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秉烛夜游的人,点燃了陈山最后的退路和侥幸换来的自由,将他送进了监狱,来为自己换来一星火光,照亮前路。
二零一五年十一月,陈晚放学回家,那天的傍晚时分下了一场暴雪。
陈晚在楼道里站了许久,迟迟不敢推开那扇门,因为她知道里面在正在举行吸毒者的盛宴。
外间的大雪越下越繁密,铺天盖地的寒意渗透她的骨髓。
去警局的路上陈晚弄丢了雨伞,街道上空无一人,每一棵树上都堆满了白雪。
她的头发,眼皮,都被冰冷的大雪压住,凭着本能在漫天大雪里行进,每呼吸一次都像是往肺里插一把尖刀。
踌躇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双足似乎都被冻在了原地,寸步难行。
最后她摔倒在了雪地里,鼻子磕到了尖锐的碎石,灼热的血液汩汩流出,洇开了一大片红色,在苍白的雪地里显得格外刺目。
她艰难的爬起来,也没擦拭血迹,虚弱的抬了抬眼皮,然后仰面倒下。
天空灰蒙蒙的,风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回音轻飘飘的融进雪幕里,四野逐渐陷入深沉混沌的黑暗里。
漫无边际的白雪在天地间肆无忌惮的飞扬,陈晚呼出一口热气,吹散了几片雪花,依旧无济于事。
鼻血凝固在嘴角,封住了陈晚的言语,被风一刮,成了一道冰棱,印在脸上刺得她生疼。
她想起了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如果第二天没人发现她,那么小女孩就真的只是和奶奶一起离开了,也许她现在闭上眼睛也会见到母亲吧。
可是她真的最想再见的人真的是母亲吗,她现在最想见到的那个人是谁呢?
“我叫林遇,以后有什么事儿你都可以找我。”
从心底深处回忆起了这句话,说话的人看着她的时候,眼底压着淡淡的同情,笑容也是清浅且刻意的,语气却很真切。
苍茫寂寥的雪地里忽然多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陈晚艰难的撑起胳膊,想要看清这个人是谁。
那个人提着一盏灯,纷纷扬扬的白雪被那抹暖黄的微光照亮,变成了一簇簇浅黄的光点,仿佛点燃了宇宙里的星辰。
陈晚挣扎着,试图站起来,她想要去触碰那团光亮,想要靠近那个人。
纷繁错杂的光点愈来愈近,那个提灯的人也终于显现出了清晰的轮廓。
他朝被雪压住的陈晚伸出手,他的手心宽厚,温热,将她从冰天雪地里解救出来。
望向陈晚的那双眼湛然明亮,像冬日的暖阳。
他说“陈晚,是我,我来接你了。”
是林遇。
原来她最想见到的人是林遇。
“林遇,是你啊。”
你为我在雪夜点灯,赠我混沌里唯一的光。
.......
仲夏雨夜多惊雷,林遇被轰隆声震醒,下意识想去看看陈晚的情况。
他在门口来回踱步半晌后,在下一道雷声炸响之前进入了卧室里。
床上的小姑娘蜷缩成小小一团,像只被抛弃的幼猫。
林遇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走上前给她盖上一层薄被,然后站在原地出神。
陈晚额前的碎发被汗濡湿,露出她紧皱的眉头,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般微微翕动,显出她的不安。
“发烧了吗,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林遇探手去试体温,触到一片凉意。
陈晚的皮肤带着湿润的凉气,把林遇吓了一跳,他收回手打算叫醒她问问是不是感冒了。
“林遇?”
她却自己醒了,微微睁开眼,有些迷茫的看他。
林遇的手来不及收回,贴在她脸上,他怔住了,也望着陈晚。
须臾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像是陷入了真空,隔绝了嘈杂的雨声,隔绝了白日的喧嚣,也淡化了了所有瞻前顾后的防备。
林遇和陈晚无声的望着彼此。
最后陈晚先笑,她的笑容让林遇想到玻璃门外被雨水淋湿的茉莉,有很细微的脆弱感。
“没想到这个梦还挺漫长。”她轻轻握住林遇的手,然后自然而然的躺下,“那我们干脆说说梦话吧。”
林遇因为这姿势不得不俯下身,眉眼低垂,显得很柔和。
原来陈晚以为这是场梦,他心里有些庆幸,但又多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失落。
“你有什么想和我聊的吗?”陈晚挠了挠他的手心,像个小孩儿一样,眼神清亮如晨光里闪烁的雨露。
林遇手心传来酥痒的感觉,心里一动,颇不自在的别开视线,凝眉想着陈晚这小丫头喝了酒以后怎么这么会撒娇。
算了,就当哄小朋友睡觉,毕竟她这次喝醉酒,自己也有责任。
至于她醉酒的原因,他虽然不确定,但想来和自己也有几分干系。
林遇这么一想后,心里释然许多,干脆坐在地毯上,微弓着脊背,视线与她保持在一条线上。
他想了片刻,还真想出了能聊的话题,问她“你今儿怎么会碰到章墨啊?”
