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耗子吓了一跳，赶紧打马虎眼，“什么秘密？几枚铜钱还能有什么秘密？”
老板娘捕捉李耗子的神情，狡黠一笑，“您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我就不信您这把来真是卖古币的。”
李耗子咧嘴，“你说对了，这回我就是来卖的。不是一千块钱一个嘛，你给我三千，我把它们给你。”
老板娘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看古币又看看李耗子。“你要是真卖我可真收了。”
李耗子双手奉上，老板娘数出三千块钱。直到交易完毕，老板娘还在努力琢磨李耗子的心思。
李耗子没有什么心思，出发之前赵四拐告诉他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而这些古币已经被人见过了，放在手里不安全，不如先卖掉，一来掩人耳目，二来作为启动基金。
交易完，李耗子又鬼鬼祟祟地掏出从沙发下发现的一把陶瓷碎片，让老板娘给看看是什么成色。他之所以显得鬼祟是因为赵四拐说这些碗片既然也是老猫叼回来的没准儿跟古币是一起的，但他觉得这就是破烂，所以怕在老板娘面前丢人现眼。
万没想到，老板娘看见这些碎片整个人都严肃起来，情绪转变之快甚至连嘴都忘了合起来。她取出放大镜，仔细观察瓷片表面上精细多彩的花纹，又看侧面的茬口，激动地自言自语，“果然有，果然没猜错，他妈的，我来晚了吗……”
收起放大镜，她抬起脸，正色道：“大哥，我跟您透个底，我这小店儿要是光指望世面上这些大路货我就得饿死，干我们这行多多少少……您也懂的。所以，咱们里屋说话？”
李耗子本来好像明白了什么，被这么一说倒是又不明白了。见他迟疑，老板娘抄起铁钩就要去拉卷帘门。李耗子心说这他妈是要威胁我吗？抢步到门口，“我不进屋，你就说这些瓷片是什么，值不值钱就完了。”
老板娘的脸拉了下来，铁钩子横握在手里，“大兄弟，我不知道你是哪一行子的，但江湖上没有巧使唤人的规矩，你要是愿意跟我合作就实话跟我说事情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我帮你鉴定帮你定价，要不想跟我合作，就别他妈拿这些破烂玩意儿三番五次试探我！”
李耗子连连道谢，兴冲冲钻出门外走上大街，老板娘后脚追出去观望，看李耗子直到身影消失都没有回头，不禁嘀咕，“这他妈到底是个高人还是个二逼啊？”
第24章 生日快乐
回到老屋，李耗子告诉赵四拐老板娘说那些陶瓷碎片都是一些破烂玩意儿，赵四拐想了想，点点头，没吱声。
前后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老屋已经大变样，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被扫起来，地板也擦亮了，被鸭舌帽踹成两截的门板被钱三鸣用两块木板钉好，此时钱三鸣正摆弄着从沙发和仓房老柜上卸下来的一些木条、木板、旧皮革准备建造一个豪华猫舍。
三千块钱李耗子原本想自己揣着，但钱三鸣和赵四拐思考王大头的前车之鉴不同意，可分开一人一千放着又不像基金，争论一会儿他们决定把钱放在赵四拐身上，理由是他现在这样想跑也跑不到哪去。
经过钱三鸣一上午的努力，一个带屋顶、楼梯、门窗的二层豪华别墅成型。中午，李耗子带上赵四拐拉出的清单去马大嫂商店买东西。
上次弄乱了马大嫂的仓库，钱三鸣在地窖里拉稀，还惊动了马大嫂老伴儿的骨灰盒，他们连声道歉都没说，所以李耗子有点犯愁。他一边合计怎么应对马大嫂的刁难一边到了商店门前。
商店门被撞开，跑出一高一矮两个男人，马大嫂紧随其后，手里挥舞着笤帚疙瘩，大声骂道：“哪有你们这么做买卖的，卖了的东西还带往回要的，我给你们个屁！都给我滚犊子！”
矮个子不甘心又不敢动手，护着脑袋叫屈。“你听好了，上回五块钱卖给你，这回五十，几天时间你赚了十倍，到底咱们谁不会做买卖啊？”
马大嫂再抡笤帚疙瘩，两个人仓皇逃走。街面安静，马大嫂朝李耗子看过来，李耗子心头打怵。
