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大壮去照顾徐彪后,傅山越就没怎么来她家。而她出院后这几天,傅山越每天早上都会来看她,询问她的脚伤。
奇怪的是,大金每天晚饭后都会来看望她,还会给她欣赏他在集市上买的奇奇怪怪的旧物。
这天大金又来了,给徐凌云看他淘来的一双荷兰产的瓷鞋子摆件。
徐凌云把玩了一下说:“你们这晨昏定省的,搞得我像是什么位高权重的太后一样。”
大金则说:“我们?还有谁来看你这个太后?”
“我老师傅山越啊。”
“哦。”
张荷花正坐在沙发上入神地看电视,听见“太后”两字,眼睛盯着电视,问:“喊我干什么?”
徐凌云:“我说你年方二八,可以出嫁。”
张荷花依然盯着电视,头都没转:“好的,等下讲。”
大金和徐凌云偷着乐。
因为害怕徐彪的仇家再殃及她们,张荷花每天都关紧院门。
徐凌云待在家里极其无聊,每天就盼着院门响,有人来看她,盼啊盼,脚伤终于快好了。
院门又响了,有人来了。
第40章 他对我很好,仅此而已了
“羊羊!”徐凌云瘸着腿跑出去打开院门迎接羊羊。
“云云!”羊羊甜甜地抱了抱徐凌云。
徐凌云不习惯被抱,别扭地吸了吸鼻子,还是让羊羊抱了个够,然后把她迎进门。
不一会儿,张荷花正坐在院子里择四季豆,看见徐凌云挽着羊羊的胳膊出门了,习惯性地问一句:“回来吃中饭不?”
“不回了。”
“要得。”
等徐凌云出门了,张荷花才反应过来:“那个穿高跟孩(鞋)的人是我女?”
张荷花一个人吃完午饭,按惯例跟大壮通了个电话,去打了一圈牌回来,在院门口碰到个奇怪的女人,她穿呢子大衣,戴着墨镜,倚着院墙,一直盯着张荷花看。
张荷花问: “你找哪个?”
女人只笑笑不回答。
张荷花转身,用口型说了句:“神经病。”
“哈哈哈哈……”羊羊举着运动相机,从转角的地方出来了,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阿姨,她是徐凌云啊!”
徐凌云终于憋不住了,摘下墨镜,放声大笑。
张荷花盯着徐凌云上下打量一番,问她:“你被雷劈了吗?怎么转性了?”
徐凌云伸手搭在张荷花的肩膀娇滴滴地问问:“张太后,你女儿好不好看?”
“你突然变成个女的,我不习惯。”张太后抖落徐凌云的手,进门了。
“哈哈哈哈……”两个女孩子拍掌庆祝改造成功。
羊羊自己本来就是个更新极慢的变装博主,她化妆打扮很有一套。
徐凌云趁着天还没黑,跟羊羊拍了传统项目,上门收破烂,结果收到一打古老的刺绣口水兜、老布娃娃鞋、还有个包了浆的木质拨浪鼓。
两个未婚女青年相视一笑。
徐凌云剪辑后,取了个标题“用回收来的旧衣物给猪姐大改造,再去上门收点可爱的东西”,把今天这期视频发出去后,照旧收到很多评论:
“猪姐今天穿那么漂亮,去相亲肯定行。”
“猪姐这是要转型成御姐吗?”
“口水兜,婴儿鞋,拨浪鼓……连破烂都在嘲笑猪姐单身……”
最高赞的是这个:“按猪姐的抠门哲学,她该生个孩子来物尽其用了。”
……
这期视频反响不错,粉丝挺包容的,接受了她的造型变化,好几天没更新,一更新,徐凌云就涨了近三千的粉。
更令人惊喜的是,徐凌云甚至收到了含鱼网的广告邀约。
这是她第一次跟那么大的金主合作,带广告的视频发出去后,她又兴奋了好几天。
离她为了三千块钱广告费而忍受金主揩油的日子,好像过去了很远很远。
她给阳木发了奖金,问他:“你的诗歌要出版了吗?”
阳木接下红包,又羞又喜,不知所措,嗫嚅了半天才说:“谢谢,我的诗歌……那边……正在审核。”
徐凌云说:“恭喜你,到时候记得请我吃饭哈大诗人!哎,要不我先请你去外面吃个饭?跟羊羊一起。”
羊羊,那个奇奇怪怪的女孩啊……
“不不不不……”阳木连连拒绝。
她就知道他不会去,哈哈大笑。
徐凌云请羊羊下了班后去云江边的大排档吃饭,告诉她接到大广告的好消息,捧住羊羊的脸亲了又亲。
她有个毛病,别人主动靠她太近她不适应,但她主动靠近别人就完全没问题。
羊羊擦着脸上的口水说:“恭喜猪姐啦!真羡慕你,自由自在的。”
“真的吗?那你快辞职出来跟我捡破烂?”
