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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惹高岭之花后_奉川【完结】(89)

  许青怡也累了,懒得再逗弄他,靠在他怀中,任由布巾擦过她身子每一处。

  垂眸看着在自己怀中睡过去的人,容回放下布巾在她头顶落下一吻。

  耳畔是他母亲那句——

  “我要是去了,有必要在这儿问你?今日是我最后一次点你,你如今的位置太亮眼了,就算阿娘一人的担忧不够,那加上你往后的妻子孩儿呢?”

  容回将她抱出浴盆,擦干身子再穿上里衣。榻上,他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更加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

  许青怡再次睁眼时,天光已经大亮。

  她抬了抬腿,身上的酸软更甚夜里。半闭着眼叹了口气,许青怡摸了摸身侧,床榻上只剩男人的余温,容回起身了。

  “吱呀——”门被推开了。

  那个

  往日里清冷矜贵的殿下端着盆盥洗用的温水进来,见她醒来,便放下盆走到榻前坐下,“现下好些了么?”

  许青怡下意识就点点头,旋即怔愣地看着他,又摇了摇头。

  容回眸子半垂,视线落在衾被上。

  那就还是不舒服。

  他薄唇微抿,垂在身侧的手攥了攥,“药膏在哪?”

  许青怡指了指窗边的樟木柜,“左边抽屉那个医箱里,医箱下层墨绿色的罐子。”

  容回闻言过去,打开医箱时却犯了难。

  几十个大小形状一致的罐子卧在里头,颜色由浅到深,整齐地排列着。墨绿色,墨绿色,他循着颜色寻去,却觉着那一列八个罐子都是墨绿色。她这习惯,任谁看都得怔上一怔。

  容回转头看她,“具体哪罐,长得好似都一样?”

  许青怡凭着记忆想了想,“第四列,第三罐。”

  眼见着他指尖拎起药罐,缓缓走过来,许青怡突然一拍发热的脸。她昨夜说的那些话能不作数么?

  当时袒裼裸裎,胆子自然大,可眼下青天白日的……

  “罢了罢了,我来罢。”许青怡一把抢过药罐,摆摆手,“你,要不去先出去?”

  “不是说要我来?”按住手腕的轻颤,容回坐到榻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你……”

  “我来罢。”

  说着,他拿回药罐,拨开塞子倒放在桌上,掀开衾被,分开她的膝盖……

  “好了。”

  能感觉到他指腹的颤抖,故而一结束,许青怡飞快盖上被子。

  容回隔着被子抱住她,“要不要起来喝粥?”

  “先等会儿。”

  第77章

  真相他认了。

  近来风和日丽,下了场小雨后天色返晴,安阳却凉爽不少。许青怡和容回近来粘腻不少,情谊飞速升温。

  容回近乎日日往妙手堂跑,许青怡纵着他留宿几晚,后来实在受不了,义正言辞地拒绝他留宿的请求,将他赶回蕉园,只允白日过来打打下手。

  这家伙脸皮薄,连被拒两回后便不再提留宿之事,只是每每傍晚时分还坐在院中,许青怡不张嘴,他便不走。

  安阳万里澄澈无云,宴州正乌云密布。

  城内,宫中。

  大理寺少卿周无怨执着一卷卷宗跨上汉白玉阶梯,停在御书房前,朝刘公公一笑,“劳烦公公通报一下,大理寺少卿周无怨求见。”

  刘公公躬身浅笑,“大人暂且等着,咱家这便去。”

  不多时,刘公公从殿中退出来,侧了侧身子,“周大人进去罢。”

  周无怨躬身行礼,“陛下,娘娘。”

  容裴撂下狼毫,放在白玉雕鹤笔枕上,头往后枕,“爱卿何事?”

  周无怨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一旁研墨的箫皇后,再垂下眸子。

  久在宫中,箫韶仪怎会不解这是何意,她缓缓放下墨条,行礼退后,“臣妾想起秋华宫修缮差了些东西,需要去看一眼。”

  秋华宫是准备给张美人的新宫殿,宫殿之宽阔都快赶上皇后的寝宫,宫内水景树木,琴室、书房、小厨房应有尽有,若是长时间不出门日子也有趣。

  张美人的孩儿到底不是陛下之子,故而分娩后不久便以皇子夭折为由,连夜将孩子送出宫。而张美人心绪恍惚,郁郁成疾,除了陛下皇后不见旁人。于是乎,这便有了秋华宫,待修缮完毕,便迁宫,随后稍然送她出宫同孩子相聚。

  张美人入宫仅仅一年,这孩子是何人的箫韶仪并不在意,总归陛下没有恼怒,将计就计将程家拿下,也算件好事。

  箫韶仪退下后,周无怨抿抿唇,将东西递了上去,“陛下,这便是顾启死前留下的。”

