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想要如何?”盛菩珠深吸一口气,往前迈了一大步,她迎着谢执砚的视线,冷冷地问。
“夫人为何问我?”谢执砚合上书册,意味深长反问。
盛菩珠被他随和的语气堵得,就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不上不下的难受。
“郎君想要知道什么,直接问我。”
“金栗不过是听命行事,什么都不知道。”盛菩珠紧紧握住金栗冰冷微微颤抖的手,将她牢牢挡在身后。
谢执砚盯着她与奴婢交握的手,眼底暗色一闪而过。
他朝青士淡声吩咐:“你也退下,不必伺候。”
“是。”青士从善如流点了点头,走到金栗身前,“金栗姑娘,小人带你出去。”
金栗看着有些怕青士,她本能朝盛菩珠身后躲了躲。
“没关系的,别怕。”
“你先回去,自己去小厨房,让她们给你炖一盏安神汤压压惊,今夜就不必来伺候了。”
盛菩珠侧过身,柔软的掌心极轻的在金栗苍白的脸颊上摩挲一下,嗓音尽量放低。
金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如蒙大赦,屈膝行礼后,几乎是踉跄着退出了这个令她窒息的书房小院。
直到金栗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垂花门外,晚霞的最后一点余晖也即将收尽。
暮色四合,书房点了一盏昏烛,朦胧的光影将谢执砚清隽的深邃的五官映得愈发难测。
盛菩珠心里清楚,琳琅阁的事总有纸包不住火的一天,但今日怕是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瞒过去。
谢执砚这样心思缜密之人,会单独扣留金栗,必定是察觉到了蛛丝马迹。
但是!
在被他彻底拆穿之前,她保住她最核心的“嫁妆”。
琳琅阁那些她精心培养出来,专门负责接待贵女夫人们的貌美郎君们,可都是她家铺子里的活招牌,退一万步说,都是属于她婚前的私产。
作为长安城里最护短的女郎,她可不允许她的“嫁妆们”被谢执砚单独清算。
万一这个男人发起疯来,把她的貌美小郎君们全往玉门关一丢。
她这几年简直白搭。
所以必须得赶紧想办法给琳琅阁传消息,让他们暂且离开长安去庄子里避避风头。
盛菩珠心里闪过各种想法,脸上神情还算镇定。
眼下最大的麻烦,必须赶紧把谢执砚给哄好了。
“郎君想知道什么,妾身说给你听就是。”盛菩珠主动上前,微微轻颤的眼睫,如同蝴蝶的翅膀,罕见流露出带着柔软的讨好。
这样主动放低姿态,对她而言已是极为难得。
谢执砚长腿支着地,背脊稍稍后靠,好整以暇欣赏着盛菩珠难得的“乖巧”模样。
昏暗中,他指尖在紫檀书案上不轻不重点了几下,眼眸深处是明晃晃的戏谑:“夫人这话,倒是为难我。”
“难道不是夫人觉得应该告诉我什么?”
“扼……”
盛菩珠本打算试探他的底线,没想谢执砚这个诡计多端的男人,又把问题轻飘飘地抛回给她。
“我有一个朋友。”
谢执砚不甚在意地嗯了声。
盛菩珠抿了一下有些干涩的唇,试探道:“受了一点小伤。”
“所以?”谢执砚挑眉。
盛菩珠干脆心一横,索性豁出去:“所以金栗才会比较着急,刚好我阿兄沈策医术好,是我叫人悄悄回府让阿兄去帮忙诊治。”
“就这样?”谢执砚突然笑了,语调很平静,然后问了一个十分要命的问题。
“不知夫人这位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
盛菩珠张口就想说是女的。
然而她还没出声,谢执砚食指在她唇上轻轻一点,好整以暇道:“最好说实话。”
“不然夫人的话,可能一语成谶。”
言外之意,她但凡撒谎,就算男的,他也能让对方变成女的!
这这这!!
盛菩珠吓得根本不敢说话,说是男的,她的直觉告诉她,会完蛋。
可是说是女的,那念一就完蛋了。
“我
能不说吗?”
