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舒心语示意了一下,便起身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安全通道里接了电话。
手机贴在耳边,刚拨通,沈以枝带着玩味的语气率先道了句:“裴山山,我发现你最近有点黏人啊。”
电流另一边传来声低笑,没承认也没否认,嗓音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在哪儿?”
沈以枝垂头盯着脚尖,“你找我什么事?”
“唇友谊,还能什么事?”
“……”
总感觉自己被他绕着跳进了为他挖好的坑。
隔了两秒,沈以枝带着挑衅的口吻:“那你也得先找到我再说。”
说完,压根不给裴宴赫开口的机会,利落挂了电话。
再坐到舒心语身边,沈以枝周身透着畅然。
“遇到什么开心事了?”舒心语明显发现了她回来时情绪的跳脱。
沈以枝摇摇手,“没事,刚给了某人一个下马威,简直神清气爽。”
又跟舒心语聊了些其他方面的事,直到时间临近她们平常散场的时间,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聊不完的话题。
起身正打算往外走。
贺清煜不知从哪再次冒出来,拦在她面前。
沈以枝对他出现有种莫名的反感,不自觉地拧了下秀眉。
贺清煜浑然未觉,吊儿郎当问道:“你们这是打算要走了?”
沈以枝语气不太友善,“好狗不挡道,让一下。”
“都是同学,语气没必要这么冲吧。”贺清煜面上依旧带着顽劣的笑,“过两天班里打算办个同学聚会,你会去的吧?”
沈以枝确实有收到同学聚会的邀请,但她可没义务要告诉他,“再说吧。”
话题终止,贺清煜没半点退让的意思,反倒没头没尾地问了句:“你现在应该还没男朋友吧?”
不然也不会来酒吧消遣时光。
这话问出来,连舒心语都忍不住眉头紧皱。
沈以枝清媚的眉眼染上寒霜,望向他的眼神带着刺,“再不让,我叫人了。”
沈大小姐的名讳他是知道的,特别是在高中时,有裴、陈、商三家护着,没人敢惹。
但贺清煜玩世不恭惯了,“不至于吧,就是一个问题而已。你回答我,我就让你走呗。”
话音刚落,他的身后响起一道低沉极具压迫感的声音。
“让一让。”
第65章
对于裴宴赫的出现,沈以枝本人都是感到震惊的。
她放下豪言,就是没料到他能找到,更是做好了放他鸽子的打算。
贺清煜从她的眼神中看到点讶色,带着好奇,循声转头。
就见男人白衬衫黑西裤,宽肩长腿,领口扣子松了两颗,深棕色的瞳眸幽不可测地看着他。
透着不可忽视的压迫。
“裴宴赫?”贺清煜挑了下眉,显然一眼便认出了他,“好久不见啊。”
裴宴赫对他的问好恍若未闻,眸子盯在他身后的沈以枝身上,“走不走?”
沈以枝斩钉截铁:“走。”
“你俩还在一起玩呢?”贺清煜玩味的目光游走在二人身上。
无人搭理他,沈以枝牵着舒心语径直掠过他,走到裴宴赫身边。
人被冷言冷语多了,也会被逼急。贺清煜冷嗤一声:“打着朋友的名号玩暧昧,应该挺刺激的吧。”
“裴宴赫,说实话我还挺羡慕你的,不仅身边有个青梅陪睡,还有无数女人上赶着追捧,日子很爽吧。”
裴宴赫脚步顿住,还未转身,身旁原本跟着的人影已空。
紧接着身后响起清脆的“啪”一声。
沈以枝一巴掌扇在了贺清煜的脸上,掌心火辣辣的痛。
她眼眸冷若冰霜:“造人黄谣很有意思吗?”
有时候人口无遮拦,恶意揣测,仅靠只言片语就能轻易毁掉一人。
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
“难道我说错了吗?”贺清煜偏着头,捂着逐渐红肿的脸颊,完全是一副气急败坏的表情,鼻息间还弥漫着她带来的香水气,沁人心脾。
他突然邪魅一笑,“沈大小姐,要不你也陪我睡一晚,我开的价——”
耳侧掠过阵风,将未说完的话都尽数吞没。
沈以枝还没反应过来,裴宴赫已经一拳重重锤在贺清煜脸上。
强劲,速度快到让人来不及阻拦,只剩阵黑影。
贺清煜毫无防备,被打的“咚”一声倒在地上。
躁动的人群终于察觉这一处的动静,纷纷让出条路。
肉眼可见的,贺清煜完好的另一侧脸迅速红肿,破皮,红色液体沿着嘴角流了下来。
裴宴赫慢条斯理转动着手腕,矜贵的眉眼透着冰川般的冷淡,居高临下地藐视着他。
人群躁动,议论声接踵而至。
“怎么回事,怎么在皇堰打起来了?”
