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短的思索过后,望着容回如渊水般的眸子,许青怡破罐破摔,就这么盯着他,“我不去。”
她这么说着,像是全然没注意到容回便沉重的呼吸和便臭的脸色,容回握紧了身侧的手,声音再次冷下来,“天亮时,无论你走……”
走走走,就知道让人走。她回来京城又不是为了被他安排!
要是这样,她回来做甚?!
望着容回开开合合的嘴唇,许青怡心一横,从榻上站起来一手捏紧容回的衣襟,一个转身右手将他望榻上一叩,整个人压上去。
趁他尚未反应过来,对着他的唇不假思索地吻了上去!
她只想堵住他这张不会说话的嘴,她吻得急,天旋地转下来容回喉间溢出一道轻哼,气息都被她掠夺走,让他难以反应过来。
许青怡一早料到容回定会反抗,用尽全力将他双手束缚住。
唇瓣相贴,她越想越气,干脆直接咬了上去,轻咬重嘬可谓一点技术也无。
容回一旦想推开她,她便用上力气咬他。几番撕咬过后,推她的力道从大变小,渐渐地身下的人失去挣扎。
滚烫的变化越来越明显,轮廓挨着她。
许轻怡险些笑出来。
呵呵,果然他再清风朗月,也还是个男人,是个,同她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
许青怡此刻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恶女,强夺了良家夫男。她干脆坐实了这个称呼,唇瓣缓缓离开他。
容回原先挣扎的手臂搭在她腰上,唇上的清甜和鼻间的含笑香气将他笼罩。他睁开眼,才发觉自己和许青怡是怎样一个亲昵的姿势。
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不知是怒火无处发泄还是缺气,他眼底一片猩红凝着身上的人,须臾抬手就要推开她。
许青怡当然不会如了他的愿,她动作快于他,猛然按回他的手,再次堵住他的唇。
“唔——”容回闷哼出声,许青怡火气未平,下了力道,直接咬在他的下唇。
嘴里尝到咸腥味,她略微松了松。
“嘶……”容回声音来不及发完,又被她堵了回去,咸腥味在嘴中蔓延开。
她现在,真心很讨厌他说话。
这样的嘴,就不该说那么多不好听的话!
“殿……大人!”屋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声响划破安静的空间。
那小侍卫在客栈门前炙肉吃,恰好听到头顶的窗户“砰”一声,他循声赶来,担心自家殿下出事。声响越来越近,仿佛下一瞬就要推开门进来。
两人同时望向门牖,许青怡先一步吼道:“没事,出去!”
小侍卫闻声,顿了顿,片刻后恍然大悟般飞也似地冲出去。
屋内,容回总算趁机推开她,捂着被咬出的伤口,风也似的下了榻,背过身子低头整理凌乱的衣裳。
许青怡仍旧维持着破罐破摔的死样,将唇上容回的血迹擦干净,跽坐在榻上静静等待宣判。容回偏要让她走,那她占了他便宜,总归她不会让自己亏太多。
“你过于冒犯了。”身前响起容回的声音。
阴沉中带着怒意,还有些嘶哑和颤抖。
许青怡不用起身看都知晓容大人此刻是何模样,不是脸红就是眼红,眼中的怒气估计就快喷涌而出,定然又被他闭眼压回去。
真没意思,前几日还说着要负责,现在亲一下都是冒犯。
许青怡也拾掇起自己来,也不看他,幽幽道:“容大人力气那么小,连个女人都推不开?”
正在理着衣袖的手徒然顿住,容回胸膛不停跳动的气不上不下,卡在喉咙。
身前的手握紧、松开,复又握紧,容回没有理会她的阴阳怪气,略微抖着声道:“你就住这,再给你一晚的时间考虑。”
意思是有得考虑,她还是有可能跟着去的,还是……她不答应,他就使强硬手段?
身前衣袍擦动的声音缓缓停下,眼看着容回抬了步子,许青怡忙道:“让我心不甘情不愿地走,我能安分么?”