  顾家和程家利益相绑,然而顾启并不想一味顺着程家。程家全族难逃一死,可顾家不同,他若将一切从实招来,母亲和两个女儿尚有活路。

  这信,陛下一直拖着没看,说是待六月下旬再看,眼下已是六月廿三了。

  周无怨思忖两日,犹豫着,还是将东西拿了过来。

  容裴将那纸攥在手中,手抵着额头,半晌没出声。

  这信中所言,他心中早便有了底。

  只是才经历了程太后的打击,又要面临亲弟弟的背刺,如何面临这摧心肝的痛。

  故而他夜召容砚入宫,一番寒暄过后,第二日容砚便自请就藩,此乃明哲保身之举。念着容砚兵马既竭,财源被剿,便允他离京了。只是,少不了安排人紧跟着。

  容裴摆了摆手,示意周无怨先退下,御书房的门阖上,他这才拆了信。

  黄纸黑字,从元年到今年,句短简洁,却满满地写了三页纸。

  总结起来,唯有一句话——安王容砚主谋,安州事倡也,坐收利,谋逆亦知其内情。

  安州之事,容砚是主谋;谋逆之事,程家是主谋,但容砚知晓内情。

  容裴闭上眸子,叹了口气。程太后已被“软禁”在行宫,至于容砚,已然拿了他的军权,便暂留他在封地,年底召回。

  ——

  安阳,蕉园。

  杨周匆匆忙忙穿过后院,跨入平宁堂,敲响书房的门,“殿下,京中信件。”

  容回接过信,凝着信封右上方那点散开的墨汁,片刻后将信放在案几上,自己则缓缓靠在方椅上,深深吐了口气。

  他和穆良朝来安阳时,各带了不少府兵。没想到有朝一日,连容砚都要防着了。

  许青怡正在他书房中挨着架子寻书,听到叹气声走出来,凑到桌前拿着信前后翻了翻,望着他,“不看?”

  容回摇了摇头。

  离京前,他见了容裴一面,若他们心中的猜忌为真,则会在信封上留一墨点,快马送来。

  许青怡抿抿唇,看向杨周,“杨周,你先出去罢,我有话和他说。”

  许姑娘有话同殿下说,他哪好再留下来,杨周笑了笑,麻溜地退下去。

  指尖在信口处慢慢摩挲,许青怡坐到容回腿上,拿着信问他,“关于何事的?”

  看着他微微黯下来的眸子,她心脏也随之一坠,莫名地,她很想知道信上写了甚。

  容回揽住她的腰,同她平视,指腹缓慢而踟蹰地摩挲,“你想知道?”

  她一直将容砚当成友人,此事事关容砚,怕她一时难以接受。

  见容回这副模样,许青怡更加肯定,“嗯。”

  “……关于容砚。”

  许青怡眸子微顿,拿着信封的手指不由一紧,将信捏出道皱痕。忆起容砚身上那块顾府的木牌,她抿了抿唇,问:“我拆了?”

  容回攥着她的手腕,“确定?”

  许青怡笑笑,“确定。”

  看着她纤细的手指灵活地拆开信封,容回跟着呼吸一紧,搂紧她的腰。

  信上寥寥几笔,却也将事情说明白了。

  出乎容回意料,她并未惊愕地站起身,而是静坐在他怀中,半垂着眸子幽幽盯着信上两行字。

  许青怡怔怔地看了几遍,喉咙似是藏着把刀子,呼吸都是疼的。

  “他知道当年程家暗害你的事……”

  “……嗯。”

  “安州之事,他是主谋?”

  “他与程顾……”许青怡问不下去了,倒了两盏水喝下。

  肩膀被他揽住,腰间的力道也紧了两分,容回将她紧紧抱住,“问不下去便别问了,免得不好受。”

  她当然知道有些事被瞒在鼓里才能活得舒坦,但她偏偏想知晓一切。像当初她从边邑跑出来,逃到北周,通过阿云兄长的帮助知晓许家被灭的

  真相,顾启和庄郎中勾结,用从许家带出来的药投入士兵的饮水中,嫁祸许家。既除去有可能影响仕途的阻碍,又得到了许家的秘药,一箭双雕。

  得知真相时,她气怒之际,又不禁痛心。顾启是年幼时疼爱过她的父亲,结果却如此狠心。

  思及此,那个木牌、顾家、容砚……许青怡深吸了口气,一个念头在脑中炸开。

  她紧紧攥住容回的衣袖,感受到大掌在她背上轻拍,她伸出手抚上容回的脸,“那你呢,你还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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