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带着年仅两岁的许心去工厂做工,就住在工厂宿舍。
许心是在工厂长大的小孩,读的是农民工子弟学校,今年上三年级。
学校给她减免学费且有生活补助,不然她是没法上学的。
她在各个工厂辗转,有个玩具厂老板看许愿一边带小孩一边工作很可怜,允许她每周工作五天,不上晚班。
可是这样的话收入就会很少。
于是许愿捡起了折纸花的兴趣爱好,这是小时候没人跟她玩,她自己学会的。后来她每天上网学习,学会了折多种纸花。
她去年第一次去云江大桥夜市卖花,一开张就被徐凌云买了两份。
“你的肯定让我有了自信,我就慢慢摸索,做出了更多的纸花式样。”许愿对徐凌云说,“谢谢你。”
徐凌云说:“谢我干什么,你的手艺很好,本来就不应该被埋没。”
“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许愿苦笑,“只有受苦是应该的,偶尔幸运一次也是应该感恩的。”
“请原谅我的好奇。”徐凌云小心翼翼地问许愿,“你为什么让许心叫你姐姐呢?”
许愿不知怎么开口,正在嚼鸡腿的许心用手背擦了擦油乎乎的嘴,咽下鸡肉,接过话:“电子厂里有个坏女人骂过我妈妈,说‘年纪轻轻就玩那么花,生的小孩也贱,被赶走是活该’。从那以后我妈妈离开了那个地方,让我改口叫她姐姐。”
许心小小年纪,脏话随口就学来了,不由得让人担心她的生存环境。
许愿盯着许心示意她别说了,许心视若无睹,皱着眉头,气鼓鼓地说:“我妈妈本来就是玩花的,什么花都会玩,那人还不会呢!而且我才不贱,她才贱!”
“别说了!”许愿气得要去捂住她的嘴。
许心躲开了,抓着鸡腿离开座位绕着桌子跑,许愿怎么也追不上她。
徐凌云一把抓住从她身边经过的许心,挠她肚皮:“你这个小东西,牙尖嘴利手脚快。”
许心被挠得“咯咯”笑,直求饶,徐凌云这才停手,说:“你说得对,你那么可爱,你妈妈那么聪明,骂你们的那个坏人才贱。”
许心朝徐凌云嘴巴塞了一口鸡腿。
许愿看许心跟徐凌云玩得这么开心,没有再追究她,回到自己座位上了。
傅山越想说什么安慰许愿,却看见刚刚接过一个电话的阳木回来了,他低着头,看着手机屏幕,耸动着肩膀。
傅山越问:“阳木怎么了?”
阳木看向傅山越,满脸的泪,他问傅山越:“傅老师,你是怎么帮我把我的诗集签出去的?”
傅山越说:“就是请朋友帮了个忙啊。你干嘛哭?”
“可是,孙琴经理不是这样说的。”阳木抽噎着,“她说你……说你……”
阳木说不下去了。
“她说什么了?”傅山越拿过阳木的手机看,发现他正在跟大河图书的总编辑联系,他的诗集已经走到终审这一步了,总编辑希望阳木修改部分过于尖锐敏感的诗句,但是阳木不退让,说把诗歌改得面目全非的话还不如不出版。
于是孙琴经理打电话给阳木沟通了,把阳木说哭了。
傅山越把阳木拉到一边,问他:“孙琴对你说什么了?”
“她说我诗集的出版机会是你用尊严换来的。”阳木羞愧万分,“她说你为了帮我,犯……犯病了,但是我却践踏你的心意,没有契约意识。”
傅山越拍了拍阳木肩膀,说:“那件事都已经过去很久了,你不要有负担。”
阳木泪珠子更多了,他问傅山越:“傅老师,我是不是很没用?上学时被人欺负不敢反抗,要徐凌云一个女孩子帮我。工作了没有抗压能力,总是要你们帮我,我真的很没用……”
阳木蹲在街边,捶了几下自己的头。
许愿她们也看过来了。
“你不要这样想,有些工作确实太为难人了,不是你的问题。”傅山越蹲在他右边,拍拍他肩膀说,“不过诗集出版那边你不要轻易放弃,好好跟总编辑沟通,有些字眼可以替换,并不会影响你的表达。”
阳木点了点头。
徐凌云见他们两个蹲在街边,像是有什么秘密躲着她一样,心里不爽,走过来拍拍阳木的脑袋:“大诗人哭什么呢?”
阳木羞愧地把头压得更低了。
傅山越简单地跟她说了下情况。
徐凌云便蹲在阳木左边,搂着他的肩膀说:“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就是改几个字嘛,有什么好崩溃的?你们作家的艺术追求都这么……变……极致吗?”