这话在问容回,也是陈述事实。
容回动作顿了顿,擦着唇角出了卧房。
——
翌日,许青怡直到跟着容回上了马车都不敢相信,容回居然就这么答应自己跟着了。
马车一路向前开,许青怡尚在惊喜之间,也没在意这人一直闭目养神也不理她。她掀开帘子望着窗外景色,嘴角缓缓扬起。
偷笑之时,有东西碰了几下手臂。
许青怡回头看去,容回面无表情地递上一张信笺。
她接过去后,又再次闭上眼,顺便身子再往另一侧挪了挪。
许青怡看着手上被折过不知多少回的信笺,不解地皱了皱眉。
看来昨夜的行为是真的惹怒了容回,导致他一句话不想同她说,全写在了纸上。
他们实际要去的并不是林州,林州陛下已经派了穆良朝去,他们要去的是林州千里外的——安州。
安州、安州。
许青怡摩挲着那两个字,胸口变得闷起来。
“我跟着你来,还有一个原因。”她扭过头,视线落在容回结痂的唇角,“我曾经做过一个梦。”
第28章
自重“自重些,别乱来。”
“我跟着你来,还有一个原因。”她扭过头,望向容回,“我曾经做过一个梦。”
容回依旧闭着眸子,情绪不辨,“什么梦?”
许青怡目视前方,片刻后敛下眼皮,“梦见你在二十有三的那一年在外为人所害,毒中肺腑,无人可救。”
不足两年,殒命。
古井无波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许青怡扭头看他,只见容回眼皮颤了颤。
他问:“……然后呢?”
许青怡状似无愁地开口:“陛下病重,奸臣当道。”
这个梦她从未同任何人说过,只当是自己恐慌过度,见他被程家顾家算计,害怕他出事,害怕大仇不得报。
这样的梦他做过三次,都是同他重逢以来所梦,只是梦里除了容回的面容,她瞧不见任何人的模样。
许青从不信这些,只是今朝到安州去,心底还是有些害怕。
容回放在一侧的手收了收,缓缓睁开眸子,
上次梦中的场景涌入脑中,他心脏一沉。
他亦不信梦。
只是……走一步看一步罢。
见容回没有说话,许青怡“扑哧”一声笑出来,宽慰地在他面前笑笑,“好了,不过梦境都是反的。”
这人一向稳重,但也别她吓坏了。
容回一抬眼,就见她眉眼弯弯,眸中闪着一如既往的微光朝着他笑。微风自林间吹过,窗帘一角被扬起来,日头光照穿过竹间缝隙斜照在两人面前。视线在微光中交汇,容回呼吸不由慢下来,极力控制住胸腔的起伏。
梦也不全是反的。
看他睁着眼一动不动,许青怡以为他还在深思忧虑,头往前凑了几分,刚伸出一只手要在他眼前晃晃,就被他猛地抓住手腕!
手腕被人拉住,她眉头一皱。
又怎么回事?
许青怡还未来得及问,容回脸往一边错来,紧盯着她的眼睛,郑重其事般提醒:“自重些,别乱来。”
原来是还想着昨日的事呢。
以为她又想强吻他?
她目光缓缓移向手腕处,瞥了眼,接着抬头看向那人,“表哥抓着我手一直不放开,我是否也该让你尊重尊重我?”
她懒得解释了,一直在解释,怪累。
容回桃花目一抬,喉间一噎,沉默地松开手。许青怡嘴角扯了扯,又要将他的手拉回去,这回容回却飞也似地推开她,紧着往一侧挪动。
眼看着自己被推开,许青怡却满意地笑了笑,扬着眉看这良家夫男,“这不是力气挺大的。”还能推不开她?
话落,容回吐出一口气,片刻后脸都快变成猪肝色,绝然扭头掀了帘子透气。
从前也没发现她这般伶牙俐齿,他深吸着气,自知说不过她,也自认理亏。他利落地道歉,“对不起。”
许青怡诧异地挑眉,怀疑自己听错了。
连着眨了几下眼,确认自己没听错后,她摆了摆手,“罢了,我有前科,你怀疑我不轨也正常。”
……
马车一路行着,约莫过了一个半时辰,杨周带着一队人追了上来。
车上一行人也下来找了间饭馆稍作休憩。
杨周甫一见到容回顺滑地就跪了下去,“大人!许姑娘迷晕了属下,属下找不到她了……”
他哭丧着脸,一幅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话传到车内,许青怡就差跳起来了。她三两步下了车走到容回身边,直道:“我不是给你留了信?”
啊?
杨周哭脸霎时顿住。
你留了么?
许青怡看着他,少时闭了眼,须臾睁开眼深深吐了一口气,“留了的,不过跟都跟上来了,就当我欠你个人情,我分几瓶好药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