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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夫弃子之后_盖子拧不开【完结】(74)

  梁显犹豫许久,双手攥紧又放松,幽深的眼眸盯着身边女子问:“章娘,你愿意跟我走吗?”

  “阿兄……这是何意?”梁含章眼神些微躲闪,不由捏了捏指腹。

  “现在圣上昏迷,太子也不在,贤王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此番挟你进宫就是为了制衡太子。但是章娘放心,殿下答应了我,只要你愿意与我一同离开,他会放咱们走”。

  “去哪里?”

  “天地之大,去哪里不行?你说过的,咱们兄妹永远不分开。若来日太子兵败,贤王上位。你怀着太子的孩子,又当如何?”

  “谁说太子会败?”梁含章冷嗤一声,满脸不屑,“太子贵为储君多年,圣德伟懋,好谋多断。而那贤王赳赳匹夫,天资轻佻。自古以来,有道伐无道,无德让有德。而贤王却企图无道伐有道,朝野上下有几个会归顺于他?此贼焉能不败?”

  梁显愣了下,脸色僵硬难辨,许久方道:“阿兄不知,章娘居然是这样想的”。

  “可是,你已经背叛了太子,他日彻底暴露,李琤眼里一向容不得沙子,若真计较起来,你又当如何?”

  梁含章心中的疑惑越发大了,不由皱眉问:“阿兄又如何这般清楚殿下的性子?”她与太子相处这许久,也没觉得对方是眦睚必报之人。难道说,是太子隐藏得好?

  可是伪装只对不熟悉之人管用,似她这般整日与太子朝夕相对的,若太子是这种性格,为何一点也感受不到?

  梁显脸色尴尬,找补道:“阿兄也不知,是贤王与我说的”。

  “贤王本就对太子处处挤兑,觉得太子抢了他储君之位,他的话焉能信?”梁含章愤愤然道。这些日子遇到李瑄的种种事,以及太子与她说的那些往事,都让她对贤王这号人观感极差。

  因兄妹二人许久未见,梁含章激动之余未免忽略了许多重要信息。面对梁显的劝告,一开始义正辞严拒绝,可到最后,她也隐约被说动心了。

  “既然你舍不得孩子跟你吃苦,何不等生下孩子再走?这是太子第一个孩子,就算他日事发,念在自己血脉的份上,太子也断不会迁怒孩子的”。

  “真的可以吗?”

  “如何不可以?章娘,你一直是个聪慧的孩子。仔细想想,太子是储君,日后还可能荣登大宝,他这样的人后宫不可能只有你一人,来日不知多少良家女子入宫为妃。你扪心自问,愿意跟一群女人争风吃醋,就为了搏得君王指缝漏下的一丝宠爱吗?”

  这正是说到了梁含章心窝处。他自问自己虽稍有姿色,但觉没有魅力让太子独守自己的冲动。她身份地位低微,而对方是一国储君高高在上,即便现在对自己有几分爱宠,难道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消磨殆尽么。

  天家哪有真情可言?

  譬如惠安帝与王皇后,二人鹣鲽情深夫妻恩爱,多年来后宫只有皇后一个主子,但那些真情是数十年的相濡以沫堆砌出来的。何况帝后本就门当户对,是青梅竹马的年少夫妻。

  这样的男子在整个大晋都算凤毛麟角,而她与太子一开始不过一场阴谋,即使他眼下对自己有几分不同,何尝不是看在腹中孩子的面上。

  而且每日回府,他首要之事每每是先问候腹中孩儿。他把子嗣看得这样重,对孩儿的生母能有几分感情?

  他之前也说了,只能允许自己骗他唯一且最后一次。而如今她又骗了他,还把能号令宣正门军卫的令牌调换了,以太子骄傲的性子,如何又能容忍。

  可是,若一走了之,她的孩儿就没有了母亲。她对自己从小被卖的事本就耿耿于怀,如今难道又让孩儿走自己的老路么?

  梁显看出她的顾虑,不由得道:“孩子养在皇家总比随我们出外奔波得好,况且养在皇宫,他就是尊贵的皇子公主,你能给孩子这样显赫的身份,他日孩子也会感激你的”。

  梁含章整个人怔愣在原地,无意识抚摸着小腹,不知如何是好。

  梁显也不打断,等对方思考良久抬头后方从袖口里掏出来东西:“这是数张空白路引,你先保管着。等来日生下孩子若想离开,可以随时联系阿兄”。

  又笑着摸摸她头道:“章娘不必有任何心理压力,不论你做何选择,阿兄都站你这边”。

  梁含章看他言笑晏晏的模样,眼圈又红了。

  梁显手忙脚乱为她擦拭,可刚伸出来的手悬在半空,又收了回去。眼神黯淡,声音也是难以掩饰的失落:“阿兄忘了,章娘已经长大,嫁为人妇了,阿兄此举实在不妥”。

  梁含章没错过对方的失落,快人一步把他的手放自己脸上,摇头道:“不,无论长到多少岁,阿兄始终是我的阿兄”。

  思及方才之事,她解释:“刚才并非章娘刻意躲避阿兄,只是因为你我二人许久未见,我怕自己太亲昵的举动让阿兄难堪”。

  “有何难堪”,梁显不以为然,清癯的面庞重新充满笑意,深情望着前面的人,嘴里揶揄道:“怎么眼泪流了这么久,还有这许多?章娘莫不是水做的?”

