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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财猫_张半天【完结】(8)

  李耗子吞了口口水,回头左右看看。“大爷,你别吓唬我,这屋里就俩人,你是跟我说话呢吗?”

  郝大爷手上的力道加重,郑重道:“能想的办法我都想了,现在这事儿就你能办。”

  李耗子大笑,好久才缓上来一口气儿,“大爷您别消遣我了,我要是有那门路还能搁这待着。这么晚了,您哪来回哪去吧。”

  郝大爷还要说话,李耗子拉起他,连推带请地把他送到门外。郝大爷欲言又止,恶叹一声走了。李耗子看着他的背影,心说这镇子里的人是不是都得了老年痴呆?

  再回到屋里,李耗子插上门,从“断头饭”的堆里捡出几样熟食和两瓶啤酒,拿到里屋炕上自饮自酌起来。

  在结婚以前,他特别讨厌喝酒,每次闻到酒味他都会想起那个酒鬼老爹,进而恶心反胃,但结婚之后,他又喜欢上了喝酒,甚至很多时候都会在外面喝得酩酊大醉才回家。每次这种情况,毛亮亮都会站在沙发边狠狠地数落他,他也不还嘴,就微笑地盯着朦胧的棚顶,心中暗想他老爹当年是不是也有一些无处诉说的愁苦。

  但今日李耗子喝酒并不是想借酒浇愁,而是借酒壮胆,他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就是今晚一定还会再来人,要么是警察,要么是取包人,要么是其它乡亲,不管是谁来,他都需要一些胆气来应付。

  随着时间推移,江边的风越来越大,老旧的门窗在风中摆动,要么“呜呜”作响,要么如同敲门。每次有疑似敲门声,李耗子都朝门口望,有几次他还下地走到门口确认,但每次都是自然声响。

  转眼三瓶啤酒下肚,半拉猪头吃掉半拉,时间来在午夜,风夹着沙土刮得更烈,老屋的门总像是有人在用力撞。李耗子受够了这种一惊一乍,下地准备找点东西把门缝塞上,谁知他刚刚走到客厅里,门旁的窗户前忽然飘过一团黑影。

  外面昏暗,玻璃又脏,李耗子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他无比确认有个东西飘向了仓房的方向,好像还有长长的头发飘在后面。

  他再次想起那个噩梦,心跳得厉害,好在有酒壮胆,他把门推开一条缝隙朝仓房看去。仓房的门不知何时开了,木条拼成的门板大张着,好像一张正在喝风的大嘴。

  莫不是取包人来了,正在观察是不是这家?他背风朝仓房走去,边走边问:“是来取包的吗?你不用害怕,包在屋里。”

  风声很大,这句话李耗子自己听都费劲,不过话刚说完,他已经来到仓房门口。

  跟梦中的场景一样,老柜、破纸、乱七八糟的工具几乎填满这间狭小的仓房,只留下一条很窄的地方停放着毛亮亮的电动车。跟梦中不同的是,这电动车浑身是伤,很多零件都耷拉在两旁,一眼就能看出当年车祸的惨烈。

  仓房里没人,也不可能藏得下人,李耗子凝视着车头,眼前忽然浮现起毛亮亮满脸是血的模样。他赶紧跑到外面,用力把门关上,再滚过一块石头来挡上。

  他暗念都是自己吓自己,走进老屋,插好门,又用墙角的拖布塞住门缝。客厅瞬间安静,只有沙粒掠过玻璃的声响。他朝卧室走,行进间,忽然感觉这个屋子好像哪里跟刚才不一样了。

  原地琢磨一会儿,他惊恐地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是一直被他放在沙发上的帆布包不知为何跑到了电视柜上。他的第一反应是有贼,赶紧把帆布包抱在怀里四处警戒,等了片刻,屋子里没有动静。他又挨个屋子检查一圈,确认没有人。

  他呆定定地立在屋地中间,捏了捏帆布包,里面反馈回来清晰的纸制品、塑料和硬物的层次感,没有变化。这时,一个惶恐念头闪过脑袋:不是这包里装着的东西会动吧?

  第07章 老仓库里的新锁头

  一夜的妖风作来一场绵密的细雨,雨丝洗涤连片的灰瓦屋顶,在家家户户房前穿成玉珠;落在老街圆滑的青石板上,激起星星碎碎的水花;落在元宝江中,抚平了江水的躁动。江堤上,锁链随风微微动荡,几棵干巴巴的老榆树把枝丫伸向云层,枝丫间的鹊巢旁,几只喜鹊不时窜来跳去。

  小镇不比城市,虽是一江之隔,江北市的大多数居民依然要冒雨奔波在上班的路上或者赶去经营店铺,江南镇的大多数居民则可以坐在炕头上望着雨景悠闲地抽一袋烟或者聚在马大嫂超市心安理得地干一天麻将,所以在江南小镇羡慕江北的富丽繁华时,江北的市民也未尝不在憧憬江南这一份惬意安然。

