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赫又问:“因为不想跟我服输?”
犹豫了下,沈以枝还是点头。
安静了一会儿,就在沈以枝以为严刑拷打的方式要结束的时候。
她又听见他说。
“沈以枝,我认输行不行?”
他嗓音又干又涩,像是极其艰难地从狭小的缝里吐出口气,“别再瞒着我了。”
沈以枝心跳似乎凝滞一瞬。
整个从头到脚都近乎麻木,每根神经都不听指挥地乱了分寸。
从小跟他斗到大,幼儿园抢他小红花,高中互争年级第一,明里暗里的竞争,谁都没有明面的服过软。
听见这句话,沈以枝竟也没了胜利的喜悦,而是心悸,贯穿整个胸腔的酸涩。
她从未想过这件事对裴宴赫而言会这般重要。
在她二十二岁这年,她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她的健康,她的生命,她的一切,在裴宴赫那胜过所有。
沈以枝点头,重重地点了下头。
脸上得了空间,新鲜空气灌了进来。
裴宴赫撤回手,目光始终紧锁在她身上,“我要听你亲口承诺。”
他语气偏执,甚至开始有些无理取闹。
不过这些沈以枝都不在乎。
她愿意包容他的所有小脾气,无关任何人。
她扬唇,漂亮的眉眼也跟着弯起,“裴山山,我爱你。”
很爱很爱的那种。
比起承诺,她更擅长告白。
而裴宴赫,他天生擅长等待。
因为时间是他给过她最长情的告白。
-
天色不早了。
沈以枝打算回去泡个澡再来陪他睡觉。
之前的每一天都亦是如此流程。
先在家里洗漱过后,再溜来他家睡一晚,早上又回去。
整的裴宴赫他家跟专门为她开的酒店一样。
沈以枝从沙发处站起身,摸摸他头,“我先回去泡个澡,晚点再来陪你。”
裴宴赫长腿一伸,拦住她出门的动作,掀了掀眼皮,目光直白看向她。
“在我这儿洗?”
第105章
沈以枝垂眼,压根儿没有把这句话往别处想,自顾自道:“你这儿没我换洗的衣物,我洗完再来。”
许是余气未消,裴宴赫此刻语气也十分固执。
“我帮你拿。”
她的衣帽间,她衣物的位置他全都知道。
沈以枝张了张嘴,话还未出口。
裴宴赫就已起身往楼上走,“我去给你放水,好了叫你。”
沈以枝望着他逐渐消失在楼梯处的背影。
还挺难哄的。
-
二十分钟后。
裴宴赫站在浴室门口,目光落在浴室里毫无杂念的她身上。
“你先洗,我去给你拿换洗衣物。”
他声音无波无澜,听不出喜怒。
沈以枝瞥他一眼,“哦”了一声。
然后径自关上了浴室门。
手指放在门锁上,顿了下,最终还是选择不上锁。
浴缸里水温恰到好处,连惯用的浴球都已经提前泡开。
在照顾她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上,裴宴赫总是做的很体贴,周到。
比起他的那张嘴,他的身体反而更加诚实。
沈以枝整个身体泡进浴缸里,潮湿的热气浸染每处肌肤,唯有右手被她坠在外边。
周身的血液得到疏通,前所未有的舒适,令她困意上头。
脑袋搁在缸壁上,眼皮沉了沉。
世界仿佛熄了灯,困倦感像是爬藤虎,拖拽着她一点点往下坠。
潮水渐渐没过下颌,水界线还在上涨。
直到覆盖唇瓣临近鼻尖的时候。
有只大手把她从水里捞了起来。
沈以枝骤然清醒,睁大着眼,还处于懵圈的状态,软糯糯地叫了声:“裴山山?”
裴宴赫手卡在她肩下,干涸的掌心被她身上的水渍润湿,指尖顿住,像是被刚烧开的热水烫了下,流动的血液也跟着凝滞。
他喉结极轻地滚动了下,口吻透着无奈:“泡澡也能睡着?”
沈以枝揉了揉惺忪的眼,撒着娇道:“我太困了。”
等等。
泡澡?
泡澡的水不是热的吗?
怎么感觉身上凉凉的?
头下意识一低。
浑身光溜溜的,不断有滚落的水珠顺着光滑的肌肤往下落。
而她像个人形玩偶,被裴宴赫双手架着站在浴缸里。
大脑呆滞一秒。
旋即,她伸手去捂面前男人的眼睛,怒喝道:“啊啊啊!不许看!”
