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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九次,暴君总想囚我_宋居泽【完结】(164)

  “芳如……”

  她浑身一颤,猛地回头,目光慌乱地在人群中搜寻,却只看到一张张麻木陌生的面孔和巡逻而过的夏国士兵冰冷的铠甲。

  是幻觉吗?还是他……真的在附近?

  她立刻否定自己的想法,紧紧抱住怀里的兮远,低声自嘲:“沈芳如,你是太害怕他了,才会生出这等幻觉。”

  如今,她所在的这片土地已尽属夏国。

  盘查日益严密。

  初冬的一个黄昏,寒风卷着沙尘,刮得人脸颊生疼。

  芳如拄着粗糙的木杖,裹紧身上那件打满补丁、臃肿不堪的旧棉袄,深深埋着头,混在稀疏的人流中,只想尽快穿过这个刚刚由夏军完全接管的城镇路口。

  一队骑兵簇拥着一人,恰在此时从主街驰来,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而富有压迫感的声响。

  周围的百姓纷纷敬畏地避让到道路两侧。

  芳如心头一紧,也赶忙跟着人群退到路边,将头垂得更低,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墙壁的阴影里。

  然而,为首那人却在她前方不远处勒住了马缰。

  芳如能感觉到,一道极具分量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不敢抬头,只能用眼角余光瞥见一双沾着尘土的玄色军靴,以及包裹在靴筒里的、线条利落的小腿。

  “你。”

  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响起,虽刻意压低了音量,却依旧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击穿了芳如所有的伪装,让她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

  是周凌!他怎么会在这里?还扮作一个寻常校尉的模样?

  她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那双军靴在她面前停下,近得她几乎能闻到那股清冽的、独属于他的沉水香,混杂着战场的风尘与铁锈气息。

  “抬起头来。”

  他的命令简洁明了。

  芳如的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腔。她死死攥着木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脑中飞速旋转着对策。

  就在一只戴着皮质护手、骨节分明的手缓缓伸向她,即将触碰到她遮掩面容的破旧兜帽边缘时!

  “外婆!”

  一个稚嫩而焦急的童声响起。

  维蕾抱着刚满三岁的兮远,不知何时从旁边的人群里挤了出来,快步跑到芳如身边,一把挽住她的胳膊,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外婆,您怎么走到这里来了?风这么大,我们快回家吧!”

  时间仿佛凝固了。

  芳如能感觉到那锐利的目光在她布满“皱纹”的脖颈和微微颤抖的手上停留了许久,每一瞬都如同煎熬。

  她将全身的重量都倚在维蕾身上,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气若游丝的咳喘,仿佛下一刻就会散架。

  终于,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收了回去。

  周凌直起身,语气恢复了寻常校尉的冷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他对身后的士兵挥了挥手:“一个老妪而已,放行。”

  马蹄声再次响起,队伍簇拥着他远去,未曾回头。

  直到那压迫感彻底消失在街角,芳如才敢真正松一口气,后背的棉衣已被冷汗浸透。维蕾紧紧搀扶着她,低声道:“姐姐,我们快走。”

  芳如骗过了周凌。

  这一次惊心动魄的遭遇,让芳如愈发谨慎。

  她深知此地不宜久留,然而,就在她准备再次带着维蕾和兮远远遁他乡时,年幼的兮远却因连日颠簸和受寒,发起高烧,小脸通红,整日昏睡。

  芳如心急如焚,所有的逃亡计划都被迫搁置。她寻了城镇边缘一处最不起眼的旧屋暂时安顿下来,日夜不眠地照料孩子。

  维蕾则外出寻找草药,设法换些米粮。

  在她们精心的看护下,兮远的高热终于退去,但病后体虚,需要静养,再也经不起长途跋涉之苦。

  芳如望着孩子虚弱沉睡的稚嫩脸庞,终是狠不下心,只得长叹一声,决定暂时在此隐匿下来。

  与此同时,西戎故地正式被划为大夏的西凛郡。

  大量中原移民涌入,带来了新的习俗与秩序。

  城墙之上,旧日的西戎图腾被逐一取下,换上了象征大夏的玄色旌旗。

  街巷之间,也贴满了宣扬大夏威仪的告示与新帝的画像,尽管为了安全,画师并未完全写实,那画像上的人威严有余,却少了几分周凌本人的神韵。

  日子在提心吊胆的平静中缓缓流逝。

  兮远渐渐康复,开始蹒跚学步,咿呀学语。

  一日,芳如带着他在巷口晒太阳,几个新搬来的汉人孩童在一旁玩耍,见兮远总是跟着母亲和维蕾,其中一个稍大的孩子便指着兮远嚷道:“你没有爹爹!你是个没爹的孩子!”

