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般般:我有小狗,生活不愁
裴大:谁说我是落跑新郎?
裴二:谁说我是专门捡漏的?
第39章
在裴淮光与大公鸡之间选一个?
乌静寻当然选大公鸡。
一个是疑似对她存着不.伦之心的小叔, 一个是平平无奇的大公鸡,这段迎亲既然已经注定不同寻常,乌静寻自然倾向于大公鸡。
让裴淮光代替他的兄长与她拜堂成亲, 即便心中知道这只是一个缓解当下尴尬,不耽误两家结亲的法子, 乌静寻也觉得别扭不适。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听得佟夫人斥骂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收拾了出去抱着那鸡往裴家去!好不容易算出来的吉时被你自个儿耽误了,今后你过得再凄惨也与人无尤。”
这话说得大家都皱起眉头,乌须琮更是低声道:“阿娘,你别太过分了。”
乌静寻愣了愣,那张在秾丽妆容点缀下更显美貌的脸庞上掠过几分讥讽,像是鸿雁振翅而飞, 转瞬间也就不见了。
“阿娘不必将在阿耶那儿受的气发在我这儿。”乌静寻平静地望过去,见佟夫人脸色一变, 又要骂人,她对着翠屏使了个眼色, 翠屏连忙上前给小厮递了个红包,乌静寻这才转头对着喜娘道, “有劳婆婆跟着他去一趟,告诉裴淮光, 我要他。”
循规蹈矩那么多年, 她偏要违逆一回。
佟夫人被她冷不丁的一句话气得脸色发白, 乌沛丰是个凉薄之人,怎么连她的女儿也要这样待她?!
黄梅珠过来拉着乌静寻的手,笑着道:“快快快,再检查检查新妇的仪容珠冠,踏歌最善作画, 到时候叫她将你现在的模样画下来存着,待裴世子回来之后给他看一看。不然呀,他错失了你这么漂亮的样子,定然要终生抱憾了。”
在花神节中结交的几个朋友纷纷应声,先前她们是不好开口,现在看见乌静寻孤零零一个人站在一边,旁边就是她最亲的阿娘兄长,两拨人之间却像是隔着一层天堑。
她明明华服盛妆,光艳逼人,周身却拢着一层落寞,连她们看了都觉得心疼,那些自诩亲人的人却无动于衷,她们也顾不得其他,上前围着乌静寻,夸赞她的美丽,祝福她的未来。
她们的力量化作一阵春风,将刚刚还笼在一片浓郁积雨云之下的乌静寻解救了出来。
乌静寻回握住她们的手。
她绝对不要再过沉闷无趣、全无个人意志的人生。
·
乌府外,裴淮光与一头胸前戴着大红花,昂首挺胸的大公鸡沉默对视。
晋朝婚宴习俗中,新妇着绛红与青绿配色的礼服,新郎则是一身大红。
事出紧急,那件大红礼服被裴晋光亲手脱下,换成了一身盔甲,伴着他疾驰往边城而去。
裴淮光没有去碰那件喜服,穿着一件玄色游鳞圆领袍就过来了,也不似时下金陵王孙贵族那般用各式各样质地的发冠束发,而是用了一条平平无奇的玄色发带覆于额前,高高束起马尾,一副张狂无拘的少年意气,配着那张面无表情的俊逸脸庞,让围观的人不由得猜测——这裴家二郎是不是不乐意替他阿兄迎亲?
别说,裴家郎君个个都是顶顶俊秀模样,大郎英伟出众,二郎俊美无俦,今后谁要是能嫁给裴二郎,看着那张脸也能多吃几碗饭。
众人以为裴淮光面无表情地与那只大公鸡对视,是因为他只是硬着头皮顶替因战事无法亲自迎亲的兄长将新妇迎回家。
不带多少喜庆情绪,要不那脸上怎么没个笑容呢?
裴淮光只是在紧张。
他其实知道,按着乌静寻那个小古板的性子,定然会选择大公鸡。
她才不会给自己多余的幻想机会。
裴淮光瞥了一眼那一无所觉,仍然昂首挺胸一脸神气的大公鸡,嘴角扯出一个冷冷的弧度——回去就把你给炖了。
大公鸡忽然扇了扇翅膀,激起一阵微小的风,裴淮光怀疑自己的耳朵在那阵小到其实可以忽略不计的风里听见了虚幻的声音。
骑在雪白神驹之上的玄衣少年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她是说,要我?”不要那头大公鸡?