倒是马大嫂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叫李耗子过去，问他要买什么。李耗子递过清单，马大嫂一样一样地准备，期间既没有说起绑架那天的事儿，也没有再像更早之前那样虚伪奉承。李耗子觉得马大嫂有点反常，不知道她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接过东西给了钱，李耗子转身想走。马大嫂拉住她，眼泪汪汪地说：“浩哥，我给你道歉，你答应我，不管以后发生啥，你都不能让警察抓我，行不行？”
李耗子挠挠脑袋，“你要是犯罪了，警察肯定抓你，不是我让不让的事儿。你要是没犯罪，警察抓你干啥？”
马大嫂泪眼注视着李耗子，“我知道，白月英是个骗子，那天不可能是她算到我跟老四在棺材山里，指定是你暗中勾结的警察。我也知道，你这种黑白通吃的人物有很多话不能明说，你只要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啥都会对我网开一面就行了。看在我跟老四的感情的份儿上，算嫂子求你了行不行？”
李耗子心说我怎么越来越厉害，拎着东西逃回老屋。他走得匆忙，没有看到马大嫂站在门口目送他，泪水不见，眼珠一阵阵放着贼光。
东西备齐，三人着手布置，不多时，豪华猫舍二层垫上了洁白的棉花，猫舍到房门之间铺上了红地毯，猫舍外墙挂上一张纸壳写着黑猫灵宫，猫舍周围拉上闪灯，猫舍的一层摆出三个盘子，一盘子切好的苹果，一盘子米饭，还有一盘子鱼罐头。
钱三鸣看着这整齐的吃食，问道：“四弟你是不是有点过了啊？水果切也就切了，你还插牙签。”
赵四拐不以为意，“肤浅了吧？动物活久了就有人性，要不然老猫凭什么以前都往家叼垃圾，二哥回来后就开始叼铜币？走，咱回卧室里面去，别影响老猫还朝。”
观察孔是现成的，他们坐在炕上向外观察，场景颇为熟悉，以至于李耗子暗自担心这把会不会连这个老屋都给毁了。
等待实在漫长，钱三鸣担心老猫会不会不回来了。赵四拐说它和二哥之间肯定有不能割舍的前缘，不会一走了之。钱三鸣问那为啥昨晚老猫给二哥两拳，赵四拐说这叫打是亲骂是爱。钱三鸣一会儿又问藏铜钱的地方还能有多少铜钱，要是没剩下多少，不值得这么等。赵四拐说肯定少不了，他媳妇算卦一向很准。
所有对话李耗子都没参与，直到天渐渐黑下来，钱三鸣终于想到了最主要的问题，问道：“哎二哥四弟，咱们怎么能知道老猫知道的那个藏宝的地点啊？”
赵四拐不耐烦道：“好好问呗。”钱三鸣刚要点头，忽又觉得不对劲，“问猫啊？”
赵四拐看向李耗子，说道：“这就看咱二哥的能耐了，老猫给他献宝，咱俩属于借光，等会儿老猫回来，就让你二哥跟它套近乎，它通人性，只要你二哥能把意思表达明白，它一准儿能带咱们去找。”
李耗子连连摆手，“你可别出这馊主意了，要去你去吧，我怕猫挠我。”
赵四拐又把眼睛转回观察孔，许久才道：“我去就我去，但到时候钱怎么分就得我说了算。”随着话语，他的眼镜片上掠过一层白光。
太阳西斜，又到傍晚，洞开的房门里灌进微风，使得豪华猫舍看上去更有氛围。有两个人从门前经过，仔细向屋里看了看惊呼道：“这家人也太有爱心了吧，在给猫守灵吗？”
这两个人走过，钱三鸣忽然紧张招手。“回来了，回来了，搁那试探呢。”
李耗子和赵四拐向门口投去目光，看见老猫站在门口，尾巴高高地竖起来，四肢运力，做着随时逃走的准备。如此观察一会儿，老猫抬起前腿跨过门槛，轻悄悄地落在门槛内，上下左右仔细看看，目光落到豪华猫舍上面，后腿也跟进来。刹那间，赵四拐不知从哪抓起一条绳子，用力一拽，老屋门紧紧关上。
老猫毛了，跳上猫舍朝门口嘶吼，但它只是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能是没看见有人，老猫又跳上电视柜，四处警戒。赵四拐一招手，兄弟三人冲出走廊，紧紧靠住走廊的门。
所有出路都被堵死了，老猫如临大敌，张牙舞爪地恐吓三个不速之客，三人一边轻声安慰一边悄步上前。老猫见敌人来势汹汹，先是钻到电视柜与墙的缝隙里，但之前钱三鸣把那条裂缝堵上了，它又从电视柜下面钻出来去挠门，门也挠不开，它越发惊慌，在屋子里上蹿下跳，撞翻了能撞翻的所有东西。折腾五六分钟，它找不到出路，“嗖”地一下钻进猫舍的棉花堆里。
三人围上去，赵四拐坐在猫舍前，拱手道：“猫兄，小弟身负重伤恕不能施以全礼。我是这么分析的，您一定前世跟我二哥有什么情缘，今生前来报恩，我二哥的家庭条件您也都看见了，我本来还想着这件事儿过去到村里给他办个低保，现在有您就不用了，您发发慈悲带我们去找那个装着铜币的地方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