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大人不是眼红就是脸红,已然是常态了,瞧着他这副害羞的姿态,许青怡才觉得这几日的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她抿着粉唇颔首,“嗯,那你别忘了。”
她是真想多看看,容大人身姿还是很馋人的。
安抚完她,容回才继续急道:“对了,有个人先帮看看他的伤,今日我们连夜走。”
许青怡心中一惊,忽然后悔方才对他的逗弄,“在哪?”
两人着急走了出去,见着林二,她急忙上前查看,确认没太大事后才舒了口气。
今夜出发,连夜兼程,约莫十日就能回到宴州城了。
第54章
回京大仇得报
马车随着军队朝着西北方向走去,紧赶慢赶行了七日,为避免惹起更大注意,夜里一行人宿在山林中。
帐篷内,许青怡简单擦洗过后伸了个懒腰,朝着外头走去,“表哥?”
山中夜里湿气尤其重,树木间一片迷蒙,容回同着杨周还有那位身姿魁梧的周大将军围坐在一团炭火边上。
听见声响,几人扭头下意识看去,容回快步行到帐篷前,拉她入内,“怎么了?”
方才她在擦身,他不好打搅。
许青怡眸底一片清明,眼中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狡黠,“山里虫蚁多,我单独宿一个帐篷,有些害怕。”
语气清亮中夹杂着少有的轻柔。
容回闻声顿了顿,他怎么不记得她还怕这些,从前哪怕是带他上山捡菌子也偏要走在前头,“真害怕?”
许青怡肯定地点点头。
心中腹诽,那么一大群人围在这,她有甚可怕的,左右不过是近日同容回独处的时间少了,她想同他一起。
话说面对那么那么多外人,容大人夜夜宿在她隔壁的帐篷,连她的帐子都不曾多踏入一步,她知晓他这是为着他们的名声想。只是,分明越来越靠近宴州城,程顾两家不久便会落马,她却愈来愈紧张,有时甚至难以喘过气。
自从家中出事后,每每碰上过悲过喜之事,悲事之中,喜事前后,皆是如此。有时或是肠胃不适,有时或是心口闷疼,肢体颤抖……她知晓这是患病了,也配了好些药,却也不能根治。
关切疑虑的目光落在头顶,许青怡脸色一变,有些扭捏道:“倒也……并非害怕,只是心慌,这几日夜里都睡不好。”
容回瞥了眼外头,杨周和周期皆默契地移开脸,他放下帘子,拉着她坐到塌前,“你先睡,我守着你睡着。”
她到底还是个姑娘家,他理性安抚好她,不然她在他身旁还不得安稳,就是他的不是。
许青怡先是点了点头,缓缓解了最外头的外衣,合着两件衣裳上了塌,拉着毯子盖全自己。
眼下局势不定,不能同以往睡觉那般穿得轻薄,时刻得准备起身赶路。
见她解衣裳的动作,容回懅然错开脸不去看她,面色涨红,呼吸声也急了两分。
许青怡将他的背影收进眼底,兀自摇了摇头,容大人可还真是……虽有进步,进步不大。
本来心里头谋算着再逗弄逗弄,她也将心思收了回去,回京后……还有些日子。
她一把将毯子扯过头顶,身体微微蜷缩,侧着身睡。不一会儿就听见容回窸窣的声响,他灭了蜡烛靠过来,听声音应该是坐在了塌前的木凳上。
辗转几次,神智愈来愈清明,心头越来越痒,许青怡咬了咬下唇思忖多刻,一个起身睁着一双杏眼看向一旁坐得僵硬的人。
容回被她倏忽起来的动作吓得身子一歪,险些摔到,扶着塌沿才稳住,“身子不适?”
许青怡盯着他摇了摇头,朱唇轻启,“容回……你同我睡罢。”
突如其来一句字句清晰的话,容回徒然一顿,霎时憋红了脸,他紧捏着身侧的衣料,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
许青怡大胆的程度简直超乎他的想象,山林中,深夜……四周围着士兵,放在话本子里都是疯狂的程度!
