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山越语气很坚定,视线好像要把谷复穿透。
谷复吃瘪,一时无法回应,知道自己没机会接近徐凌云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徐凌云和傅山越,对傅山越说:“我劝你擦亮眼睛看清楚,她们一家的法制咖,你这种斯文人怕是压不住。”
徐凌云心提到嗓子眼了,拳头都准备好了,决心若是谷复再多说一个字,直接揍他一顿。
傅山越嗤笑一声,冷冰冰地说:“我压不压得住与你何干?奉劝你走远点,再接近她们,小心再进一回监狱。”
“唉,某些人啊,被当成替代品都不知道。”谷复伸出双掌,朝打满摩丝的两鬓滑过去,又对徐凌云说,“你对我旧情不忘就直说呀,何必找个山寨货呢?”
徐凌云双手扶额,恨不得遁地逃走,被逼到这个份上了,当着傅山越的面,还是羞愧得不敢说实话,气笑了:“我忘不了你什么?是忘不了你对我当面甜言蜜语,背后贬低中伤,还是忘不了你手机里的资助对象?”
徐凌云跟谷复谈恋爱不过半年,吵过很多架,有两次最厉害。
一次是徐凌云不小心听到谷复在烧烤摊跟他朋友谈论到她,谷复喝着啤酒说:“我那个才难搞呢,虽然追了一个月就追到了,但也让我天天热脸贴她冷屁股。一个卖房子的,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她那次差点跟谷复打起来了,被他朋友拉住了。
谷复后来痛哭流涕说那是因为兄弟们都在吐槽自己对象,他不吐槽一下不合群,那样的话不是他的本意。
因为是初犯,徐凌云看着他这张脸,原谅他了。
第二次是徐凌云在他微信里瞥到好几个奇怪的备注名,分别是“资助对象1”“资助对象2”……一直到“资助对象5”,徐凌云问他那是什么,谷复说是他资助的贫困学生,徐凌云问学生怎么会有手机还和他频繁地聊微信,谷复说资助别人要资助全面,对她们的情绪也要鼓励到位。
后来徐凌云知道那是他的撩骚对象,大吵一架,单方面宣布分手。
再然后就是谷复跑路,她被拘役的事。
大街上,谷复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的话,怒道:“你以为你自己就是什么好货吗……”
被迫回忆起被辜负抛弃的往事,徐凌云伤心不已,气愤不已,攥紧了拳头。
“是哪个打靶鬼在欺负我女!”谷复身后传来一声怒喝,张荷花右手拎把砍刀,左手拖了根甘蔗,冲过来了。
徐凌云又立马挣脱与傅山越牵着的手。
傅山越憋着股气,心道:“两次了。”
谷复回头一看张荷花凶神恶煞要杀人的表情,吓得手上最后一袋土特产也掉地上了,拔腿就跑。
“站住!你敢跑一步我就砍死你!”张荷花丢下甘蔗,叫住谷复,“把地上的土特产全部捡起来才准走!”
谷复完全被震慑住了,乖乖捡起所有土特产,盯了徐凌云一眼,逃也似的往街口跑去了。
“终于走了。”徐凌云紧张得冒了一身的冷汗,她发现谷复手里的土特产很眼熟,便问张荷花,“他手里的东西好像是洪家湾那边送来的吧?”
张荷花说:“是啊,他大年三十那天送了礼,你又不知道拒绝,小人的人情哪里欠得?他刚刚来屋里找你,我就把东西给他了。”
“哦,张太后,不愧是你。”徐凌云刚刚还害怕谷复把自己的秘密抖出来,现在却笑得没心没肺。
张荷花看了徐凌云和傅山越一眼,横举的砍刀垂下了,冷冷地对徐凌云说了句:“笑起像个蠢子。老子帮你擦干净屁股了,还不回家?等着我用八抬大轿来抬是不是?”她拾起甘蔗转身就要走。
“阿姨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傅山越在徐凌云不情不愿的目光中再次牵起她的手,对张荷花说,“我很喜欢小徐,我已经征得她的同意跟她在一起了,希望您能同意。”
张荷花手里端着刀,回过头,上下打量着两人。
徐凌云低着头,想挣脱傅山越的手,挣不脱,于是只好用余光死死瞥着张荷花手里的刀。
她暗暗叫苦,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向张荷花公布啊!