羊羊举杯:“我倒是想,但我供着房呢。再说了,我爸妈知道我辞职估计会气死。”
羊羊告诉徐凌云,她的爸妈是菜市场里开粮油店的,逢人就炫耀女儿在银行工作,有钱,体面。
可他们完全体会不到羊羊被营销任务、奇葩客户、静脉曲张、腰间盘突出和胃胀气折磨的痛苦,每次羊羊抱怨工作累,想辞职,父母就会骂她:“什么工作不累呢?要不你来守店试试?”
羊羊做这份望不到头的工作,不敢辞职,只敢在休息的时候穿些奇装异服释放情绪。
徐凌云端着啤酒跟羊羊碰杯:“我一个捡破烂的有什么好羡慕的,我才羡慕你呢,稳定,体面。”
“稳定体面的笼中狗。”
“那我岂不是四处找食还被追打的流浪狗?”
“哈哈哈哈……”
两只互相羡慕的狗碰杯,都明白对方的生活自己过不来,只好喝了一杯又一杯,敬这操蛋的生活。
喝到半醉,羊羊脸蛋红红的,她用双手支着脑袋说:“真羡慕你,认识帅哥大作家,他还对你那么好。”
徐凌云苦笑:“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羊羊说:“我可都听大金说了,何年为了找你,在淤泥里泡了半夜,还急得癫痫发作了。这师生情,你说不变质,我可不信。”
徐凌云沉默一会儿说:“是的,他对我很好,仅此而已了。”
“什么意思?”
“我跟他表白了,他拒绝了,我俩止步于此。”
羊羊又挣扎着举起了杯:“你真有勇气,敬你。”
接下来的几天,徐凌云持续更新,短视频的数据越来越好,她在不同的平台都开了视频账号,广告收益越来越好,生活似乎渐渐优待她。
有粉丝问大壮去哪了,徐凌云就告诉他们:“大壮学技术去了。”
学习照料瘫痪病人的技术。
傅山越见徐凌云脚伤好了,便不大来看她了。
徐凌云经常去看望这个孤寡青年,傅山越每次都和她保持得体的距离,既不过于亲热,也不显得生疏。
好在她的破烂事业渐渐有了起色,她决定将那些遥不可及的念想压下。
腊月二十六是南方小年,大壮打电话说他想家了,让徐凌云去接他回家。
徐凌云说她没车,让堂兄徐进去接他。
徐进说他没空,明天才能把大壮送回来。
艳阳高照,徐凌云把三盆十八学士从阳台搬到天台去晒太阳,开始大扫除了,她先把傅山越住过的房间清扫一遍,再去打扫大壮的房间。
扫完楼上的房间,就该去院子里扫扫了。
自从傅山越从她家搬走后,徐凌云就很少在家里囤旧物,旧物都放在仓库里,院子里只有她上次捡回来的奋斗熊,摆着一副斗志昂扬的表情,地老天荒地呆在给它搭的窝棚里,偶尔还得给阳木捡来的逗逗挪窝。
阳木回家过年去了,他把逗逗寄养在徐凌云家。
徐凌云跟他约好,要他正月初七回来,一起去赶龙女旧货市场正月初八的旧物集市。
扫完院子,徐凌云又去天台看她的那三棵茶花了,她一点也不希望它们是十八学士,如果不是的话,可以叫钱大山父子退钱,还可以告他们诈骗。
她掰着手指算,还欠他们三万块。
其实可以把含鱼网给的广告费全拿去还债,但是她不想那么快还掉,用这笔钱可以把仓库好好装修一番。
她又希望那三根茶花是十八学士,这么漂亮的花,送给傅山越他会不会开心呢?
她又想,送什么送啊,人家都明确表示拒绝你了,你还上赶着丢人呢。
张荷花正拿着大竹扫把在扫院门口的青石板路,扫着扫着跟对面刘大妈吵起来了。
刘大妈说:“你把垃圾扫我屋里头了!”
张荷花扯着嗓子说:“你屋里门都是关着的,怎么可能扫进去呢?”
刘大妈:“你嗓门大,你讲红么(什么)就是红么(什么)!”
张荷花手一指:“你不讲理!”
刘大妈腰一叉:“你才不讲理!你一家都不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