆积的衣物上。
她记得,恕尘绪向来一丝不苟。
恕尘绪神识回笼,此刻听她这般问起,心下一惊。
而此刻,水榭正厅来了明锦的声音:“师尊。”
前些时日明锦来寻他,说是有剑法上的不解,恕尘绪让他今日来水榭的。
恕尘绪眸底闪过一丝慌乱。
且音扬了扬眉头,正欲开口,被他一把拉进了柜中。
柜门关闭,黑沉再度笼罩。
原本不小的衣柜,因着且音的到来显得逼仄了许多。
“师尊,您在吗?”皂靴落地的声响渐近。
恕尘绪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些。
她不知恕尘绪如何会将自己关在柜中,又如何将她也拉了进来,难道她这个师尊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不藏倒也没什么,此刻两人挤在衣柜中,倒像是……偷情。
“师尊?”明锦下意识朝着这边看来。
且音掐诀,阵法将柜子笼罩,如此不至于泄露柜中的声响。
衣柜中虽伸手不见五指,但她却能在黑暗中视物,此刻恕尘绪的反应逃不过她的眼睛。
恕尘绪的反应格外剧烈,倒像是当初且音为他修补灵核时的反应——他很需要灵气的安抚。
柜子容不下两人,此刻且音与他同处在柜中,几乎紧密相贴。
她稍一抬手,便将恕尘绪揽入怀中。
然下一秒,且音便蹙紧了眉头。
“不,不……”察觉到且音的手覆在他的小腹上,恕尘绪惊慌地低声拒绝,却又无处可躲。
他的劲腰从来都是被玉带束着的,而恕尘绪这些时日不再穿过交领束腰的长衫,反倒是穿宽松的外袍居多。
他的小腹比先前柔软,隆起许多。
起先且音还不确定,但看恕尘绪的反应,她几乎是确信了此事。
“不什么,”且音低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下下拨弄着他紧绷的弦,“子献,这是谁的孩子?”
恕尘绪眸中的水意渐盛,咸涩的泪水一滴接着一滴划落。
喉头像是被堵塞了一般,他只会摇头。
他与且音还不曾成婚,却已然有了身孕,他不想让师尊认为他是多么浪荡的人。
且音凝望着他的眼睛:“为何不说话?”
一股情绪来得莫名,且音想撬开他的嘴,看看恕尘绪究竟还瞒她多少事。
唇瓣不容置喙的印在他的唇上,带着寒梅的冷香,一寸寸攻略着他的城池。
恕尘绪甚至没有来得及吸一口气,便被迫仰头,承受着她的进攻。
“嗯……”他只剩下惊诧的闷哼。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恕尘绪反抗不得,他惊恐地瞪大了双眸,可在一片漆黑当中,他看不清眼前女人的神情,这可是他的师尊,她们,她们怎么能坐这种事呢。
他伸手推拒,却被且音反手握住,以十指紧握的姿势向柜子的内壁压去。
师尊似乎是不高兴。
她的吻格外的猛烈,似乎是要将他整个人拆吃入腹一般,由浅至深,将他整个人都侵占,身上都沾染了属于且音的冷梅香。
师尊吻了他,他无数次背叛了且音。
空荡的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两个念头。
她的吻很霸道,几乎不留缝隙,不容他喘息的将他寸寸攻略。
恕尘绪宛若一条濒死的鱼,他起初还有力气抵着且音,可随着且音的吻,挡在她胸前的手也渐渐失了力气,他失神地望着无尽的黑暗,耳畔是令他羞愤欲死的啧啧水声。
他的舌根都在隐隐作痛,连带着脑海中的弦也彻底崩裂。
什么背叛妻主,什么有违伦理,在他面前彻底粉碎,来不及吞咽的银丝顺着唇角,缓缓滑落至脖颈,直至最深处。
身子的反应也格外强烈,恕尘绪本能的攀住了师尊的腰,头脑发昏的承受着且音的炽热。
“还不肯说么?”女人低哑的声调响起。
且音垂眸看着怀中失神的人,她的惩罚似乎有些狠了,恕尘绪像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般。
被蹂躏到泛红的唇瓣宛若捣烂的花泥,带着他独特的馨香和淋漓的水意。
她微微眯了眯眼眸。
“……奇怪。”内室是明锦在喃喃自语。
且音眉头微蹙,随后水榭外的池中,传来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听着动静不小,倒不像是什么物件。
明锦一惊,当即朝着院外而去。
支走了明锦,且音指尖点在他脆弱的喉结上:“说话。”
她的指骨缓缓下滑,而后落在了恕尘绪胸□□襟的位置。
在且音的掌心将要向下探去之时,恕尘绪猛然惊醒一般,仓促地吸了一口气。
“妻主,”他的声音溃不成军,“是,是弟子妻主的,师尊……”
她料到了这个结果,但从恕尘绪口中听闻时,且音的指腹还是微微一顿。
“你妻主。”她低声道。
覆在恕尘绪隆起小腹上的手极力克制才没有颤抖,且音并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身在高位,她习惯总是一副温和淡然的神情,但此刻,她险些暴露心绪。
恕尘绪长睫湿漉漉的,就连眼尾也跟着方才的猛烈,此刻泛红一片。
看上去格外惹人怜爱。
在方才两人唇舌交战之时,且音有意放出了安抚的灵气,这些灵气对恕尘绪来说是久旱逢甘霖,此刻腹中的仙胎正为之雀跃,它还想要更多。
孕期的郎君身子敏感,恕尘绪早在起初她逼近时,身子便传来渴望的讯息。
心头被复杂的情绪充斥,此刻正是饱胀,以至于他不自觉的落泪。
“师尊,求您。”恕尘绪听到自己这般道。
他从不曾求过人,可这样耻辱的事,他并不想让旁人知晓。
且音缓缓摩挲着他的耳垂,柔声道:“三日后你我便大婚。”
她知晓恕尘绪的顾虑。
恕尘绪缓缓阖上了眼眸:“师尊,我……”
师尊分明知晓,他怀了且音的孩子。
下一秒,且音的手便落在了他的发顶:“好夫郎,我不该将你丢下的,既然有了孕,如何瞒我呢……”
第45章
恕尘绪怔然地凝望着她。
他觉得自己当真是疯了, 亦或是此刻在做梦。
且音的话分明都是他熟悉的字眼儿,可为何他听不懂呢?
“我本不该瞒你的,但此事并没有那般简单, 我不想你跟着操劳。”且音看着他这幅模样, 指腹轻柔地为他擦拭着眼尾的红。
像是闷雷在耳畔炸开,恕尘绪眼眶愈发酸涩。
且音就是姽婳,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背叛且音。
这样的认知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恕尘绪用目光细细描摹着她的容颜, 喉头却愈发的干涩。
他是怎样与且音再度纠缠到一起的,恕尘绪有些记不清了。
属于且音的冷冽梅香将他包裹,他几乎要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知晓环紧她,仰着头任由她索取。
静谧的内室此刻充斥着强大的灵流与冷香, 且音箍着他劲腰的手却没有用力,生怕伤到他腹中的仙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