傅山越平视张荷花,紧紧牵着徐凌云的手,神情不卑不亢,然而他手心的汗却出卖了他。
终于,张荷花恨铁不成钢地说:“早就该在一起了噻,你不晓得她去年被你拒绝那几天,天天躲在楼上哭,哭起云江都涨水了……”
“张荷花你不要乱造谣!”短短几分钟,徐凌云由乐转怒转紧张,紧张之后又放松,现在简直要气死了,“我哪里哭了?还有,哪个和你讲我被拒绝了?”
“这你就不要打听了,我消息灵通,红么都晓得……”
“阿姨,谢谢您,我还有点事想跟小徐说。”傅山越依然紧紧牵着徐凌云的手不松开。
张荷花对他挥挥手,说:“不要说得太晚了,让她早点回来。”
“阿姨你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了?”
傅山越语塞,对啊,人家又没明说什么。
张荷花对徐凌云挥挥手说:“再去玩一下没关系,记得回屋就可以了。”
她说完就潇洒地走了。
徐凌云终于松了一口气,靠在墙边路灯的阴影里,问傅山越:“你要和我说什么?”
“你真的哭了吗?”傅山越摸摸她的脸,好像那里有他不曾拭过的泪痕。
“我哪有,你别听我妈瞎说。”徐凌云恼得直撅嘴。
“对不起。”傅山越说,“我那时状况很差,不敢回应你。”
“没事了都过去了。”徐凌云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脸。
“谷复以前对你很坏吗?”傅山越又问她,“贬低中伤和资助对象是怎么回事?”
“他过去做的腌臜事,算了不说了。”一提起这些她就来气,又看了一下傅山越这张脸,平复一下心情。
傅山越也不拖拉了,直说:“那谷复说的山寨货,怎么回事?”
徐凌云觉得自己刚松的那口气松早了。
她收了笑脸,又紧张了,支支吾吾地,左右看看,说:“这不是巧合吗?长得好看的人都是相似的……”
“相似?你是对相似的脸旧情不忘吗?”傅山越咬着后槽牙,捏着她的下巴,固定她乱晃的头,盯着她的眼睛,“说实话。”
徐凌云避无可避,被逼得都要哭了,终于把这个藏了很久的秘密说出去了:“是他长得像你,不是你长得像他。”
“这有什么区……”傅山越回过味来,又说,“我很确定三年前我没有见过你,除非是十年前……”
他眉眼含笑:“原来十年前,你就……”
徐凌云从他手里抬走下巴,转身要逃:“我要回家了,晚安。”
傅山越把她拉回来,圈在怀里,擦掉她眼角急出的眼泪,又惊喜,又好笑,说:“你这家伙,心思藏了那么久。”
徐凌云警告他:“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不准笑话我,不准要挟我。”
“好。”傅山越给了她一个长长的吻,心里的感动和幸福都要爆炸了,然后抵着她的额头,和她四目对视,说,“我怎么舍得笑话你。谢谢你。”
“也谢谢你。”
“我爱你。”傅山越是故意的,想看她怎么接。
“我……也,爱你。”她接住了,虽然有些吐字不清,她不习惯说这么袒露情感的话。
傅山越搂住徐凌云的背,徐凌云环抱住傅山越的腰,在他怀里安安静静地待了一会儿。傅山越发现什么惊奇的事般,对她说:“这还是你第一次和我靠那么近,而且没有逃。”
“是吗?我以前有逃跑吗?”徐凌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举动。
“以前我一靠近你,你就四肢僵硬,总是逃走。”傅山越伸出食指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觉得她连无知无觉都那么可爱,说,“不错,继续保持,看能不能一直破记录。”
“谈恋爱又不是搞运动,要破什么记录。”
“你好像在开车。”
“我有吗?”
“你有。”
“傅老师,是你车者见车。”
“那你想不想?”
傅山越的目光有些炽热,徐凌云又想逃了,她挣脱他的怀抱,说:“我的车都掉水里报废了,老师再见。”然后拔腿就走。
傅山越朝她喊:“那我再给你买一辆好不好?”
徐凌云头也不回地挥挥手。
傅山越笑了,心里既畅快又惆怅。
任重道远啊。
*
第四天,许愿打电话给徐凌云说她搬了新家,请她们来做客。
傅山越刚刚结束一桩人生故事的委托写作,徐凌云便带他、大壮和阳木一起去许愿家,给她的新家增添些人气。
新的住处是一个封闭小区,有门卫,楼道装有密码门。许愿说贵点没关系,怎么样也要保障许心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