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衔珠_林听蝉【完结】(144)

  “那月团甜腻,太子妃害喜严重,并未食用。”

  谢执砚双眼微眯,更显得不动声色的凌厉:“太子只吃了半块,等到夜里忽然呕血不止。”

  盛菩珠心下大震,用力握住他的手,急切道:“让人去问问母亲,她可还好。”

  谢执砚反握住她的手,温声安抚道:“没事的菩珠,已经问过了,母亲没事,不要紧张。”

  盛菩珠像是被抽空了浑身的力气:“那月团,是不是除了东宫那一份,我们都没有中毒?”

  谢执砚点点头,目光沉得可怕。

  盛菩珠只觉双耳轰鸣,当即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月团出自端阳长公主府,送到宫里的那份,又是出自长宁郡主之手,而是今日小聚,请的都是与太子妃多少都带着些交情的女郎。

  不说这事是冲着她来的,但她们今日所有人,肯定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谢执砚替她拢好最后一件外衫,眉眼柔和下来,缓缓道:“马车已备好,我陪你一同入宫。”

  “莫怕。”

  “事情尚未到最坏的地步。”

  盛菩珠深吸一口气,渐渐镇定下来,眼中除了怒意未消,并无更多情绪:“郎君,我不怕的。”

  “好。”

  谢执砚点点头,不再多言,为盛菩珠披上挡风的斗篷,夫妻二人快步走出韫玉堂。

  国公府二门,马车已早早等候。

  月亮隐入云中,浓墨一样的乌云一层叠着一层,如同压不住惊涛骇浪。

  脚步声凌乱,马儿嘶鸣,这是注定不会平静的长夜。

  马车车厢里,盛菩珠紧紧握着谢执砚的手。

  寿康长公主就坐在两人对面,面色端凝,目光透过微微晃动的车帘,望向外面飞速掠过的漆黑屋脊。

  良久,她缓缓收回目光,重新落在谢执砚窥探不出丝毫情绪的脸上。

  寿康长公主把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不容回避冷硬:“三郎,你与我说实话,九郎他目前的情况,是不是不太好了?”

  “母亲为何这样问。”

  寿康长公主深吸一口气,眼底情绪波动得厉害:“你很少生气的。”

  “若不是宫里传来不好的消息,以你的性子,怎么会让我也一起陪着菩珠。”

  谢执砚抬眸,与寿康长公主担忧而清醒的视线,在半空中四目相对。

  车厢内光线昏暗,加上马车速度十分快,摇晃得厉害。

  矮桌子上,灯芒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明灭不定的影子。

  谢执砚沉默了片刻,最终,极轻极缓地点了一下头。

  看似很轻的动作,却是往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

  明明才入秋不久,夜风透过车帘缝隙,却带着一股渗入骨髓的寒意,冷得寿康长公主消瘦的肩膀抖了抖。

  盛菩珠面色同样不太好。

  她只觉得一股更深的寒意从脚底窜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太子若有不测,动摇国本,届时朝堂必将掀起滔天巨浪。

  那么谢氏、盛家,还有与端阳长公主府、宁王府,长安各府之间盘根错节的关系。

  盛菩珠简直无法想象,若储君之位空置,百年谢氏,在这场无形的较量中,又该如何走好接下来的每一步。

  马车在宫门前停稳,早有内侍等候在侧。

  “世子爷,奴家福顺。”

  “圣人今夜宿在紫宸殿,请世子爷和世子夫人随奴家过去。”

  内侍弓着腰,见马车上最后走下来的贵妇,先是一愣,然后惊道:“长公主娘娘也来了。”

  寿康长公主沉着脸点了点头,神色并不好。

  谢执砚垂下眼,正好盯着福顺,深邃异常:“太子如何?”

  福顺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回世子的话,御医和云灯大师都在东宫,奴家不知。”

  谢执砚下巴抬了抬,冷冷道:“朝前带路。”

  福顺不敢耽搁,愈发恭敬:“是。”

  第106章

  紫宸殿。

  灯烛通明,低沉的气压却几乎凝结成实质。

  盛菩珠垂首敛目,恭敬规矩跪在冰冷的玉砖上,就算低着头,也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御座之上,那道带着审视的目光。

  “盛氏。”

  良久,高坐上传来一道略显沉滞的声音,语调虽平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长宁所献之饼,太子食后突发急症。”

  “朕问你,那月团饼,可是你亲眼看着,长宁从端阳府上拿的?”

