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过来了?”她看了眼容回。
男人站在她榻前,一身玄色,分明同寻常无异,但总说不清何处不对。
容回接过她手里的帨巾,将她按到圆凳上,一手拎着帨巾按在长发上,另一只手凑上来,隔着布摩挲她那头青丝。
许青怡回头笑笑,“轻些,别弄疼我。”
容回喉结滚动,不经意地瞥过她细白的脖颈,“嗯。”
许青怡任由他擦着,期间换了块帨巾,小半个时辰过后,墨发半干。容回又换了块帨巾,想拉她入怀,她戳了戳他,“想做甚?”
二人身上俱是沐浴后的清香,含笑香气和松香交织竟格外沁鼻。
夜色宁静,互通心意的郎君娘子共处一室,不免生出些旖旎。
许青怡转了个身,逗弄他,“表哥如今这般清闲,朝中无事?”
不然怎地不是跑这儿,便是跑那儿?
霍然间,头顶的力道骤然消失,身后的动作停住,一息过后,头顶响起一道悠悠绵长的声响。
容回继续替她擦着头发,“青怡,我辞官了。”
辞官?!
许青怡蓦地回头,错愕地凝着他。
“何时的事?”
容回绞着她的发丝,说得轻巧,“程家行刑后不久。”
她一顿,就是她离京那两日。
第76章
情通“别叫我表哥。”
“为何辞官?”
许青怡扯着容回的衣襟,仰头看他。
虽说容回身处高位,她一直忧心,可如
今他霍然辞了官,她并没有想象的那般如释重负。
一阵酸涩感蔓上心头,捏着他衣襟的力道紧了又紧。
理清官场,为民造福,是他一直的理想啊。
容回对上她倏然黯下来的眸子,将她抱到腿上,“如今外戚倒台,变法也顺利推行下去,我辞官乐得清闲。”
乐得清闲,他说得倒轻巧。
自她识得他以来,他便一直是个闲不下来的人,如今辞去官职,日子清闲下来,他如何受得了?
闻言,许青怡眼眶一热,眸中泛起一丝水光,“可你不是喜欢在朝堂么?”
他自幼读书,为的不就是为官做宰使政治清明?
看着她忧心的模样,容回心头一软,摸着她的头,“我不是还有爵位在,只要想,不愁参与不了朝堂之事。”
是,险些忘了,他还有个爵位。
许青怡猛地推他一把,手掌按过胸膛,容回被压得低低抽了口气。
她红着眼,忙去剥落他的腰封,扯开他的衣襟,一片棉白霎时落入眼底。
还好还好,并未出血。
容回含笑看她,其实只疼了那一瞬,但她想脱他衣裳,便随她去。
怀里,女人一瞬不瞬地打探着他的胸膛,许青怡凝着凝着,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抚摸那道旧疤。
很长的一道疤,记得那时他的胸口被刀剑划开一个大口子,鲜血汩汩往外流,筋骨可见,连同身上布料都陷进去。
那时,她险些以为他活不了了。
可给他止血后,和阿云两人将他带回妙手堂,她才发觉这男人身上还中了毒。经过一番细心诊治照料,容回在半个月后醒来了,待伤口愈合后,他拒绝了驱痕膏,说是:“便当长个教训罢。”
那日,容回将将醒来,在院子里悠悠逛了一圈,又同季南云说了几句话,身上便没了力气,只好虚弱地躺在榻上。
“来,你的药。”许青怡端着一碗黑黝黝的药汁进来,放到榻旁的案几上,“如今你能起身了,药便自己喝罢。”
“……多谢姑娘。”
躺了大半个月,体中还有余毒,他四肢酸软,勉强端上碗盏,望着泛着黑色幽光的药汁,踟蹰片刻猛然往喉间灌,一口气喝罢,眉头微蹙。
她拿出袋蜜饯递过去,“尝尝?”
“多谢。”容回躲开她的目光,蜜饯的甜味在口中传来,渐渐冲淡了药的苦涩。
许青怡到一旁净了手,拿着几个青绿色的罐子过来,剥开枚木塞,“你的伤很严重,我得给你上些药。”
说着,容回脑子还未彻底清醒,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姑娘。
许青怡以为他这是做好了准备,抬手,指尖施力,缓缓扯开他雪白色的衣裳,露出胸膛。
待反应过来,男人骤然合上衣襟,嗓音嘶哑低沉,“姑娘!”
