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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_裴嘉【完结】(122)

  夏如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算完成了任务。

  她回到房中,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套今年开春刚做的衣裙。料子是御赐的金枝团花烟绡,颜色是浅浅的槿紫色。因她还在长个子,宫里的裁缝刻意放量做了好几套,怕她穿不下。但这件裙子着实长了些,要身姿修长窈窕的大姑娘穿,方能彰显少女的绰约婀娜。

  翌日,夏如陵带着这套衣裙去了宫中,给祁如意换上。

  她让侯府的马车停在宫门口,拉着祁如意偷偷溜出内廷,让他在车里换好了衣裳。

  祁如意一脸不悦:“出宫就得男扮女装?”

  “殿下不是不想让皇上发现吗?若是扮成女子,咱们可以佯装姊妹出行。”

  宽敞精致的车内还有一架小巧的妆台。夏如陵对着镜子给祁如意绾了发髻,又绕到正面来给他上妆。抹着抹着,她不禁流露出了几分痴态。

  “太子殿下这样打扮可真美,”她甚至情不自禁拿手背摩挲起祁如意的脸颊,“真是个可人的小姑娘。”

  “姑娘?”

  小美人的凤目中凌光一闪。

  从小到大,祁如意最恨别人说他是姑娘。

  他一把将夏如陵扯到了自己腿上惩治。夏如陵起初还咯咯笑着同他玩闹,可是不知怎么,祁如意就摁着她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姑娘可会这样?”

  笑声戛然而止,夏如陵惊异地睁大眼,一动也不能动了。

  ……

  祁如意和夏如陵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最是不能自禁的时候。祁无忧虽有些先见之明,早早地让王怀未雨绸缪,但她却不能阻止爱情的发生。

  这些日子,祁无忧到处都寻不见夏鹤的人影,问王怀,他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于是,她突发奇想来到东宫,本想碰碰运气,结果却撞上一双小儿女躲在小花园里卿卿我我。

  池畔边,碧树下,祁如意正抵着夏如陵亲吻,难舍难分。少女羞臊地闭着眼睛,满脸红晕,居然也是情愿的。

  祁无忧眼前一黑,克制了许久才没有大喝出声,转身走了。

  她原先一直担心祁如意生得阴柔,不能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结果男人不该会的,他也全都无师自通了!

  回到南华殿,祁无忧一会儿想的是她如何跟夏鹤交待,一会儿却道,应该是夏鹤给她交待——看他在她肚子里留了个什么小混账出来!父子两个一脉相承,都是惯会勾骗女子芳心的负心东西。

  她一面来回踱步,一面问夏鹤怎么还没来。

  “陛下,武安侯现在不在宫中,已经着人去寻了。”

  “不在宫中?”祁无忧诧异:“那他去哪了?!”

  她还没同他算先前郭婉婵的帐,这下更不禁疑神疑鬼。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真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抓回来严刑逼供。

  左等右等,又过了一个时辰,外面才有人通报,说夏鹤到了。

  他穿着鸦青色的素袍,刚从外面赶回来,连官服都没来得及换。一迈进大殿,他便看见祁无忧像没头苍蝇一样来回走动。

  四目相顾,二人看着彼此,一齐默契地失言了片刻。夏鹤更是停下了脚步,顿住一会儿,才上前请问:

  “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说着,他如寻常夫妻那般,欲揽上祁无忧的腰肢去哄。但祁无忧甩开他的手,怒意回潮:

  “除了你,还能有谁?!”

  她打量着他一身随意的打扮,厉声问道:“你这些日子都干什么去了?!”

  面对她的质问,夏鹤今日异常的温和。他道:“日后我会告诉你。”

  祁无忧冷冷地盯了他一会儿,谅他不敢出墙去,便放下旧账,切回正题,问:“我问你,你可曾想过如陵的婚事?”

  夏鹤还是那句老话:“她还是个孩子。”

  祁无忧冷笑:“那祁如意是不是孩子?”

  “他也是孩子。”夏鹤答完,蹙眉问道:“怎么?”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长大了,要娶妻、嫁人?”

  “我视如陵为己出,自然希望她一辈子不嫁人最好。”

  “别说她不是你亲生的女儿,就算是亲生的,你又能管她嫁人不嫁人?”祁无忧道,“依我看,这事不能再拖了。”

  夏鹤闻言,结合祁无忧方才疑神疑鬼,又勃然大怒的表现,以为她是因为夏如陵生他的气。又或者,她想要给夏如陵说亲。

  他的脸色登时变得难看极了。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我是看着如陵长大的,她在我眼里始终是个孩子,就像——”

  夏鹤几乎立刻想到了祁如意。

  于是,他的表情柔和下来,甚至勾起了嘴角,笑道:“你这么大的人了,能不能不要吃这种不着边际的飞醋?”