  兮远虽然听不太懂,却敏感地察觉到那话语中的排斥,小嘴一瘪,晶莹的泪珠就在大眼睛里滚来滚去,委屈地扑进芳如怀里。

  芳如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她紧紧抱住儿子,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斑驳的墙面,最终落在那张并不传神的帝王画像上。

  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闪过。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万般复杂,蹲下身,轻轻擦去兮远脸上的泪珠,然后指向墙上的画像,用尽可能平静而肯定的语气说:

  “兮儿不哭,你看,”她的指尖隔着一段虚空,轻点着画像上那个模糊的轮廓,“那就是你的爹爹。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做着很重要的事情。”

  小小的兮远仰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墙上那个“威风凛凛”的“爹爹”,又看看母亲温柔却坚定的眼神,小脸上的委屈渐渐被一种新奇和隐约的骄傲所取代。

  他眨了眨还挂着泪珠的眼睛,终于破涕为笑,伸出小手,学着母亲的样子,朝着画像咿呀道:“爹……爹……”

  芳如将儿子紧紧搂在怀里,脸颊贴着他柔软的发顶,心中百感交集。这荒谬的谎言,此刻却成了抚慰孩子心灵唯一的良药。

  只是不知道,这个谎言能维持多久?而当真相大白的那天,她又该如何面对?

  第97章 兮远 我是夏国皇帝的儿子

  十一年光阴漫过西凛郡的青瓦白墙, 将那个需凭父亲画像慰藉的稚童,打磨成了眉目清冽、风骨如玉的少年。

  晨雾如纱,兮远提着竹编书匣, 独行在往学堂的曲径上。

  十四岁的少年身形挺拔如修竹, 素色衣袂被晨风拂起, 漾开几分远超同龄人的沉静。

  他眉眼清俊得惊人, 眉峰眼尾的弧度里,藏着与夏国皇帝周凌几分隐秘的神似, 幸而西凛郡远隔京畿, 百姓从未得见天颜,谁也不会将这学堂里才情卓绝的少年, 与千里之外的帝王牵扯到一处。

  学堂的钟声穿透晨雾,悠悠扬扬。

  这座西凛郡最大的学堂,是治安官芳如上任后力排众议兴建的。

  西凛郡曾是西戎重镇, 如今虽归夏国版图, 却仍依旧例由西戎人自治, 朝廷未曾派来一官半职。

  那位终日着男装、将卡略城治理得井井有条的治安官,正是兮远的母亲芳如。

  这些年,她办学堂、建医馆、设粥棚,散尽心力却守着清廉,家中并无多少余财。

  午后, 兮远坐在树荫里,膝上摊着宣纸, 笔尖在纸上流转,落下清隽挺拔的字迹。

  那是他特意整理的解题纲要,不仅答案精准,推演过程更是详尽易懂。

  微风掀动纸页, 露出密密麻麻的笔墨,不远处嬉戏的低年级学子,目光总忍不住黏在这位众星捧月般的师兄身上。

  一个高年级学子快步走来,四下打量后压低声音:“可写好了?”

  兮远抬眼,日光在他浓密的睫毛上跳跃,投下浅浅阴影。

  他颔首,从青布行囊中取出一叠写满字的纸页。

  那学子接过细看,数出几枚铜钱放在石阶上,匆匆离去。

  兮远拾起铜钱,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纹路,掂了掂行囊中剩余的二十多张纸,这些微薄的酬劳,正一点点凑齐他前往中原的盘缠。

  一道灼热的目光忽然落在身上。

  兮远抬眼,望见少女香娜立在月洞门下。

  她身着淡粉罗裙,发间玉簪花在阳光下泛着莹白光泽,眼波流转间,藏着欲说还休的情愫。

  兮远怎会不知她的心意,只是他心中装着那个远在夏国的“父亲”,实在无暇顾及这朦胧的儿女情长。

  收拾好文房四宝,他起身往课室走去。

  青石小径在屋舍间蜿蜒,墙头朱瑾开得热烈。

  转过回廊时,一阵争执声打破了午后的静谧。

  只见一个身形魁梧的学子正揪着瘦弱同窗的衣领,粗鲁地抢夺他怀中物事,语气凶悍:“交出来!听见没有?”

  被欺负的学子瑟瑟发抖,泪光打转,像受惊的幼鹿。

  兮远正要上前,一道粉色身影已抢先一步。

  香娜如轻云般飘至,毫不犹豫地挡在两人之间,声音清脆如磬:“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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