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她孤单的过往,爱她无人知晓的岁月。
后来,姜蝶珍目光一滞,望着橱窗走不动路。
她纤细的手指印下淡淡的指纹:“这个,是一台dv机吗。”
景煾予似乎也没想起来这是什么。
他散漫地思考了一会儿。
后来索性放弃了回忆。
他动作流利,把密封罩打开了。
男人握在掌心,尝试开机,“稍等,我们一起看看。”
明明是隶属于他们自己的黄昏博物馆。
此刻,两个人脑袋凑在一起。
他们就像潜逃进来的小偷一样心虚地盗出来展品,观摩把玩。
景煾予给dv机充了一会儿电。
姜蝶珍关掉灯。
她坐回到景煾予怀里,有点紧张地问:“开始了吗。”
男人嗯了声,点开了播放键。
漆黑的房间里,只剩下旧dv里模糊的光影,照亮眉目柔和的两个人。
恍若很早之前。
他们也这样脉脉地相互依偎在一起,看晦涩难懂的文艺电影。
DV机很久没有用了。
七八年了吧。
加载的速度变得很慢。
男人用臂弯圈住她腋下,漫不经心地垂头亲吻她。
他们从未在满是过去思慕和单恋痕迹的房间里动情。
在景煾予把她吻得泛起炙热痒意的时候。
小屏幕里。
传来了庆贺开业大吉的谈笑声。
拿着dv机的人,显然是景煾予的朋友。
下大雪,日光晦涩暗沉。
那日,他朋友投资的画廊翻新开业。
晃动的视频画面里,出现了形形色色来支持他,庆祝开业的友人们。
最后画面聚焦。
定格在一个穿着西装的,眉目英隽的男人身上。
——那是八年前的景煾予。
他在走廊外面,冷白指尖夹着猩红的烟,懒洋洋地和举着dv机的朋友聊着天。
两人简单地说了一些日常。
然后朋友忙着去迎接客人。
拿着dv,继续录下去的人,就变成了景煾予。
可能他当时也懒得继续录什么。
很长一段时间,图像里都是连绵不断的朔雪。
席卷的雪飘落在屏幕上,变成擦拭不掉的水痕,就像一滴无人知晓的眼泪。
镜头晃动了一下,四周依然是嘈杂熙攘。
现在出现在画面里的,是十七岁的姜蝶珍。
她和一群画室来参观的高中生,叽叽喳喳地拍照。
姜蝶珍绑了一个高马尾,侧脸很白很静谧,有一点儿格格不入的安静。
他的镜头追着她。
男人手很稳,拍摄再也没有离开过姜蝶珍,就像把她铭刻进了心底。
然后,视频里传来了一个男人微哑又低懒的声音。
比现在惯常沉声讲话的他,还要恣肆随性一点儿。
景煾予好怜惜地咬字:“怎么连鼻子都冻红了啊,招人心疼。”
视频在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但显然的,暗室里的空气并没有回归到绝对的静谧。
姜蝶珍已经在他怀里,小声啜泣了起来。
这些过往,她自己都忘了。
这个世界上。
还存在一个她多年以后的爱人。
满心满眼地注视着她,在意着每一个细节,会无声息地为她心疼。
这让她怎么能克制住自己不流泪呢。
她啊。
没有人爱会难过掉泪,被爱也会感动而哭。
姜蝶珍揪着景煾予的衣领,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我好像想起来了一些事。”
“我很久之前见过你。”姜蝶珍的呼吸潮湿难耐。
她仰起小小的脸,回忆起dv里他被雪浸湿的,更年轻一点的模样。
他实在太过绝色,本来就长着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
“.....哥哥。”
姜蝶珍模糊地回忆起来了什么:“你.....是不是在山寺的雨中,送给我了一把伞。”
景煾予声音轻柔地“嗯”了一声。
他眼底有说不清楚的情意流动,静谧绵长,又刻骨铭心。
男人薄唇弯着:“让你想起来,真不容易啊。”
“整整十年啊,”她眼泪抑制不住,趴在他的怀里哭到浑身都在颤抖:“离开你一秒我都受不了,你怎么不更早一点告诉我。”
时间轴往前很多年。
她从来没有转身去看他。
DV机外的他,好像穿得更单薄一点儿。
她叫着漾哥哥,享受他帮她缓解情药的那个夜晚,他到底是怎么度过的呢。
她和他赌注两年零十一个月,为赢了他一句,减少一个月而激动的时候,他真的有笑过吗。
“煾予。”姜蝶珍连叫他的名字,都会觉得心疼。
她每一次觉得已经足够爱他了,下一秒还是会觉得怎么样都不够。
“我会补偿你.....我会用爱你一生来回应你。”
他无声息地把她搂抱在怀里。
男人的唇抵在她头发上,一言不发地静默坐着。
他用指腹碰她发红的眼尾:“最开始在一起,我以为你很喜欢周漾。”
景煾予的语气轻描淡写,但谁都知道他嫉妒得要死:“我想,你为我哭一次就好了,受点伤也无所谓。”
“...后来,我怕你知道我爱得很深,舍不得束缚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