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窈再也绷不住，突然抱着王氏呜呜地哭了起来：“我知道，可我还是心里难受。夫君告诉我有这个地道，那会我以为只要大家躲进去就可以坚持到他回来。”
王氏看着面前哭得一脸崩溃的女孩子，心里涌起一阵疼惜。
她的墨儿！
到底在做什么？
为什么过了一个多月还没有消息？
离开大部队只带了几百护卫往回赶的萧墨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无影与世子爷出过那么多次京城，还没有看到哪一次主子像现在这样着急过。
自那位王公子被送进大狱的消息递到主子手中后，他的眉头就没有再松开过。
公公带着老夫人去见卫太后，对方的态度看上去恭恭敬敬的，“哀家有些年没有见到老太君了，这会把您寻来也是想叙叙旧，还请您不要往心里去。”
萧老夫人也是与她一阵客套，卫太后没有看到沈舒窈，听了太监的回禀后，只是看着老夫人笑道：“身子不舒服便待在府里吧，哀家又哪里非要这会子见到她不可？”
转而便开始训斥宫人：“世子夫人不方便来，你便由着她好了，还与哀家说什么？”
第227章 老夫人去世
是夜，有一名穿着宫女衣裳的人从漪兰殿出来进了嘉禧宫的一处偏殿，片刻之后，这名女子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成国公府燕誉堂，躺在床上的沈舒窈突然从梦中惊醒。
窗外是沉沉的夜色，丫鬟们都睡着了，那盏彻夜未灭的琉璃宫灯散发出微弱的光亮。
沈舒窈睁眼看着屋子里的一切，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何醒了。
犹记得梦境中，像是有人拍了拍她的头，那嘴唇一张一翕，说的是什么？
她却是听不清。
驿道上，一行人日夜兼程，总算是到达了京城地界。
不太清明的夜色里，无影望见世子爷的马突然停了下来，他有些迷茫地朝四围看了看，却又以更快的速度往城门赶去。
嘉禧宫里，卫太后才刚睡醒，突然有个女子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卫太后身边的侍女赶忙一把拽住了那名女子：“什么事这么急？你不要命了？”
女子昨儿被安排在偏殿守夜，此时已经双腿打颤地扑倒在地：“太……太后！不……不好了！”
卫太后拧着眉，面上已经有了几许愠色，“什么不好？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萧老太君去……去了！”女子说完头已经朝地上磕去。
卫太后愣了一瞬，才道：“你说谁？”
“萧老太君！成国公府的老太君！”那匍匐在地的宫女这会没有抬头，话却说得清晰了许多。
卫太后的脸色蓦地一变，接着人就踉踉跄跄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快！扶哀家去看看！”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香云纱的睡袍，身边的侍女赶忙往太后身上披了一件白狐裘。
几人急匆匆地往偏殿赶。
当她们推门进去，看到那个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老人时，被侍女搀着的卫太后差点站不住。
当老夫人去世的消息传进成国公府时，各院的主子才刚用过早膳没多会儿。
最近被困府中，大家都习惯了一早就去松鹤堂坐坐，此时正有些不自在呢。
王氏听到消息还以为是开玩笑，昨儿还好好的人，怎么会说走就走呢？
她一度怀疑是太后的恫吓，可看到报信的宫人一脸认真的样子，王氏的面色逐渐变得惨白。
沈舒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许是怕她心里承受不了，直到老夫人被迎进府之前，王氏才亲自到燕誉堂说了这件事。
“莫哭！莫哭！”看着她的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下来，王氏自己擦把泪，又开始劝儿媳。
萧墨没有想到，他纵然是以最快的速度赶路，却还是来迟了一步。
当他再次踏上京城的土地，迎来的竟然是祖母的死讯。
身上的疲累远远不及心中的酸楚与愤恨，明明已经累极，却又没有一点儿倦意。
自把老夫人迎进家门后，萧府便是一阵哭声抢地，沈舒窈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等她好不容易缓过来，看到床边熬红了一双眼的男人与婆母，却不得不强撑着起来逼自己吃东西。
就在这之前，老夫人还与她说过，要帮着他们看孩子，还嘱咐夫妻俩好好地过日子。