这般行径,与礼数不合。
许青怡也被他的反应弄得脸颊飞红,“我,我是个大夫。”
“可我到底是男子。”容回撇开脸,“我自己来罢。”
许青怡低头看了眼药罐,又看看容回,留下句“那你自己来。”,便捂着脸跑了出去。
她没忍心告诉他,他昏睡的这些时日,都是她在上药。
从过往中回神,她头靠在容回肩膀。
指腹轻柔地从胸口滑向腰腹,指尖好似带电般,激得容回小腹一紧。
容回一把攥住她下意识作乱的手,喉间溢出道喘息声,他沉了沉气,将想说的话说完,“如今清闲,你有何想去之地,我同你一起。”
“无论是安州、兴州、林州还是陈州,更或者北周都可去看看。”
许青怡头一抬,敛眉。
是,还有北周可去,就算真有帝王猜忌的那一日还有处可去。
离开宴州前,她心头只有两三个忧心处,如今全解开了。
他亦心悦她,他们走处可去。
容回蹭了蹭她的脸颊,问:“想去哪儿?”
许青怡做坏地咬他耳垂,往他耳边吐着热气,柔荑轻而易举地甩开桎梏,如鱼得水地往下游。
那双手在他腰腹间,同只溯源的鱼儿般甩着尾巴,游着、戏耍着、时不时腾跃一下,又重重落下。
容回身子紧绷,呼吸都停了下来,等着她下一步的动作。
她触及高地,戳了戳。
又在他耳边细声细语地说了几个字,“想去……”
容回停顿已久的呼吸声霍然呼出,喘息声粗重。他一把抱起她,将她双腿岔开环在腰侧,阔步朝床榻走去,压了下来。
“表哥……”许青怡难得娇声唤他,柔荑贴着他的胸膛,轻拢慢捻。
入骨的缠绵声入耳,他的心跳仿佛都停息了。
容回眼底猩红,去解她的衣裳。
许青怡却无辜地按下他,“表哥不是说,莫要执着你这个不可得之物,另寻良缘?”
许青怡撩拨他,却又不给他。
剑拔弩张之下,容回哪里还能忍,含着她的耳垂,“怎么翻起旧账来了?”
“翻不得了?”
容回蹭她,“翻得。”
只是能别在如此情景下么?
许青怡做坏地不停唤他表哥,一字一句地翻起旧账,说一句容回便去堵一句,含糊着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青怡,帮帮我罢。”
“许姑娘,许大夫……”
“……”
“表哥要我怎么帮,不是说只当妹妹看么,不是说替阿云照顾我,就是这般照……唔。”
就是这般照顾到榻上么?!
听着她一口一个“表哥”,尤其是眼下这段话,容回再也忍不下去了,拉过她的脚踝,往身下一扯。
啧啧。
容大人突飞猛进,进步太大了。
许青怡看着他盯着猩红的眼压下来,被他眼底的情/欲怔住,嘴唇微张,他便顺势吻住。
“别叫我表哥。”
……
夜深风起,月色下婆娑树影沿着楹窗轻荡。风声平息的同时,屋内风月亦缓缓停息。
不知这回经过了多久,结束后,许青怡疲倦地靠在容回怀中,眸子一闭,便睡了过去。
待再次醒来,是在净室。
她泡在浴盆中,妙手堂沿江,夜里风凉,浴盆中的水温正好。
她下意识扭了扭身子,才发觉自己背靠着容回的胸膛。
“醒了?”他嗓音低哑,蛊惑之音在净室中漫开。
容回拿着块布巾在帮她擦着肩颈。
他的胸口远比水温烫人,然而她浑身无力,一动不想动,哪怕嫌热也只是继续靠着他。
她低声嘟嚷:“不想动。”
容回抬起她的手臂,占了澡豆的布巾擦过去,“嗯,我动就好。”
听到这话,许青怡猛一抬头。
这话今夜不止听了一回,听得她快怕了。
容回含笑看她,“怎么了?”
许青怡悠悠开口:“从前说克制收敛的人是谁?”
行,这夜注定躲不过翻旧账这道门槛了。
容回真恨不得将那些话全收回去。
热水漫过胸口,水下一只手戳着他的胸口,他握住她,“是我是我,有不舒服么?”
许青怡点点头,“有,你明天要给我上药。”
“……嗯。”
不知是否是水汽蒸红的脸,她觉着容回脸上还是有羞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