阳木点头拭泪,说:“你说得对,我会好好跟出版社那边沟通的。”
傅山越把徐凌云搭在阳木肩膀上的手拎下去,面无表情地说:“你们旧物界都这么随便的吗?”
徐凌云挠挠自己的头,不好意思地起身,说:“快来吃饭,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饱饭解决不了的!”
猪头肉炒辣椒,芋荷鸭,农家大碗汤,腊味合蒸,清炒油麦菜……热热闹闹的一桌菜上得差不多了,徐凌云跟大家碰杯:“祝许愿摆脱垃圾人,祝阳木诗歌大卖!”
阳木不知怎的,眼睛又红了,跟徐凌云和傅山越碰杯:“谢谢你们一直帮我!”然后仰头喝啤酒,泪入鬓角。
傅山越喝了口白开水,拍拍他肩膀说:“谁都有困难的时候,接受一下帮助并不会丢脸。”
许心夹着自己喜欢的菜放到徐凌云碗里,又给许愿夹菜,傅山越和阳木那边太远,她就走过去夹。
许愿摘下口罩和帽子,跟大家碰杯。
这还是徐凌云第一次看见许愿的脸,白白净净的,斯斯文文的。
徐凌云夸许愿:“哇!你脸好小,皮肤好白啊!”一顿彩虹屁夸的许愿不好意思了,简直想戴着口罩马上跑。
晚饭后,许愿说自己又要搬家了,徐凌云对她说:“我家刚好有个空房间,你们暂时找不到地方可以住我家。”
许愿礼貌地拒绝了:“不用麻烦你们了,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躲过我前夫的,只是之前没有租那里。我再联系一下房东。”
见许愿这样说,徐凌云便不再勉强了。
送许愿母女回去后,阳木也走了,他要把今天收的旧物拍照,放到仓库里,然后在网上发布旧物信息,等待买家来买。
晚上八点钟了,傅山越对徐凌云说:“跟我去江边散散步吧。”
徐凌云跟傅山越走到江滩,这里没什么风,人很少。
傅山越把徐凌云拉进怀里,二话不说吻了下去,好久才结束。
徐凌云气喘吁吁地说:“你干嘛这么吓人?”
傅山越说:“你今天惹我生气了,三次。”不等徐凌云发话,他又吻了过去。
又许久,徐凌云终于得空发问:“哪三次?”
“斗墨镜神棍一次,打许愿前夫一次,搂阳木一次。”傅山越在她腰上轻轻掐了一把,说,“以后不许这么鲁莽,也不许这么随便。”
“好的,我发誓,再也不这么鲁莽,也不这么随便。”徐凌云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揉着自己的腰,乐得不得了,“这还是你第一次这么干脆地跟我解释你生气的原因,不错不错,继续保持。”
“你这个傻子。”傅山越把徐凌云搂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望着天上的繁星,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整个人幸福得轻飘飘。
两人牵着手一起打车回去,走到雨后街,看见一个不怀好意的身影,立在他们前面。
“谷复?”
第54章 正版与山寨的对决
谷复手里捧着提着的好几袋土特产顿时就掉在了地上,掉得只剩下一袋。
他也不管地上的东西,走到两人面前,指着傅山越对徐凌云说:“你你你……你跟这个替代品在一起了?”
徐凌云骂谷复:“我跟谁在一起关你什么事?”然而跟傅山越紧握的手却吓得松开了。
傅山越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向徐凌云和谷复。
谷复做出委屈又愤怒的样子:“我从来没有说过跟你分手的呀,你这不是出轨吗?”
徐凌云气得想手撕谷复,指着他的鼻子骂:“三年前,是你把我丢下,然后一个人跑远了的,三年不联系,一联系就借钱,大年三十还跑到我家骚扰我,现在又说我出轨。你的脑袋里装的是屎……是什么玩意儿,这么拎不清?”
她顾忌傅山越在这里,说话已经很克制了。
“我不联系你不是因为在逃跑吗?我不是在出狱第一时间就联系你了吗?我刚出狱,穷,不找你借钱找谁借?是你一直不接我电话还拉黑我啊。”谷复说得有理有据,好像一切全是徐凌云一个人的错。
徐凌云很害怕谷复当着傅山越的面乱吠,便拉着傅山越的衣袖说:“我们走,不理这个疯狗。”
傅山越又牵住徐凌云的手,十指相扣,上前一步把她挡到身后,对谷复说:“不管你们之前有过什么,你抛弃她在先,骚扰她在后,从道德层面到法律层面你都该被千刀万剐。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请你看清楚自己的位置,走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