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成了三人中,第一个娶到媳妇儿的。
陈烬炀:“……”
裴宴赫:“……”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秒。
裴宴赫打开,是沈以枝的消息。
今天枝饱了:【我的画板在你车上,帮我拿过来一下】
裴宴赫单手敲着键盘,懒洋洋回了句:【在哪儿】
对面很快回了个具体位置,是在山庄的观鹿亭。
裴宴赫摁灭手机,站直身抬脚径自往外走,只留一抹潇洒的背影给身后二人。
陈烬炀反应过来,冲他背影问道:“去哪儿啊?”
裴宴赫头也不回,“送东西。”
“刚才的话题还没谈完呢?”陈烬炀只觉自己像个老婆子,操不完的心。
裴宴赫顿住脚步,轻凉的夜风将他的T恤吹鼓。
他侧着头,发丝微凌,漫不经心地道了句。
“四年跟十八年,有什么可比的。”
语气嚣张狂妄,倒还挺符合这少爷的性格。
只是感情不像股票,是人不能掌控的。
“诶,你们都在这呢?”蒋迟南踩着台阶,缓步走上来,姿态松散悠闲,像是散步偶遇一般。
商括珩抬眸,带着儒雅端正的笑,朝他礼貌性的点头问好。
陈烬炀对他的突然撞入略感震惊,挑了下眉,表情变得有趣,“你怎么找到这的?”
这地方是裴家投资为裴宴赫建的,知道这地的屈指可数。
蒋迟南随口答,“在庄里无聊,一不小心就逛到这了。”
他环视了周围一圈,“没想到山里还有这么大的天文台啊。”
裴宴赫眉目冷峻,一如往常淡淡朝他看去一眼,仅仅也只是一眼,便挪开视线,不知是对谁留了两字,“走了。”
便抬脚准备走出天文台。
“等一下。”蒋迟南叫住他,笑着说:“我能问你点事吗?”
裴宴赫再次顿住脚步,转头望向他的眼眸一贯平静,“问。”
蒋迟南直视着他的眼睛,继续道:“阿枝,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花吗?我打算跟她告白,你觉得送什么花比较好?”
话音落下后,天文台静得宛如死寂,仿佛空气中的温度登时坠入冰窟。
他问的认真,口吻中连挑衅都丝毫不掺杂。
就像是问追求者身边的亲人。
所以蒋迟南是把裴宴赫当沈以枝异父异母的亲人了?
陈烬炀摩挲着下巴,盯着一前一后的二人,若有所思。见看不破局势,他撞了下身侧人的肩膀,悄声说。
“你怎么看?”
商括珩平如止水地评价了句:“初生牛犊不怕虎。”
-
裴宴赫似是觉得好笑,唇角勾了下,反问:“你问我?”
蒋迟南不觉哪里不对劲,“听说你跟阿枝关系最好,问你当然是最保险的。”
空气中突兀地响起“咔嚓”一声。
裴宴赫滑开了手中的火机,抬了抬眼皮,上挑的桃花眼透着冷锐,“她不喜欢什么花。”
她喜欢的只能是他。
火机盖被合上,微弱的那点火光也被熄灭。
这回,裴宴赫一字未留,径直走出了天文台。
蒋迟南凝视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嘴角的笑逐渐消失。
他还以为,他不喜欢阿枝呢。
-
观鹿亭。
沈以枝坐在亭中,下巴叠在臂弯里,望着园里的梅花鹿发着呆。
不知是第多少看向手机。
裴山山到底干嘛去了?让他送个画板都送这么久。
天都黑了。
这黑灯瞎火的还能画什么。
她憋着口气,拨了裴宴赫的电话。
几乎是冰冷的“嘟”声响起的同时,亭外飘来阵电话铃声。
沈以枝拧了下眉,循着声音走过去,拐弯就见到抹熟悉的身影。
男人靠着墙,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整个人几乎快隐入月色,神情一如既往的沉静,沉到口袋中铃声响起也未有任何动作。
只是听见身侧的脚步。
他缓慢抬眼,漆黑的瞳眸如墨色般浓稠。
铃声戛然而止。
沈以枝挂了电话,见他手中空无一物,蹙着眉头,“我的画板呢?”
裴宴赫淡淡“哦”了一声,“忘了。”
不对劲。
沈以枝静静看着他无任何情绪起伏的脸,隔了许久,问了一句:“你心情不好?”