“他到我们店里来买花,正好是下班的时间了,他说正好要来找你,顺道就把我载回来了。”陈晚答他,然后沉吟片刻,小声的补了一句,“他好像还哭了。”
林遇很是处变不惊的哦了一声,“是不是对着一束白玫瑰潸然泪下。”
“你怎么知道他买的白玫瑰?”陈晚有些惊讶他的未卜先知,漫不经心的捏了捏他的指节,眨眨眼,纠正他“也不是潸然泪下,就是有点睹物思人的感觉吧。”
睹物思人这个词用得挺精准,林遇笑了笑,和陈晚讲了一下这个白玫瑰的故事。
章墨在追女人方面从来是大张旗鼓且恨不得羡煞旁人的。
逢年过节,大小事宜上面都格外讲究排面,鲜花珠宝不断,豪车支票不少,可惜这一招在周周那里并不吃香。
数次碰壁后,章墨决心从她的爱好着手,费点心思,于是在得知她喜欢陈奕迅,手机铃声是白玫瑰后,他决心在这上面做做文章。
投其所好的章墨觉得可以从陈奕迅的歌作为突破点,每天循环播放陈奕迅的歌曲,试图和周周成为同好,拉进几分距离。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周周对他的爱屋及乌依旧视而不见。
于是在某个深夜,据章墨自己所说他忽然顿悟了那句“得不到的从来矜贵,身处劣势如何不攻心计。”
他觉得周周就是他的白玫瑰。
沉默带笑玫瑰,带刺回礼只信任防卫。
怎么冷酷却仍然美丽。
“所以他每次失恋都会买一束白玫瑰?”陈晚觉得有些好笑,章墨的痴情真有几分傻气。
林遇也笑,说“这家伙只要是遇到节日就会见缝插针的献殷勤,然后有次清明节,他给那位周小姐送了一大束白玫瑰......”
陈晚听到这里,笑容一滞,有些匪夷所思的看他,”清明节送白花?”
林遇嗯了一声,片刻后加了一句“章墨他,这里是傻的。”他伸出食指,在太阳穴的位置晃了一圈,“真的,这家伙缺心眼儿。”
陈晚彻底被他逗笑,咧出洁白的小兔牙,然后慢悠悠的说了句“近朱者赤。”
林遇看着她的笑,也不自觉的笑了,但很快就敛了情绪,被她这句漫不经心的点评给噎了一下。
近朱者赤,这不是变着法儿说他也缺心眼儿吗?
但看着陈晚眉眼弯弯的模样,林遇无语了片刻后,开解自己,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呸呸呸。
陈晚噙着笑,一瞬不瞬的望着林遇,看他疏朗温和的眉眼,看他线条分明的面部轮廓,这个人这么好,却只在梦里和她坦诚相待,无所顾忌。
真想这个梦再长一些,再久一些。
林遇看着她沉沉睡去,轻缓的抽回被她握着的手,指腹在她皱着的眉间停顿片刻,珍而重之的为她抚平了几分愁绪。
“晚安,小朋友。”
陈晚以为这是一场朦胧不清的梦境,林遇却希望她是清醒的。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他的迟疑,退避,和不合时宜的真心,都隐抑在这声无奈的自问里。
感想:哎呀,就是我妈说我是青蛙性格,戳一下动一下,要是没有悠然和夕夕,我估计早就坑了,然后昨天我的小可爱,也就是经常为我留言那个小天使说她要考研了没什么时间看小说了,怎么说呢当时感觉挺忧伤的,但是和她一样,我也要在我的学业上有追求,所以我们一起努力!!!然后希望你还可以回来继续看这个作品,我希望在紧凑忙碌的生活里这个作品可以让看到的人觉得舒心自在,这就是我写这么缓慢的原因(拖稿并非我本意)我的文笔和白白差了很远,剧情也不如飒飒,总在想到底要怎么写,写到目前写出了原生家庭里的问题以后我就觉得好像明白了许多我到底要怎么写,接下来的章节就是吃吃喝喝了,看到有人叫林遇林哥哥哈哈哈错了,他是林妹妹,还有陈晚真的是我很喜欢的爱撒娇的女孩子,小白兔一样,希望之后可以把她写得更可爱,然后终于要写去乡下的剧情了,我真的太喜欢脱离束缚自由自在的感觉了,感谢悠然,夕夕,白白,飒飒,未央,还有给我营养液的柿子小可爱,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