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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九次,暴君总想囚我_宋居泽【完结】(37)

  她身体微微发抖,完美扮演着一个吓破了胆的深闺女子。

  然而,那低垂的眼睫之下,眸光却冰冷锐利,将场内每一丝气息流动、每一个眼神交汇都牢牢捕捉。

  她心中无声冷笑,白阳会这算盘打得真是精明至极。既要毁了周凌身为皇帝的正统名分,又要抢占“仁至义尽”的道德高地。恐怕那所谓的“生路”,最终也不过是一条死得稍微“体面”些的绝路。

  周凌闻言,却未曾动怒。

  他只是微微抬起下颌,纵然身处囚笼,衣衫染尘,他眉宇间那股睥睨天下的冷傲却丝毫未减,反而因这逆境更添几分锐利。

  他并未立刻反驳,目光如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三人,最终定格在为首者脸上,唇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

  “活路?你们是在为自己掘墓。”他声音低沉,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三百年前,成王篡位,麾下猛将张启亲手缢杀前朝末帝。你们可知张启下场如何?”

  地牢内一时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三人面面相觑,没有作答。

  周凌不等他们反应,继续道:“成王登基不过三日,便以‘弑君悖逆’之罪,将张启五马分尸,悬首城门,用功臣的血,洗刷自己的嫌疑,向天下昭示新政权的‘正统’。”

  他微微向前倾身,烛光在他深邃的眼中明灭不定:“二百年前,靖国公兵变,其副将赵莽冲入皇宫,斩杀了病中的惠帝。靖国公是如何报答这位功臣的?”

  他目光扫过面前脸色逐渐发白的三人,一字一句道:“登基大典当日,便将赵莽全家以‘惊扰圣驾、罪大恶极’为由,满门抄斩。史笔如铁,你们猜,李辉坐上龙椅之后,是需要你们这三个‘忠心耿耿’的弑君者,还是更需要……你们的三颗人头来安定民心,彰显他的‘不得已’和‘仁义’?”

  地牢内死寂一片,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那三人脸上的得意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惊疑不定和逐渐蔓延的恐惧。

  周凌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打着他们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历史血淋淋的教训仿佛就在眼前上演!

  其中一人喉结剧烈滚动,嗓音干涩地对同伴低语:“可、可教主命令我们即刻……”

  另一人猛地瞪他,声音发颤,几乎尖叫出来:“那你现在去动手?这‘头功’让你可好?!你想当张启还是赵莽?!”

  提议之人瞬间脸色煞白如纸,踉跄着后退半步,噤若寒蝉。

  为首的头领额角沁出豆大的冷汗,眼神慌乱地避开周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猛地挥手,仿佛要驱散这令人窒息的压力:“够了!此事……此事关系重大,岂能儿戏!先将他们严密看押,之后待出了城,便移送总坛,交由教主亲自定夺!”

  周凌闻言,并未再发一言,只是重新靠回墙壁,闭上双眼,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那份基于历史智慧的从容不迫,与对面几人的慌乱形成了鲜明对比。

  芳如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底波澜骤起。

  他引经据典,寥寥数语,便精准地撬动了人性的弱点,将杀身之祸暂缓于无形。

  这份于绝境中凭借智慧和魄力反转局面的能力,让她在绝处逢生的庆幸之余,竟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凛然寒意,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折服。

  之后,周凌与芳如便被粗暴地带离房间,转而囚进了一间堆满杂物的阴暗柴房。

  门外落锁的声音沉重地响起,隔绝了内外。

  柴房内彻底暗了下来,唯一的光源是门缝里漏进的几缕惨淡月光,勉强勾勒出彼此模糊的轮廓。

  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干草的气味,寂静被无限放大。

  忽然,周凌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度:“朕倒是好奇,他们为何连你一同关押?你不是白阳会的人吗?”

  这话如同冰锥,瞬间刺入芳如的心窍!

  他定然是因她引路至巷口的举动生了疑心,更深层的原因,是源于他对顾舟那早已根深蒂固的猜忌,那个曾被他派去白阳会卧底,最终却被他亲手定为叛臣、弃如敝履的臣子!

  周凌认定了顾舟是白阳会的人,此刻看她,自然也带上了同样的滤镜,怀疑她是否也是那潜伏的暗棋。

  惊惧与为顾舟涌起的悲愤交织在一起,反而催生出一股极强的急智。

  芳如立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十足的委屈与惊惶,抢先一步堵住他的所有质疑: “臣女清清白白,怎会与那等逆贼扯上关系!陛下这话好没道理!难道被雷劈了,还要怪路过的行人没撑伞吗?臣女分明是受了您的牵连,才遭此无妄之灾!”