  梁含章恨恨瞪他一眼。二人又说了许久闲话,梁显怕打扰她休息,说什么也要离开。

  梁含章站在门边上,看着那一袭青衫逐渐消失在拐角,眼神黯淡无光,长长叹一口气。

  因梁显的请求,良媛是孕妇身边不好没人伺候,李瑄这才把春分夏至几个调过来。她们二人不懂朝中形式,只知道自己能近身伺候良媛,又念着良媛之前在殿下面前求情,不由欣喜万分。无不细心照料,再没有一开始的高高在上目中无人。

  乾安殿。

  博山炉子的香饼正缓缓燃烧,赭黄色床帷里躺着的帝王,此刻正剧烈咳嗽,一双干枯的手从里面伸出来,朝外喊着要水。

  可寻常伺候在身边的内宦皆不见踪迹,连寻常倚为腹心的杨内侍也不知到了何处。整座宫殿阒寂无声,只有帝王沙哑难辨的咳嗽呻吟。

  堂堂一国帝王,竟落得这般下场。惠安帝眼底暗了几瞬。不知在思索什么,正准备起身去够那茶碗,殿门突然被人从外打开。

  一袭玄色亲王蟒袍的男子走进来,皂靴落在金砖上,发出踏飒之声,在死寂的大殿分外明显。惠安帝半撑着身子,眯眼努力看清来人,待看到是自己一向宠爱的二子后,终于放松点头。

  吩咐道:“瑄儿可否为为父斟一杯茶水过来?”

  李瑄的身影背对着光,看不真切。只听到他沉郁的声音回:“儿臣身为人子,恨不得尽孝双亲跟前。儿臣让父皇受苦了”。

  说着斟了杯冰冷的茶水过来,小心伺候惠安帝吃下。惠安帝喘了口气平复片刻,又问:“这里的人呢,怎么一个都不见?”难道都趁着他病重躲懒不成?

  李瑄把茶盏放在一边,手指不自觉弯曲了下,声音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那群刁奴,一个个趁着父皇重病,居然在宫中煽风点火。已经被儿臣处置了”。

  “原是这样”,惠安帝靠在软枕上,身形放松,忍不住夸赞道:“贤王做得好”。

  “对了,你皇兄现在如何了?”自他重病时就命人宣太子回京,也不知他收到旨意是什么时候了,这几日可能赶回来?

  李瑄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笑道:“父皇放心,皇兄得到旨意连夜回京,今日估计就能抵京了”。

  “好啊,那就好。有你皇兄在,为父也就能放心了”。惠安帝满意点头,丝毫没注意旁边人越加阴鹜的脸色。

  贤王突然起身背对着皇帝,双手攥紧成拳,声音带着嘶哑,还是忍不住求一个真相:“儿臣有一惑,不知父皇可否能解?”

  “儿尽管说来”。

  李瑄突然一拳砸在案几上,目肿筋浮,咬牙切齿道:“父皇既然这般爱重皇兄,为何当年还许诺儿臣太子之位?”

  李固似疑惑他为何这般,面上闪过不解,顿了几息方解释道:“当年确实是父皇做得不妥”。那时太子年纪尚小,那一箭差点要了他的命。几乎所有太医都说活不成了,让他准备后事。

  可当时人心浮动国事不稳,虽然除了戾帝一党,还有许多蠢蠢欲动的世家大族,以及手握军权的封疆大吏。若是让追随他的人知道他会把太子之位给一个是死是活的病秧子,如此焉能安稳人心。

  且那时他确实与长子不甚亲近,想着死了就死了罢,终归他还有个次子,把他立为太子既能让自己满意,也能让属臣满意。更何况,次子一直养在身边,他与皇后心中多少是偏向次子的。

  可谁也没想到太子居然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又出来了,生生熬了过来。因当年那一箭的缘故,他对长子一直都无比愧疚,之后又有老臣劝谏李琤乃嫡长子,自古立嫡立长,且他又于社稷有功。合该把太子之位交给李琤。

  当时惠安帝说要传位给二子不过一戏言,他没当真,群臣没当真,却没想独独李瑄当了真。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对此事耿耿于怀多年,到如今还在逼问当年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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