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门来的娇媚美人谁能抗拒,王显只当他这是事前大话。
这个过场很快过去,二人在后院落座。
奴仆被人领着过来,规矩地重新排列开,那几个婢女就这样停在容回跟前。
低眉顺眼又不失风
情的模样,叫王显看了满意得不行。
趁着间隙,容回唤人去准备热茶和蔬果点心。
东西一一上来,放在二人中间的圆桌上,容回倒上盏茶,递给王显。
王显略有些自足地掂着茶,“这些人张大人可还满意?”
小厮只只挑了些会做事,能打探消息的。至于婢女皆是从他云月阁中调教好,再选出来的,不说全都风情万种,也都各有特色,而且保证个个干净。
曾经也有个官员,无论如何也不要他送的人,最后还不是被拿下,三年生了两个。
一个张峤,又能好到哪里去?
容回用余光将王显的神情尽收眼底。
诚然,王显还在想着用美色监视拉拢他。
这般费心,看来安州铁矿能带来的财富着实和了王显心意。
“鼻尖带痣的姑娘,抬起头来。”容回抿了口茶,桃花目在一排婢女间流连一转。
被点到的婢女缓缓抬起头,笑意盈盈地唤了声“大人”。
声音之嗲,如同喉中夹了糖片。
容回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又见王显投了目光过来,只好继续询问。
无非也是问问哪里人士,在上一个主家负责什么……
问过一圈,容回不由一手支起额头,又听王显问:“张大人调任没带贴身女婢,昨日只挑了一个哪够,不如从中再挑一个?”
上级这般问了,下级不好拒绝,若是别人怕是立马就挑上了。
可容回哪里乐意。
他为官数年,又在京兆府任职过,自然分得清那些人澄澈清明,哪些人心怀不轨。
见他思索良久,王显脸上的笑意渐渐变了味,“张大人还没想好?”
王显话中暗含锋刃,底下的婢女身子一颤,不因别的,只因亲眼见识过王显的手段。
“底下哪个不聪颖能干,张某一时难选。”说着,抬手随意指了个婢女,让人上前两步。
王显这才靠回去,用了口茶。
“叫什么?”摩挲着手里的扳指,容回问得漫不经心。
毕竟只是塞个贴身婢女,又不是通房妾室,左右有些影响正事罢了。
那女子盈盈一拜,笑道:“奴婢秋枝。”
秋枝生得宛如出水芙蓉,身段妩媚动人,偏偏又不是甜嗲的嗓子,如此反差,尤其得男人所好。
王显见容回恰好选中自己还算满意之人,会心道:“秋枝以前在隋州做过奴仆,很是称心,若不是家道中落,那家人也会不卖了她。张大人只管收下,绝对能将你服侍好。”
容回颔首低笑,应了下来。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王显不管容回心里乐意与否,总之都得收下。
“那便谢过王兄,正少个伶俐的。”容回拿过茶盏,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只拿在手上也不喝。
王显最终目的达成,客套了几句,在宅中兜上一圈便出了大门,“行了,我也不打搅张大人了,过些日子再邀你喝酒。”
容回心底一沉,面上仍旧笑道:“张某荣幸。”
王显走后,杨周埋在容回身边说了句废话:“大人,这可不太好办。”
他当然知道不好办,能送第一回 也能送第二回,能婢女别的自然也能送。
来前他怎么没想到,还有挡桃花这一劫。
第34章
替身不过那又如何,总有腻的一天。……
回主院路上,容回凝着半张脸。
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杨周跟在后头也是愁眉不展。
为了隔离先前买来的奴仆,主院时常闭门。
他推开门行过防风墙,远远就瞧见许青怡拿着本书,一会儿皱起眉,一会儿又捂着嘴笑,到最后控制不了笑出声,也不知看到什么好笑的东西。
容回微皱的眉头舒展来,踩着有些重的步子走过去。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许青怡像被人抓包偷吃东西一般,三下五除二收好书塞到怀里捂住,忙唤了声,“表哥。”
今日容回的神色有些不悦,一双桃花目也不似早膳时温和,而像一潭幽深的湖水,平静无波又暗藏难解。
他在对面坐下,望着许青怡问:“看什么?”
能看到她搂着书的收紧了紧,眸子里尚且泛着看书时的水光,许青怡明显不给他细问的机会,急着反问:“没,王显送来的人安排好了?”