  “哦?”周凌尾音微扬,慢条斯理地反问,“朕竟不知,白阳会的行事何时变得这般拖泥带水,既要行刺驾这等泼天大事,竟还有闲心顺手牵羊,掳走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莫非,是你身上有什么值得他们非得灭口不可的东西?”

  他话中的试探如毒蛇吐信,芳如背脊瞬间窜起一股寒意,意识到他根本未曾打消疑虑,反而将问题引向了更危险的方向,她为何“必须”被灭口。

  她强压下心惊,电光石火间调整策略,语气变得愈发激动,甚至带上了一丝被无理指责的哭腔,活脱脱一个百口莫辩的受惊女子: “陛下!您树大招风,仇家遍天下!他们看您不顺眼,连带着看恰巧在旁边巷子里的我也不顺眼!要么……要么就是他们做贼心虚,怕我瞧见了他们的脸、记住了他们的身形口音,回头去报了官,画影图形坏了他们的好事!这才非要抓了我这池鱼来灭口!”

  她刻意将“灭口”的原因归结于最浅显、最合理的“目击证人”身份,试图将周凌的思路从更深层的阴谋上引开。

  “照你这么说,”周凌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朕倒是该下罪己诏,向你这‘池鱼’谢罪?”

  “臣女不敢。”芳如嘴上说着不敢,语气却硬邦邦的,“只求陛下日后微服私访,眼光放亮些,别再独身一人,平白连累无辜。”

  黑暗中,传来周凌一声极轻的嗤笑,带着洞悉一切的嘲弄:“朕记得清楚,方才在璇玑宴,是谁言辞恳切,说不喜护卫跟随太过招摇,苦苦哀求朕撤去明卫的。怎么,如今倒成了朕的不是?”

  芳如一时语塞,没料到他会在此刻翻旧账,支吾了一下才强辩道:“我……我那是……可您是九五之尊,我说撤您就撤,到底是我说了算,还是您说了算?”

  “如此说来,”周凌的声音慢悠悠地,却带着千斤重压,“倒是朕耳根子太软,活该遭此一劫了?”

  芳如把心一横,破罐子破摔般顶了回去:“陛下圣明!”

  这几句针尖对麦芒、近乎幼稚的互相指责来回了几番,奇异地,芳如发现自己那紧绷如弦、几乎要断裂的心神,竟在这充满赌气意味的斗嘴中悄悄松懈了几分。

  那灭顶的恐惧和沉重的算计被暂时搁置,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古怪的、近乎荒谬的“活跃”情绪,仿佛他们并非身陷囹圄,只是在进行一场格外尖锐的日常争执。

  直到一阵强烈的困意伴随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汹涌袭来,她才终于偃旗息鼓,蜷缩在草堆上,不再言语。

  但身下是冰冷坚硬的木板,硌得她生疼。

  散乱的干草非但没能带来丝毫暖意,反而不断窸窣作响,折磨着她紧绷的神经。

  她蜷缩着身体,反复辗转,每一次刚被睡意捕获,就会被地面的寒气或不适猛地惊醒。

  理智告诉她必须休息以保存体力,可身体却诚实地抗拒着这非人的折磨,几近崩溃边缘,忍不住泄出一丝极轻的、带着懊恼的叹息。

  就在她又一次因冰冷僵硬而无声战栗时,黑暗中传来衣料的摩擦声。

  周凌不知何时无声地挪到了她身边。

  他没有说话,只是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随即伸出手,并非触碰她,而是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芳如在朦胧恍惚中怔住,一时未能理解他的意图。

  “明日未必太平,你想耗死自己么?”他的声音依旧冷淡,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但动作却未曾收回。那是一个介于命令和施舍之间的姿态。

  芳如的意识已被疲惫和寒冷搅得模糊不堪,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所有的理智、矜持以及方才斗嘴的精神头。

  她迟疑了片刻,身体最终诚实地屈服于对温暖和安稳的渴望。

  她小心翼翼地挪过去,极其缓慢地,将冰凉的后颈和疲惫不堪的头颅,枕上了他结实温热的大腿。

  那一瞬间,接触的地方仿佛有电流窜过。

  他身体的暖意透过薄薄的衣料源源不断地传来,驱散了她背脊的寒意。属于男性的、充满力量感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辨,与她纤细脆弱的颈项形成了惊人对比。

  她浑身僵硬了一瞬,却无法抗拒这致命的舒适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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