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得多排几个麦,不能浪费钱啊,这里是真贵!”
几个实习生玩得比较熟,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倒显得童弋祯和吴彤她们有点过分内向。
“童弋祯!”
冷不丁听到包厢走廊里的声音,扭头发现是熟人。
“你也来唱歌?”
骆望钧今天穿了工装牛仔,显得很有活力:
“没,这我朋友的店,我过来玩的。”
他简单扫了一圈,补充:“你们团建?”
眼神自动忽略徐稚闻。
狭窄的过道里,徐稚闻穿了衬衫配西裤,经典不过时的社畜穿搭,他下午院里有个会。一身造型和灯光旖旎的K吧多少有些违和,反倒不及骆望钧松弛。
“算是吧。”童弋祯礼貌笑了下,感觉身边男人的气场不太对劲。
“你们定的哪个包,我让给你们免了,大家都是朋友,要不一起玩?”
童弋祯穿了一身职业裙,整个人本该干练利落,因为上一场喝了酒的缘故脸上的酒色还没有完全消下去,从耳根映到脸颊透出一层柔和的粉,倒显得有些风情。
“这……”童弋祯为难地看了眼其他人,本想借口拒绝,谁知张晓误解了她的意思。
“好呀好呀!童老师的朋友真的好多哦,人多一起玩才热闹。”
吴彤没说什么,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耸耸肩,无论是多么专业的职场女性,在八卦面前依旧保持足够的好奇心,何况她干得还是记者这一行。
“那我换一个大点的地方,敞开玩。”
骆望钧在前面带路引着去了最大的包房,这里面呆十来个人都不会拥挤,设备看起来也比普通包间的要好很多。几个年轻人排了几首,音响的调音质量令人咋舌。
“我原来唱歌这么好听吗?”张晓上头,拉着一起进报社的搭子又怒排了好几首,从周杰伦到陈奕迅,从古早情歌到流行bgm几乎唱了一圈。
童弋祯看着大家玩得开心也松口气,安静坐在角落吃东西。
果盘还挺清爽的。
徐稚闻双腿分开坐在沙发上,很松弛也很有进攻的姿态,衬衫的袖扣被他解开挽上去,手里剥着橘子。
骆望钧被她们拉着唱了几首,嗓子有些遭不住,借口喝水跑来童弋祯这边的休息区。
“不去唱首吗?这里的设备和专业录影棚没区别,还挺好玩的。”
他看见童弋祯嘴巴被橘瓣塞得满满,嚼起东西很像他家里养的金丝熊。
“不用了,你们玩,我不太会唱。”
刚说完就听到身边剥桔子的男人发出一声似笑非笑的声音:
“最后一个,反季的水果吃多了不好。”
童弋祯瞪他一眼,也没说什么,擦了嘴:
“不吃了。”
徐稚闻也不生气,将最后一个橘子奖励了自己,不然他忙活了半天,还没吃上一个呢。
这种有来有往的默契有些扎眼:
“这边的水果没问题的,都是从产地运来的,不会选反季的凑数。”
骆望钧特地把反季两个字咬得重了些,伸手从果盘里又拿了一个橘子放在童弋祯面前:
“澳洲的橘子挺甜的。”
“谢谢,确实挺甜的,我已经吃了好几个,吃不消了。”
她的回应带着礼貌的疏离感,让骆望钧备受打击。
“对了,你手机修好了吗?”
聪明人懂得适当转移话题,骆望钧又想起那个晚上在高铁站看到童弋祯时的样子。
起初他从商务座那边下来,看见前面拥挤的站台上有个气质很出众的背影让他很在意,这才多看了几眼。没想到,下一秒女孩就被人撞到,踉跄间露出侧脸,远处正好驶来一辆动车,灯光给她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实在惊为天人。
“没。”童弋祯下巴一抬,冲着倒扣在桌面的猫咪手机壳:“换了一个,用我哥的。”
“旧的啊。”
骆望钧笑道:“确实家里有哥哥姐姐的话,就得总是用他们用剩的。正好我想换手机了,要不咱俩一起?”