看出他脸上的意外,喜娘顾不得许多,吉时可耽误不得,忙道:“是了是了,是新妇亲口说的,可不是我老婆子空口白赖地说胡话。裴二郎君,可快些吧,得赶在吉时行礼呢。”
裴淮光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仍然神气活现的大公鸡。
大公鸡的命保住了。
按着晋朝婚俗,他站在乌府影壁前,等着娘家兄长将新妇背出,跨过马鞍与乐鼓,他拿过红绸的一头,与他近在咫尺的另一头,站着乌静寻。
红绸两端,连着本不会并肩携手的两个人。
本该是他阿兄的新妇,今日却和他拜堂成亲。
他明知这一切都是虚妄,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可他还是为她会选择他的那个举动心神动荡。
或者,用心神荡漾会更合适。
因是代兄行礼,又因着算好的吉时不能误,两人省去了一些婚俗仪式,唯有祭拜天地、父母与夫妻的礼仪不能忽略过去。
亲朋宾客们围在两旁,脸上都有些尴尬。
喜娘起了两声,新妇与那位替兄救场的郎君都不同,有些无奈,低声提醒道:“二位,吉时……”
裴淮光倒不是真的不想配合,在她的珠冠之上,又笼着一层喜帕,这叫他看不清她的神色。
他为止反复、苦恼、煎熬,那她到底又是怎么想的?
她为什么会选他?
两个人还是没动。
坐在上首的老太君和琼夫人都没忍住对视一眼。
“你先转过去。”自喜帕之后,传出她的声音。
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多的情绪。
裴淮光抬眸定定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过身去,红绸微动,身侧响起珠翠环佩轻轻叮铃的声音,两人对着天地一拜。
对着老太君与琼夫人又是一拜。
老太君喜得眼冒泪光,不管是哪个孙子,只要能将静寻这样合她眼缘的女郎娶进来,她就高兴。
琼夫人脸上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表情,只是在二人夫妻对拜时,她眼瞳猛地一缩,随即又恢复正常。
二郎……是在笑吗?
他归家之后,琼夫人为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做了许多,可总是得不到他一个真心笑颜。
今日,他站在原本属于他兄长的位子上,对着新妇,他的嫂嫂,竟然笑了。
琼夫人突然想起前些时日二郎所提及的‘心上人’。
她心头一冷。
·
将新妇送到了缕云园之后,关系亲近些的亲友宾客们赶紧拦住了想要转身离开的裴淮光,其中琼夫人的娘家侄儿,裴淮光的表弟,一位只有五岁的胖胖小郎君不依不饶地扯着他的袖子:“我要看新娘子!我要看新娘子!”
裴淮光本就在隐秘的欢悦满足与复杂的懵然不解两种情绪之中来回横跳,见那孩子又熊又吵,一巴掌拍了过去:“出去吵。”
小胖子愣了愣,随即放声大哭。
众人有些尴尬,就听得端坐在那张铺满红枣花生的喜床上的新妇开口:“裴淮光,你过来。”
声音洋洋盈耳,如林籁泉韵,听在耳中颇觉享受。
原本还在哭嚎的小胖子也愣愣地停下来了。
她口呼裴淮光的大名,有些失礼,可是方才还黑着脸想给小胖子又一个巴掌的凶恶少年却乖乖地走了过去,脸上有一种故作不经意的暗暗紧张。
“你叫我?”
乌静寻强装淡然,掩在绣着繁密石榴纹的大袖衫下手紧紧攥着:“用喜秤,将喜帕掀开。”
既然选了人,不是大公鸡,喜帕当然是要揭的,不然他那手拿来是做什么的?
她不想新婚第一日就在裴家的亲友宾客面前落下一个无依无靠的印象,要是想过这样的日子,她大可以留在乌家。
嫁到裴家来,她绝不愿再重复之前的生活,何必在人前畏畏缩缩不敢露面,反倒容易叫人诟病,说是小家子气。
凡事贵在自立。
听着她发号施令,裴淮光挑了挑眉梢,敏锐地注意到了她微微发抖的手。
是在紧张,还是在害怕,又或者说……后悔?
裴淮光没有说话,接过喜娘手中的喜秤,一边想着她今日的反常,裴晋光之后该如何破局,老皇帝的谋算等等让他觉得心烦的事情,一边揭开了那张喜帕,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他也佯装漫不经心地将视线投向新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