想着许是医书,他也没继续问。
“嗯,去书房说。”修长的手指在石桌上敲了敲,凝她一眼,起身朝书房的方向去。
许青怡侧目看眼杨周,满眼都在问:发生什么了?
杨周瞥了眼容回的背影,摇了摇头,用口型道:“还不是王显那狗官惹的。”
许青怡把话本子递给他,跟着进了书房。
容回手里闲着,拿了只没墨的狼毫在手里把玩,“你隔壁那间屋子今日有人住进来。”
他本有些头疼,另一只手揉着头,许青怡应该是刚抹了药膏,一股清凉的药香让他霎时缓解了不少。
对面,许青怡蹙眉,刚想问是谁,脑中闪出的答案让抵达舌尖的话又咽了回去。
王显“大材小用”大清早亲自来送奴仆,且不说他本人真热情与否,就说他另怀心思,住进来的人定然同他有关。
她坐在一边,问:“王显送来的人么?”
容回单手抚额,拇指揉着眉尾,“嗯,约莫名是训练过的细作,小心为好。”
“镗”一声,似有东西砸在额头,许青怡刚松的眉又紧紧皱起。
细作,清冷主子……
这不正和她看的话本子一样?
感觉东西从额头跌到胸口,堵在她心口,闷着她,许青怡满脸不爽,“王显这个家伙,就那么喜欢塞人。”
她嘴上嘟嚷着,心里也将王显骂了个狗血淋头。
容回路上就有些好奇她听到这事的反应,不过未曾细想。
只觉着她会先骂上王显一回,再出些玩笑似的主意。
同设想一样,看着她满脸愁容,嘴皮一张一合的模样,他心口塞着的两颗小石子也被一扫而开。
不得不说,许青怡的一颦一笑确实能影响人。
他笑了笑,又听她一脸认真地道:“要不改日表哥你也往他那塞人,专挑他夫人在时塞?”
容回不置可否,笔杆子在手里转了转,叮嘱道:“对了,以后别在院里唤我表哥。”
许青怡恭敬地看他一眼,嘴角扬着规整的笑意,“知道了,大人。”
这样简单的理,她还能不懂嘛。
见她灵活变通,他悠悠将狼毫放回去。
只是,王显这样安排着实让事情有些难办,得改改策略。
——
一个时辰后,后院管家交代完事物,又领着奴仆们逛了两遍宅子,最后看过住房后才让人散开。
除了主子们贴身的奴仆,下人房普遍是两人一间。
秋枝在逛宅子时,就被宅子的富丽震惊了。
比之刺史府只差上一点,但张宅主子年轻俊美,要是能成为主子身边的人,定能招来众艳羡。
只是,她来这一趟不光是为了拿下张峤。
秋枝充满野心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下人房位于宅子西隅,距离主子住处远,其他七个姐妹不光是难以接触到张峤,想要打探消息更是不易。
一路沉着脸。
趁着另一个人被管家叫走,秋枝走进了冬榕的屋子。
她插上门栓,打探着屋内陈设,“冬榕,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能进入张峤的宅子。”秋枝说话时,语气悠远。
冬榕道:“王显手下的人,哪个没有把柄?只有你没有,我要是你就不会冒着个险帮他做事,你太想不开了。”
三年前她因容貌出色,又地位低微,被王显买回去特意调教,这些年一直留着没用,就为用她拿下重要之人。三个月前本有机会出逃,却无意听见安州要调任一位新督铁使,张峤赫然在猜测名单上,她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秋枝显然不同意冬榕的话,兀自道:“心有不改的想法,就不算冒险。”
冬榕叹了口长气,“何苦如此执着?”
要是换做以前,冬榕定然无奈又不解地劝诫。世上贵人那般多,何苦执着于一个张峤。
毕
竟秋枝生得花容月貌,一颦一笑皆是风情,能纯能媚,就算想富贵,哪里的贵人攀附不了?
今日她是明白了,一见张峤,那是一个芝兰玉树、绝美风流,任谁能顶?
倒也不怪秋枝宁愿放弃自由也要搏一搏。
谁知说着说着,秋枝竟红了眼眶,说得声情并茂,“我从前见过他,也喜欢他一人,我想成为他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