“郎君就当不知道。”盛菩珠绕过书案,走到他身前,讨好的语气商量道。
“不行。”谢执砚果断否决。
“三郎,真的不行吗?”盛菩珠不敢看他的脸,动作却异常大胆,竟然侧身直接坐在那紧实的长腿上。
温香软玉骤然入怀,谢执砚呼吸陡然一重,本能收拢掌心扣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
夏裳轻薄,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滑腻滚烫的肌肤,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栗。
盛菩珠从未对他这样撒娇,更何况单单“三郎”二字,几乎要了他的命。
“再喊一声。”谢执砚哑声道。
“三郎。”
盛菩珠垂眸不敢看他。
谢执砚下颌绷得冷厉,眼底暗色翻涌,像是要把她吞噬殆尽。
“所以不问了好不好?”
“只不过是求阿兄帮忙看诊而已。”
盛菩珠柔软的掌心,攀上他肩头时,不经意地擦过他侧颈一小片冰凉的肌肤。
谢执砚把她抱起来,走到里间,方才被她触碰到地方,如同被羽毛滑过,柔软温热,细密的酥麻一路沿着脊椎窜下,令他几欲克制不住力道,差点把她弄伤。
“三郎大人有大量,不与我计较好不好。”盛菩珠微微仰起头,红润的唇如同引诱,轻轻贴着他透着胡茬的下巴擦过。
他明知,她试图用这种方式扰乱他的心神,让他耽溺于这刻意营造出来的温香软玉中,从而放弃对她的审问。
到底谁才是猎物?
谢执砚抬起一只手,微凉的掌心慢慢抚上那一截,他只要轻轻用力便能肆意折断的玉颈。
“我很好奇。”
“究竟是谁家的郎君,能让我的珍珠如此重视。”
谢执砚忽然低低笑了一声,语调平和,像很随意地提问。
盛菩珠泛着水光的杏眼一颤,在下一刻,男人的唇贴着她泛红的耳廓,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更是把声音压得极低。
“我没说是男的。”
“不用你说,我自己会猜。”谢执砚指尖缓缓下滑,探进那薄薄的衣襟边缘。
他明明身体已经有了反应,可就是比任何时候都冷静自持:“夫人在外边就是藏了什么好东西,需要你如此费尽心机遮挡。”
他语气顿了顿,蓦地变成咬牙切齿的不爽:“甚至不惜……投怀送抱?”
深不见底的漆眸,眼睑泛红,明明涌着极浓的欲色,可他问出的每一个字,依旧冷静到极致。
盛菩珠猛地闭上眼睛,长睫剧烈颤抖,好不容易才有的勇气,在顷刻间泄了大半。
这场较量,似乎从一开始,她就注定要输。
“我……”
盛菩珠嘴唇动了动,弱弱解释:“只是一个朋友,郎君有什么好醋的?”
谢执砚冷笑,反客为主,大掌微收,轻轻握住她光滑圆润的肩头,渐渐顺着她玲珑曲线一路往下,直到盛菩珠的呼吸越发不受控制。
“既然是朋友,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为人一向大度,什么时候吃过别人的醋。”
盛菩珠咬着唇,已经说不出来话,整个人被独属于谢执砚的气息完全笼罩住,从里到外。
“夫人,说话。”
“呜呜呜……”盛菩珠脖颈后仰,如弯月般绷紧的后腰,一寸寸塌下,最后喉咙里只能发出软软的泣音,怎么可能说得出话。
“不行了。”
“就……就只是朋友,没有别的。”
盛菩珠摇摇头,勉强呢喃出几个字,理智几乎被他撞散,眼尾洇出泪痕。
谢执砚低笑一声,他俯身,吮去她眼睫上挂着的泪珠。
“夫人每次心虚,总是习惯性咬唇。”
“啧。”
盛菩珠身体一抖,果然咬得更紧了。
雪白的贝齿,紧紧压着下唇,留下两粒米粒大小的红痕。
谢执砚喘了口气,即便不看她的眼睛,他也知道她内心有多慌乱,毕竟此刻诚实而清晰的身体反应。
绷紧、颤抖。
无助的哭泣声,用力到——像是要把他那处折断。
仅存的意识,在坦白从宽与负隅顽抗之间剧烈摇摆。
最后,盛菩珠声音软成了水,她本能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喘气。
“我……”
“我就是与人合开了一间铺子,平日卖一卖漂亮的东西,受伤的人……是……”
盛菩珠闭上眼睛,用力抱住谢执砚覆着薄汗的腰,发着抖说:“他……是我铺子里的掌柜。”
“我都说了,唔……你轻些好不好。”
“谢执砚,我真的不行了。”
“你……你发誓。”
“不许吃醋。”
第97章
书房榻小,帐内气息靡靡,暖潮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