  李耗子醒来时已经不早了,不知谁家的脸盆在雨帘下“叮叮当当”,他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翻身看到帆布包安静地放在枕边,不禁自嘲昨晚一定是喝醉了。

  吃早饭时,他想既然现在已经是这个家的主人了,那就有义务把家收拾的干净一点,没准还能抵消一些阴森恐怖的感受。

  打扫从厨房开始,而后是卧室、卫生间,最后是客厅,忙活一上午,虽算不得窗明几净,但好歹像个有人住的地方了。

  中午雨还在下,偶尔有行人从窗前路过,感叹雨中的江南镇真是好看极了。李耗子暗自嘲笑:一听就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有一点儿好看的?

  午后漫长,百无聊赖,既没有警察来取证,也没有陌生人来取包,更没有街坊来取笑。他想了想,去收拾仓房。

  他先把撞烂的电动车推到门外,留出一个可以转身的地方,之后一样一样地归置,还能使用的东西先放在一旁,废纸、破烂工具就用一张比他爷爷年纪还要大的旧渔网装起来留着以后卖废品。

  经过一番努力,垃圾清理干净,狭小的空间渐渐宽敞,只剩下三面墙上几个松松垮垮的老柜和一辆斜梁自行车。

  自行车是李迪十岁时毛亮亮咬牙买的,买车之后的几日李耗子每天扶着车后架陪着李迪在江边老街练习,李迪遗传他的基因,手脚不协调得要命,每次他尝试松手,李迪都会摔倒,每次摔倒李迪都会骂他是个废物。经过一个月的努力,李迪终于能摇摇晃晃地骑走了,当时李耗子还在抱怨自己的女儿不懂感恩,连句谢谢都没有,现在回想起来,那大抵是他和女儿最快乐的时光了。

  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学校召开运动会,李迪没有特长,老师又要求全员参与,她便报了自行车赛慢的项目。李耗子为了打造自己并非一无是处的形象,特别对自行车进行改装,然后拍着胸脯保证李迪这把一定能取得名次。

  比赛那天早晨,李迪高高兴兴地骑着自行车出门,下午三点气呼呼地回来,刚到门口便把自行车抡到墙上。李耗子很诧异,问她是不是自行车没好使。李迪哭着喊道:“太他妈好使了,我骑到学校的时候运动会都开完了!”

  想起这些,李耗子苦涩一笑。他摇头驱散这些回忆,准备把整理出来的还能用的东西装回柜子里。他打开一面柜,看到柜子的一角还堆着一些纸张,便附身掏了出来。

  纸张分成两捆,都用麻绳四边捆着,其中一捆是几本书,另一捆是折叠好的宣纸。他本想把纸都丢进废品堆里,可看到第一本书的名字时他改了主意。那本书的书名是《江南李家武功秘籍总录》,没有作者署名。

  他暗想难不成自家祖上还跟武学有什么渊源?解开麻绳把书一字排开。薄薄厚厚一共七本,都是右开的线装本,都弯曲泛黄散发着纸霉味,但除了第一本是本武林秘籍外,其它的都跟武功没什么关系,比如第二本是教接生的,第三本是教夫妻之事的,第四本是民间故事……他逐一翻开浏览,里面图文并茂,尤其是夫妻之事那本,细节刻画尤为精湛,翻看痕迹也最多,祖上的光辉形象顷刻间土崩瓦解。

  他又翻看那些宣纸,因为常年位于潮湿的环境中,宣纸粘连在一起,无法分开,只能依稀辨别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毛笔字,落款处写着:李常发。

  李耗子隐约记起自己的太爷爷或者祖太爷叫这个名字,忽然有种家族传承的感觉,便将其放回到柜子中干燥一些的隔层里。

  半天很快又过去了,天色渐暗后,中雨变成牛毛细雨消融在夜空中,街上行人多了一些,碰面后寒暄晚上吃点什么。李耗子归置完最后一点东西,准备回屋生火。转头的刹那,他的余光里闪过一点金属光泽,他顺着光源寻找,看到一面柜子下方贴地的抽屉上挂着一把崭新的锁头。

  仓库里所有的金属东西都蒙着厚重的铁锈,唯独这个东西保持着光亮,他一时好奇,蹲下查看。

  是一把普通的挂锁,锁在老式的黄铜门鼻上。除了这个抽屉外,屋子里其它的抽屉、柜门全都没上锁。从新旧程度来看,它不可能是他父母那一辈人锁的,又不是他锁的,那么最有可能是毛亮亮死之前在这里偷偷锁了什么东西。

  想到毛亮亮,他想起临终前那把钥匙,赶紧取来尝试开锁。开锁以失败告终,钥匙太宽太厚,没办法插入锁孔。他正想着要不要拿斧子砸开,忽听门口传来一阵傻里傻气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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