“在京都的都知道,皇堰禁止黄赌,打闹,违禁者驱逐且永久拉黑,还不赶紧去叫皇堰的老板来管管。”
“别说话,打人的可是裴宴赫,就算是京都市市长来了,也得看着他打完人再说。”
……
围观的越多,对裴宴赫越不利。
裴家注重的一向是名声。
沈以枝侧头对舒心语悄声说:“叫商括珩来,然后再帮我找皇堰的老板,让他清场。”
眼下这情形她走不开,舒心语应了声,便退到了人群外。
贺清煜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手背擦了下唇角,目光狠戾盯着他,“高中那次我还没来得及还你,你竟然还敢打我?”
裴宴赫懒懒抬眸,面上淡的不见任何情绪,“那看来是还没打够。”
沈以枝在一旁皱起了眉。
裴宴赫什么时候打了贺清煜?
她怎么不知道?
-
警局,会议室。
“他说他姓贺,京都城南的贺家。”商括珩双手交叠,倚在门边,“他还说他不打算善了。”
裴宴赫靠坐在软皮沙发上,微抬点头,嗓音薄凉:“我有给他选择?”
商括珩抿着唇点了下头,“这事好说,问题是当时酒吧人多,保不齐会传到裴叔叔耳朵里,你做好打算了吗?”
沉默了两秒。
裴宴赫还未出声,沈以枝从外面越过商括珩走进来,回答道。
“裴叔叔那里我来对付。”
既然都有后手,那他也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行,”商括珩扶上门把手,“那你俩聊。”
替他们关上门,他转身就见走廊尽头,垂头等在那的姑娘。
舒心语无聊的就差数面前有几块瓷砖,面前忽然落下一片阴影。
她抬头,弯唇,“你忙完了?”
商括珩温润如玉的脸上显出几分冷色,是舒心语从未见过的表情。
依稀听见一声叹息,他才开口:“有没有受伤?”
舒心语慢半拍地摇了下头,“我没事。”
这是在走廊,上方有监控,还不断有警员路过恭敬地喊他一声“商队”,然后带着八卦的表情离开。
商括珩眉头拧了下,“去我办公室。”
舒心语前脚跟着他进了办公室,后脚门就被上锁,顺理成章地被抱坐在了他的腿上。
商括珩眼眸逐渐阴深,开口依旧温柔:“你经常跟枝去皇堰?”
腰后忽然多了一只宽大的手,舒心语不禁汗毛耸立,“偶尔。”
想起以前相信外界对商括珩温润如玉,儒雅却不风流的评价,舒心语现在只会但笑不语。
他可不像传闻中那般禁欲,无欲无求,而且也不是对什么都温柔。
例如现在。
“嗯。”商括珩看着她,眼底的温度逐渐冷却:“婚房已经装修好了,什么时候搬进去?”
-
会议室静了起码有三分钟。
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沈以枝慢悠悠在密闭的空间里打转,时不时停下,盯着墙上的优秀表彰。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开口问了第一句。
“你怎么找到皇堰的?”
裴宴赫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背影上,“你常去的就那几个地方,对我而言,这不难猜。”
“哦。”沈以枝转过头,撞上他漆黑如墨的眼眸,“你高中什么时候跟他打过架?”
这么些年,他的事情就算她不了解,但也听过一二。
唯独这件事,她一点印象没有。
裴宴赫后颈靠上沙发背弯,直勾勾地与她对视,良久,久到沈以枝打算再次开口追问时。
她听见他说。
“你知道他真面目的前一天。”
她能发现贺清煜脚踏三条船这事,早就怀疑过是裴宴赫的手笔。
一直没拆穿,也是因为她觉得早点认清人渣,也不枉是一件好事。
只是——
“你为什么打他?”沈以枝俯视着看他,“又是热心市民责任感爆棚了?”
听见这句,裴宴赫扬了下唇,胸腔涌上酸胀,只觉好笑,“沈以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