她边严严实实捂着他眼,一边飞快蹲下身子,蜷缩着身子藏在水里,像只露头的小蘑菇。
视线被遮挡,裴宴赫眸色变得晦暗不清,只是唇角轻抿成一条直线,不见多余的情绪。
感官被无限放大。
浴室里水雾氤氲,她掌心的水珠顺着他的长睫坠落,落过的地方留下道蜿蜒道痕迹,像是被烫过般血液跟着沸腾。
他跟着她的动作,弯腰,俯下身去。
密闭的空间里,尽是她的茉莉香。
他的浴室,他的浴缸,此刻,都沾染上了她的味道。
“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沈以枝缩在水里,后知后觉问。
裴宴赫握住她手腕,拉开蒙住眼睛的手,视线变得清明。
“敲了,你没听见。”
那双狭长上挑的桃花眼意味深长看向她。
氛围莫名变得有些尴尬。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现在说话的时机不太恰当。
一个衣冠楚楚,一个赤身裸.体。
怎么看都不是说话的时候。
沈以枝往水里又缩了缩,“你先出去,我还没泡完!”
她脸颊两侧被水雾染上绯红,唇瓣也粉嫩晶莹,像颗饱满多汁的水蜜桃。
裴宴赫莫名觉得口干舌燥,喉结上下一滚。
他没走,反而单膝在浴缸旁跪下。
水面被搅动。
沈以枝脚踝被他握住,滚烫的温度烫的她浑身一颤。
他轻轻一拽。
隔着陶瓷缸壁,二人的距离瞬间缩短。
沈以枝原本蜷缩的动作拆解,四肢在水下舒展,脚踝被拽着,还有些重心不稳。
她险些惊呼出声,不自觉地咬着下唇:“裴宴赫!”
在旖旎的氛围下,嗔怒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却像是调情。
裴宴赫眸色下暗流涌动,他面不改色将她右手带到自己肩上。
这种时候还不忘顾及到她的伤。
他直勾勾看着她,低声道了句:“叫我也没用。”
话音落下。
不给沈以枝思考回味的机会,直截了当地堵上了她的唇。
后颈被宽大的掌心扶住,沈以枝被迫仰起点脑袋迎合他,指尖软绵无力地攥紧着他衣角布料。
他吻得很凶,很霸道,在她唇舌里搅得天翻地覆。
与此同时,水下暗流悄声浮动,似有无知天真的水下动物游走,探入。
“唔——”
沈以枝不可控地抖了下肩,想往后退,可始作俑者却没有丝毫放过她的意思。
抵抗的声音也被吞入腹中。
她大脑一片空白,四肢渐渐发软,酥麻感顺着血液流动的轨迹蔓延至全身。
喉间克制,压抑着某种像要破土而出的声音。
听说过有种动物存在于陆地,也能游走在水间,那便是危险又自由的蛇。
而此刻,裴宴赫的手就像是能自由无束于水间的蛇。
冰凉美丽的鳞片紧贴着,像是锁定着某个猎物,死死咬着不放。
直至用来释放毒液的牙齿深入皮肤,镀进猎物体内,随着血液迅速扩散,大脑和四肢麻木。
沈以枝整个身子都是软的,像只案板上的鱼,无法思考,也没法思考,只能任由他摆布。
直到临近窒息点。
裴宴赫终于舍得给她点缓神的空隙。
沈以枝胸口剧烈起伏,唇瓣微微张着,靠在他胸膛像只渴望新鲜空气的小动物。
裴宴赫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侧,清隽的眉骨透着淡淡散漫。
他视线定在她身上,漫不经心道了句:“放松点。”
密闭的空间里逐渐弥漫开某种暧昧的氛围。
沈以枝根本没法思考,连回答他话的力气都没有。
她像是悬浮在浩荡海面,找不到支力点,只能飘荡着,任其宰割。
……
不知过去多久,只觉水雾缓缓上升,仿佛整个浴室里都蒙上层朦胧的雾。
浴缸里的水已然不能用。
连澡也白泡了。
裴宴赫身上还有伤,抱着她再冲个澡的方案显然不行。
他只能将浴缸里的水放空,再用淋浴给她再冲干净。
最后,换洗衣物都是他亲手给她穿上的。
沈以枝本就困倦,被一通折腾的早已困意上头,昏昏欲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