  祁无忧狐疑地看着他,少顷明白过来,脸都黑了。

  “你住口!”她简直气急败坏了,“谁跟你说那些!”

  祁无忧不成想自己被误会成那样,怒极反笑。但想想她方才发现的祁如意和夏如陵的小秘密,也真不知如何启齿才好。

  夏鹤轻叹一声,还当她在吃醋,便娓娓说来:

  “也怪我,如陵……她的事,我还没跟你讲过。”

  祁无忧如今不气了,甚至故意问:“她怎样,你说清楚。”

  “我收养她,只是因为觉得她有些像你。像你小时候。”他说,“我……太想你了。”

  祁无忧蓦地一滞。

  “看到她的时候,我想,如果我们有个女儿就好了。”夏鹤看进她的眼睛里,轻轻说:“她一定会很像你。”

  祁无忧依然怔愣着。

  夏鹤倾诉着他的相思,温柔缓和的声音似温泉水一样,覆没了整座宫殿。祁无忧望着他,眼中也蒙上了一层水雾。

  十年前,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公主府起,她就在等着这句话,等他后悔,等他说“我想你”。她终于等到了。

  祁无忧闭上眼睛,诀别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无忧。”朦胧中,夏鹤唤着她。

  “你可知道,”他俯身吻上她的脸颊,低声诉说:“我有多想你,”

  夏鹤一遍一遍地细吻着她的眉眼,鬓角,红唇……重复呢喃着:“我想你。”

  祁无忧仰起脸,迎着他细雨般滋润的爱抚,枯涸的心湖如逢甘霖,涌起波浪。

  可是她闭上眼,想到的不仅是两人纷飞时的痛苦,还有这十年间面对祁如意时的无助。他相思不易,难道她所受的煎熬就少了吗?

  祁无忧一想到这里,便硬起心肠,若无其事地推开了他。

  “如陵也好,如意也好,”她睁开眼,平静地说:“他们两个恐怕已经两情相许,甚至私定终身了。我们为人父母,不能袖手旁观。”

  夏鹤让她推开,虽然失望,但并未像过去一样咄咄逼人。他收回手,顺着她的话问:“好,你欲如何?”

  “他们不能在一起。”祁无忧道:“我不插手如陵的婚事。但祁如意,我是非管不可的。事到如今,选妃已经刻不容缓。如陵那里,便由你做主,多照顾照顾她吧。”

  夏鹤缄默。

  “怎么?”

  祁无忧疑惑不解,犹记得夏鹤跟祁如意不合还是不久之前的事。他会同意祁如意和夏如陵在一起?

  夏鹤问:“无忧,你还记得我们当初有多不情愿吗。”

  一道婚旨,拆散了她和竹马,亦断送了他的前途。

  ……

  祁无忧无意识地念道:“是吗。”

  她怎么会忘了,夏鹤当初是不情愿的呢。她只记得,他们后来还是相爱了。

  爱到,连一开始的不情愿都忘记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记忆中那场盛大空前的婚典,掩盖了花烛夜的不情愿。而这最初的不情愿,更是后来致使他们擘钗分钿的根源。

  祁无忧陷在漫天的红色里,久久都不能回神。

  “我不止一次想过,若你我能换个方式相遇,必定不会是后来的结局。”夏鹤抚上她冰凉的脸颊,抹去她的泪痕,“别让孩子也尝一遍我们遭受过的痛楚。”

  “孩子?”

  祁无忧后知后觉地看向他,敏感地察觉到,他对祁如意的称呼变了。尽管他没有说是他的孩子,可是今日的夏鹤,处处都和平时不一样。

  她望着他,看进他的眼底,四处搜刮着蛛丝马迹。然后,她在他的神情中看出了一丝愧疚和悲悯,让她除了慌张,便是惊惑。

  夏鹤也用同样探究的眼神望着她,目不转睛。

  “无忧,我亏欠你的,此生都偿还不清。”

  祁无忧的嘴唇颤抖着,到底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都知道了。

  第100章

  祁无忧凝望着近在眼前的男人,双目逐渐模糊。

  自他们重逢以来,对彼此的愤恨便如江河滔滔不竭。十年间,两人的爱意早就扭曲成了怨艾,变得恨海难填。即使偶有几次暧昧,温馨背后也埋藏着数不尽的怨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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