“不用,这个还挺新的。”
童弋祯用湿纸巾擦干净手指,顺便给徐稚闻递了一张,他帮自己剥了半天橘子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骆望钧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男人,长得确实不赖,但他自个儿也不差啊,不死心:
“手机买新不买旧,很多东西都是新的比旧的好用,早换早享受没必要迁就自己。”
“不劳费心。”
童弋祯还没回答,徐稚闻就忍不住开口,声音倒是听不出太多的喜恶:
“单位里经常发手机,换得挺频。”
他说得是实话,像徐稚礼这种工作性质,通讯设备都是统一配的,但他自己也喜欢买当季新出的回家打游戏,尤其是工作这几年家里的电子垃圾越攒越多。
给童弋祯的这个才买没多久,算是市面上最新的。
一句话让气氛有些尴尬,骆望钧还没打算放弃:
“哦哦,上次说过是在宁船工作,我都快忘了。我爸和宁船有些供应链的合作,之后可以多接触呀,你是弋祯的哥哥就是我的哥哥。”
“不需要。”徐稚闻冷了脸:“供应链有招标对接,没必要和我接触。”
“——另外,我和祯祯同届。‘’
童弋祯偏头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明显就是要把天给聊死的架势,不过后面那句同届是什么意思,他是在担心自己老吗?
“我哥挺年轻的,就大我一岁。他特别厉害,现在在宁城做主研发的。”
张晓那边几乎快燃完了自己的曲库,开始重复唱有些没意思,这才想起这边还有两个一个字都没唱过的。
她其实蛮想不通的,日常相处时能感觉到童弋祯是个特别内向的人,不明白她怎么会来干这一行,既然都来唱K了总不能让人家一首不唱,真不好自己一个人当麦霸。
“童老师,今天你得奖这么高兴的事,要不唱首?我给你当啦啦队!”
张晓以为童弋祯一直不唱是因为唱得不好,说了很多鼓励的话。
第16章 立夏
张晓这样一起头,大家都看过来,童弋祯有些骑虎难下。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唱过歌了,音乐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变成无关紧要的东西,生活被房租水电、通勤稿件占得越来越满。
“我唱得不好。”
“还有我垫底呢!唱一首吧,来都来了。”
大家的目光聚在她身上,来了KTV却一首歌也不唱,着实有点装。
“那我唱一首。”
“好的呀!好的呀!”
张晓将童弋祯拉起来,特意用消毒湿巾擦了麦。
童弋祯点了孙燕姿,清冷空灵的声音流淌出来,大家都静下来,骆望钧看见她清瘦的背随着曲调的高低轻轻耸动,职业裙装下,一双藕白的小腿交叠在一起,很优雅。
【站在十字路的交点】
【该怎么走我却只想回头】
……
【你能体谅我有雨天】
【偶尔胆怯你都了解】
这首《雨天》在场的人中除了徐稚闻,谁都没有听过。
那是他们高中毕业晚会上,童弋祯唱过的。
那个晚上原本该是晴天的,最后却真的下起了大雨。
到了该散场的时候,这场雨留住了她们,在校园里再停留一会,世界会再包容她们一会。
“早知道就不选那首歌,我是什么很倒霉的人吗?好端端下雨…”
童弋祯将被雨淋湿的校服递过去,用手指梳着湿黏的头发抱怨。
“嗯,是很倒霉。还好你唱的是《雨天》不是《龙卷风》。”
“你什么意思。”童弋祯瞪人时会下意识咬住嘴角。
“字面意思。”徐稚闻伸手,大拇指将她的嘴角抚开:“说过多少次,不要咬嘴唇。”
童弋祯像被烫到一样,蹦开好远:“喂!不是说了不可以随便捏我脸。”
徐稚闻扭头往外走:“知道了,娇气。”
那句娇气童弋祯没听到,看见徐稚闻已经伸手将校服搭在肩上往家走了。
“喂,等等我,一起回去啊。”
雨声越来越小,夏天的灼热被短暂浇灭,然后被土地的暑气蒸得更加猖狂。
包厢里变得闷热。
“童老师,你原地出道吧!”
唱完好一会,张晓才反应过来,她的语气满是互联网语言膨胀后留下的夸张。
“出道了就没人跟你们一起做新闻了。”
童弋祯冲着她眨眨眼,还了话筒,把主场交换给妹妹们坐回原位。
“你唱得好好,之前在学校应该去参加校园歌手的。”骆望钧真挚道。
“早知道你有这本事,应该挖你去我们广播站。”
童弋祯笑笑,应付了几句。
她并非对十佳歌手、广播站不感兴趣,只是她那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挤出来做家教兼职了,那有空闲和骆望钧这样的少爷去玩社团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