不成,绝对不成。
至少当下绝对不行。
昏暗中,许青怡瞧不见容回的脸色,但还是捕捉到他决绝的话中夹杂的颤抖。
她眨巴着眼睛,没明白容回为何这般绝然,“我只想身侧有人,更安心一些,不然怎么也睡不成,你得守大半夜。但凡桑榆跟来了,我也不非想着同一块儿……”
闻言,容回呼吸一滞。
原来她说的“睡”,是这个意思,是他龌鹾了。
许青怡拉过他的衣袖,柔荑攀上他的手腕,“我当真难受,你看,手都在抖。”
其实她并非非得逗弄他,想着撩拨撩拨他,或许心头能舒坦不少。她心里头闷,其实多说两句话都累,若他不应,那便随意罢。
手腕处覆上一处凉意,她指尖的颤抖仿佛隔着肌肤传入他的血液,引得容回浑身一颤。
“咳咳。”他轻咳一声,硬着头皮道,“……
好,我陪着你。”
许青怡长眉一挑。
容回居然应下了。
听着他的呼吸声,静静凝着他黑暗中的轮廓,她嘿嘿笑了两声,双手攀上他的脖颈猛然在他唇瓣留下一吻,“那你快些。”
除了演戏那几日清晨,她尚未同容回在一张塌上睡觉,身体的不适感有所舒缓,她拉着毯子先一步躺下。
容回行止板涩地点了点头,“嗯。”
“呼——”接着在衣架前深吸一口气,压了压身上的火,解了外衣。
当穴突突直跳,容回缓缓行回塌前,许青怡便悠悠掀开毯子,示意分他一半。
容回动作僵硬地躺下,这床榻本来便不宽敞,他可以同她隔开些许,一侧肩膀便触及塌沿。
很多亲密的事他们都做过了,可盖着一条毯子睡在一张塌上,还是令他万般局促。
看着容大人木讷的模样,许青怡抿了抿嘴,没打算继续惹他,背对着他闭上了眼,唤他一声,“容回。”
她唤他名字时,总是轻柔缱绻,听来莫名地让人心安舒畅。
容回喉结上下滑动,“嗯,睡罢。”
夜半,感受到身侧的姑娘清浅的呼吸声规律起来。
容回缓缓起身,怕吵醒她,指腹在她脸侧轻轻抚摸一阵,才趿鞋下地,待出了帐篷后飞也似地回了自己的帐篷。
无声哀叹,她倒是睡得安稳了。
——
五月十二,亥时。
他们抵达宴州城,在容回出示圣旨后,城门大开,军队直直朝着皇城而去。
许青怡被杨周带回春澜,门一关,宗亲王府的府兵经过将院子团团围住。
她望着远处被火光照亮的天边,深吸了一口气,朝院内走去,军队中橐橐之声仿佛还在耳畔,她心口紧了又紧。
筹谋这般久,不会有事的。
她尽力让自己提到喉咙边的心放下来,缓步走回先前的屋子,甫一推开院门就瞧见桑榆昏昏欲睡坐在秋千上。
听到“吱呀”的推门声,桑榆脑袋一晃立马睁了眼睛站起来,瞧见是许青怡立马迎了上去,“可终于回来了。”
面对三下五除二跑过来的桑榆,许青怡也是一愣。
她以为桑榆回王府去了,没想到,竟还在春澜,“桑榆,你怎地在这?”
桑榆舒了口气,笑道:“你有所不知,在王府干活,累着,春澜没其他人在,清闲舒坦。”
倒也是,左右院里就桑榆和另外一个姑娘,更为自在。还不等许青怡说话,桑榆又急着问道:“对了,今日我回王府去,差点便出不来了。王府晚膳后即刻关了大门,也不知发生何时了。”
许青怡拍拍她的手心,拉着她进了屋子,“明日便知晓了。”
为了让自己放松下来,她将在安州备好的礼品拿出来,提前拿给桑榆,“这些送你,皆是特意挑的,想着你喜欢。”
那日同容回在安州城中闲逛,都是容回付钱。之后要给许蓉姑姑、桑榆还有周杞真等人准备礼品时,她拦着自己付的。
总归在她看来,送人的物什,心意最重要。
桑榆对着铜镜,欢喜地将桃木翡翠簪子戴上,许青怡也会心地笑了笑。
子正一刻,火光划破宴州城上方低垂的夜幕,铿锵橐橐之声连续不断,仿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望着将亮不亮的夜幕,许青怡呼吸紧了又紧,直到火光冲天,一束晃动的光芒在顾府的方向亮起,她紧缩的心脏终于得以缓解。
是顾府被士兵包围了罢?
目光又朝着程府所在的安乐访望去,亦是透亮一片,错乱嘶哑的声响随着忽然呼啸的东北风飘洒在京中,春澜处听到了隐约的声响。
一滴清泪从眼尾滑落,许青怡无声笑了。
大事成了罢?
扶着楹柱,双腿有些酸软,杨周急着跑入内院,“许姑娘,殿下和陛下已然控制了局势,拿下叛贼。”
许青怡红了眼眶,由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