她心里有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拉住对方，便是来个抵死不从，抗到晚上。
就一晚，萧墨便回来了。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那个明理慈祥的老人，一直以来作为萧家定海神针般存在的长者，不过是离开了一个晚上，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强撑着爬起来的沈舒窈没有再哭，她与婆母一道为老夫人收殓擦洗，给她换上干净的衣裳。
萧老夫人的死整个朝野都震动了。
皇太后把在外平乱的功臣之母唤过去，翌日这位老夫人便莫名其妙地在宫里丢了命。
卫氏心虚懊悔，宫里那些原先被换走的侍卫又被送了回来。
羽林卫在漪兰殿找到庄妃的尸体时她还穿着宫女的衣裳，身上中的毒与萧老夫人如出一辙。
接着便有宫人现身说法，直言当晚看到有女子穿着这身衣裳溜进了太后的嘉禧宫。
便是真相大白，太后就能摘清自己吗？
之前莫名其妙让官兵包围萧家，后来又去府上强行带人。
若不是因为她，萧老夫人又岂会无辜丧命？
皇上原先把柳令珍放在身边也是为了引出月漪夫人，且他一直让人盯着，但自生病后，由于看管不上心，这便给了对方可趁之机。
作为柳令珍明面上的父亲，柳祈川也在此事发生不久后遭到了清算，所谓只比国公爷低一线的柳都督瞬间沦为阶下囚。
朝臣们终于看到了许久未见的皇上，此时的他已经形销骨立，又哪里还有一丁点儿当年英姿勃发的影子。
即便如此，萧老夫人出殡时，朱弘渊还是让人抬着在路边送了最后一程。
不光皇帝去了，整个朝堂的人都去了。
老夫人的葬礼盛大而悲壮，可人死不能复生，待入土为安，始终过不去的便只有那些亲人罢。
与此同时，宫里的卫太后被太上皇以谋危社稷的罪名废黜而遭到永久幽禁。
大衍朝像是又步入了正轨，南阳府的匪乱解除，朱瑞麟被击杀。
原先不满先帝爷伺机为梁王淳王报仇的那些人遭受了重创，已然折腾不出什么风浪。
让人遗憾的是，月漪夫人逃去了草原上，大约一时半会也不敢再来了。
朝臣们一边为萧老夫人哀悼，一边又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她的逝去，才使得皇帝再一次走到了台前。
萧墨送了老夫人出殡后就向皇上递了居家养病的折子。
他每日都会去松鹤堂，有时一坐就是一整天。
沈舒窈偶尔经过他的身旁，那人像是毫无所觉似的。
眼看着到了岁末，府里却没有一点过年的气氛。
采荠跟在世子夫人的身后，夫人已经怀孕快四个月了，看上去还没有一点显怀的迹象。
相反，因为萧老夫人的离世，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不光身子更显纤细，下巴也变尖了许多。
此时，夫人手上端着她亲手所做的八珍糕，那香气丝丝传入采荠的鼻息里，甜丝丝的。
采荠看着对方踩在雪地上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道：”奴婢帮夫人拿吧！“
沈舒窈摇头，末了又道：“你搀着我即可。”
松鹤堂里没有烧地龙，甚至连炭盆都没有。
可萧墨坐在那儿，就像是感觉不到冷似的。
沈舒窈唤丫鬟摆上炭盆，把手中的糕点递了一块给他。
见男人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又轻声道：“老夫人让我帮你做的。”
话一出口已能听出哽咽。
萧墨拿着糕点放到嘴里慢慢地咀嚼，继而又拿了一块，再一块……
沈舒窈正要给他递水过去，对方却是一把抱住了她。
他的身子微微颤抖，她惊愕之下往男人面上摸去，竟是触到一手的泪。
萧墨把她的手拉了下来，只是这么静静地抱着彼此。
炭盆中的火光明亮，松鹤堂里渐渐有了些暖意，萧墨慢慢地伸手过去帮她拭泪：“莫哭！祖母在看着我们。”
第228章 转变
老夫人去了，可日子还得继续。
眼看着新年临近，王氏不想儿子一直走不出来，可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这日，当她看到夫妻俩一道来春晖堂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直到萧墨走到她面前唤母亲，才想起让丫鬟搬杌子。
看着屋子里的年货，萧墨自己随意地找个地方坐了，才道：“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王氏点头如捣蒜，“有，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