  殿中跪着许多人,盛菩珠微微抬了一下眼睛,余光落在那抹明黄色绣着精致的龙纹的衣袍一角。

  她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镇定些:“回圣人,的确如此。”

  “哦,你倒是诚实。”圣人声音听不出喜怒,“那你说说,凶手是谁端阳吗?”

  盛菩珠摇头:“臣女不敢妄言,端阳公主所赠月团,臣女归家后,已与家人共食,换而言之,月团在呈至东宫前,任何人,在任何一个环节,皆有动手的可能。”

  她声音顿了顿,沉冷道:“当然,这也包括臣女在内。”

  殿中,不知是谁倒吸一口凉气。

  有人不可置信,也有人目含惊恐。

  圣人像是也不曾料到,跪在地上,看着年纪轻轻的女郎,竟有胆子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盛氏抬起头来。”

  盛菩珠恭敬跪在地上,只觉得地砖一丝丝的寒意渗进膝盖中,不过瞬息,就蔓延至全身。

  她抬眸,额心有薄汗,唇色略白,但一双眼睛清澈乌黑,没有半点虚心。

  “长宁。”

  “你来说,这饼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月殊掌心撑地,慢慢抬起头:“皇伯父,臣女真的不知那月团为何有毒。”

  “明明臣女今日同样吃了不少。”

  圣人面色沉郁,冰冷的长宁郡主萧月殊单薄瘦弱的肩头上:“那为何偏偏中毒的,是朕的九郎!”

  萧月殊一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周遭视线,或明或暗,全都集中在她身上。

  她做不到盛菩珠那样镇定,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眼睛肿得如同核桃,吓得只会重复说着冤枉,伏在地上,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既然是冤枉。”

  “那你告诉朕,是谁?”

  “是端阳,还是安王妃?”圣人面无表情,说得每一个字都叫人胆寒,他的目光倏地落下,“或者你觉得是三郎媳妇,盛氏?”

  萧月殊哭声骤然一顿,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地砖上,一动也不敢动。

  “不是。”

  “不可能是她们。”

  “但臣女真的不知道是谁。”

  圣人

  不再看萧月殊,冰冷的视线缓缓扫过下方跪着的一众女眷,在漫长的死寂中,像是要无声把人逼疯。

  “来人。”

  “把她带下去,关至偏殿,没有朕的允许,不许离开皇宫。”

  “皇兄。”

  “长宁是您嫡亲的侄女,从小和九郎一同长大。”

  “端阳!”圣人目光如电,带着前所未有的厉色,“你要替她求情前,你最好能想清楚,月团上的毒,究竟来自何处!”

  圣人胸膛微微起伏,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森寒:“九郎若有一个万一。”

  “咳咳咳……”

  守在一旁的大太监吓了一跳,正要端药上前。

  圣人猛地挥手:“不必过来。”

  咳嗽声压抑,圣人咬紧牙关,高大的身躯微微震颤,胸膛剧烈起伏。

  除了谢执砚骤然拧眉外,并没有人注意到,圣人手掌心里一闪而过的素帕。

  叠成比巴掌还小的方帕,掩住口唇,然而就在帕子被攥紧的瞬间,白如宣纸的绢丝上,染了几点芝麻大小的红。

  高坐上的圣人,若无其事将帕子翻了一面,收进袖中。

  他面沉如水,冰冷的目光扫过殿内每一个人,声音嘶哑:“总要有人——给他陪葬!”

  端阳长公主死死抿着唇,脸色煞白。

  就在这时候,殿外有小太监匆匆回禀:“陛下,宁王殿下求见。”

  宁王来得不是时候。

  圣人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他冷哼一声,听不出喜怒:“宣。”

  “皇兄。”

  宁王疾步踏入殿内,连前襟的玉扣松了一颗都未曾发现,可见来得极其匆忙。

  “臣弟参见皇兄。”

  “太子之事,臣弟刚刚听闻,惊惧万分,特来请罪。”

  “月殊平日无状,但她与太子并无仇怨。”

  “可否是弄错了?”

  宁王弯着腰,也不知是不是一路小跑,脸颊晕出两团不正常的红,唇色反倒是苍白如纸,并不健康的身体,胸膛起伏喘气剧烈。

  “弄错了?”

  圣人神色并未因他的到来有所缓和,反倒是拧着眉,慢慢向后靠在龙椅背中,手指无意识在奏章上点了点:“你去哪里?”

  宁王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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