裴宴赫没答,也没给他答的机会。
因为沈以枝的手机再度响起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宁和的氛围。
她只能中止话题,拿起看了一眼。
屏幕显示是蒋迟南的电话。
她担心是什么要紧事,正打算接听。
手中却忽然一空。
裴宴赫夺过她手中手机,淡漠着脸,利落点了挂断。
空气终于安静了下来。
沈以枝不明所以看向他,拧眉,“你干嘛挂了?”
第52章
裴宴赫葱白的指尖转着她手机,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
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
对上他像是浸了墨般的眸子,沈以枝只觉头皮发麻,“你干嘛不说话?”
裴宴赫不着痕迹收回视线,垂眸,凝着黑漆漆的天,嗓音沉而缓,“心情不好。”
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直白的袒露自己的情绪。
裴宴赫从小作为继承人培养,被寄予厚望,严厉教导,永远要比寻常人更优秀,卓越。
总有人教他如何守规守矩,如何一眼看穿他人的心思。
却从未有人告诉过他,情绪要知道表达。
沈以枝朝他挪了两小步,“为什么心情不好?”
裴宴赫没说话,感觉到臂弯处她忽然靠近的发丝又缠了上来。
“你公司股票跌了?”沈以枝见他不答,只好猜测。
“二火惹你了?”
“还是今天牌局上我输了,让你被贴白条了?”
理由往下真是越猜越离谱。
裴宴赫抬起头,幽幽瞥向她,“我在你心目中就这么小气?”
“哎呀,”沈以枝踢了踢他的鞋,干巴巴哄道:“那你是为什么心情不好?”
见他还是不肯开口,沈以枝长舒口气,故而认真道:“裴山山,你要跟我说,我才知道啊。”
裴宴赫直起身,看着她因他而蹙起的眉,似乎能窥见此刻她的脑子里只剩他。
有这么一刻,他心中的那团乱线竟然找到了出口。
“没什么,”裴宴赫道:“天气太热,烦。”
沈以枝半信半疑,“只是因为这个?”
裴宴赫轻“嗯”了一声。
“哦,”沈以枝脸色骤然改变,伸出食指指着他,质问,“那这也不是你不帮我拿画板的理由!”
夜间山庄的蚊虫尤为繁多。
裴宴赫瞟了眼她尚且完好的肌肤,再在这多站一刻,恐怕就不是这样了。
他抬脚往外走。
沈以枝以为他刻意逃避,立马追了上去,“邪恶的裴山山,就是因为你拿画板拿慢了,今天这么好的景色我都不能画下来!”
实际上,沈以枝的记性挺好的,脑中的想象力也极为丰富。
通常看过一遍的东西,便能记住,甚至能延伸,发展出更多细节。
裴宴赫当然也知道这点,安静听完她埋怨,最后才不紧不慢道了句。
“明天我陪你来这写生。”
沈以枝顿了下,话锋忽转,“你陪?那还是算了。”
裴宴赫睨了一眼她不情不愿的脸,声音有些淡,“不乐意?”
“那……当然,”沈以枝脑子飞快运转,“之前有一次让你陪我去写生,你在旁边动来动去,把我的颜料盘全弄掉了,忙没帮到还尽给我添麻烦。”
“那是你让我帮你扇蚊子。”裴宴赫面无表情诉说道。
沈以枝头一次觉得裴宴赫这么难缠,不想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
“总而言之,明天不需要你陪我写生,画板我自己找你去拿。”
-
回到房间后,屋内只开了一小盏昏黄的台灯。
沈以枝洗漱完乌发披散着,坐在床头,一点点转动着右手的手腕。
简单的动作让她看上去确实无恙,但内里的伤,只有她自己能清晰感知。
像是生了锈的机器,永远无法修复,填补。
而她的状态也早已不似从前。
所以拒绝掉裴宴赫陪她写生,是她不想让他知道。
沈以枝做完最后的复健动作,躺回床上,把被子蒙过头顶,放肆大叫了一声。
“啊!”
才掀开被子,望着头顶的天花板,陷入沉默。
还好拒绝掉了他。
如果让她选一个最不想被谁看见自己落败。
那这个人必定是裴宴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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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似火,风穿过林梢,带着树叶的簌簌声。
沈以枝从裴宴赫那拿来了画板,立在观鹿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