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坐在沙发上休息一下。”傅山越浑身肌肉有点酸痛,他靠着沙发背,望着天花板。
徐凌云给他处理好伤口后,挨着他坐,傅山越伸出手臂,搂着徐凌云。两个人默默无言,互相依偎着,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张荷花给傅山越倒了杯温开水,说:“小傅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
傅山越点了点头,说:“麻烦阿姨了。”
“说什么麻不麻烦的,你太客气了。我去买点米明天熬稀饭吃。”张荷花出门了,留徐凌云和傅山越两人独处。
徐凌云搂着傅山越的腰,靠在他肩膀上说:“你还是搬回我家住吧,你一个人住我实在不放心。”
“好的。”
“明天就搬。”
“好的。”
“你现在感受怎么样?不许说好的。”
傅山越把脸轻轻靠在徐凌云头上,声音有点哽咽,说:“这是第一次,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人照顾得那么好。”
“你太傻了,当初非要搬走,你不搬,不就一直有人照顾你吗?”徐凌云侧头看着他,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我当初离开,是为了回来。”傅山越说了句高深莫测的话。
“我懂。”徐凌云说,“就像我砍价后离开,就是为了等摊主叫我回去一样。”
傅山越被逗笑了:“你可真会类比。”
“当然了。”徐凌云见他笑了,也跟着笑了,“破烂里蕴含着一切的人生道理。”
大壮回来了,张荷花的米买回来了,傅山越说他饿了,徐凌云亲自下厨煮粥。
张荷花去自己的房间里拿了套棉服睡衣,上面是少见的山水图案,她问傅山越:“这套睡衣做好放了好久了,也不晓得你喜不喜欢,合不合身。”
傅山越接过睡衣,对张荷花说:“谢谢阿姨,我很喜欢。”
傅山越在一楼的浴室洗完澡,换好睡衣,看到徐凌云还在厨房捣鼓,他要进去帮她,被徐凌云推出来了,她说:“你今天,什么都不用做,吃现成的。”
他只好回客厅等着。
大壮早就搬了张小凳子,坐在茶几旁边,茶几上摆了个本子,他在写着什么。
过去半年,傅山越教他新认识了很多汉字,他已经能写出很多连贯的句子了。
大壮把写好的句子递给傅山越看,他写得有些歪歪扭扭,傅山越仔细辨认着:“妈妈,姐姐,傅老师,对不起,我头生病了。”傅山越看了眼大壮,大壮指了指自己的头。
他们到兵兵家小区的时候,一起被路人嘲笑了:“傻子就只能和傻子交朋友。”
大壮闷闷不乐地回来。
傅山越接着读:“我头不葱明,我不是故意的,我会好好学习的,给你们买大房子住。”
他读着读着哽咽了,放下本子,对大壮说:“大壮,你很聪明的,你不用对任何人道歉。”
大壮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傅山越指了指自己的头对大壮说:“我的头也生病了,我也不聪明,有我陪你,你不要难过。”
徐凌云的粥端出来了,她看到傅山越眼睛红红的,问:“怎么了?”
“没事。”傅山越摸了摸大壮的脑袋问,“你后来还去参加了护工考试吗?”
大壮低了下头,又抬头说:“我不去了。”
“老院长退休了,新院长死活不同意大壮去敬老院做事,我磨破了嘴皮,讲了半天也冇用。”张荷花在厨房里絮絮叨叨地搞卫生,“徐凌云你煮个粥也像打仗现场……”
大壮说:“我不当护工,我陪妈妈。”他说着进厨房给张荷花帮忙了。
“他陪我妈也挺好的。”徐凌云对傅山越说,“把粥喝了吧。”
喝过粥,洗漱过后,傅山越回他住过的那个房间睡了,这个房间还保持着原样。
徐凌云洗漱好了,去看傅山越,问他:“怎么还没睡?”
“枕头太矮了。”
徐凌云从衣柜里拿出一个洗好晒好的枕头,轻轻放在傅山越床头,说:“晚安。”
“你能不能别走?”傅山越掀开被子起身,坐在床沿,拉住了她的手。
徐凌云看向傅山越,即便是土里土气的睡衣,穿在他身上,也是那么地好看。
她相信,他即便穿个黑色塑料袋也好看。
加上他那刚哭过的大眼睛,湿漉漉的,满含恳求,她脚挪不动了,嘴里却说:“我还要去剪个视频。”她的声音控制不了地流露出一丝动情。
“陪我说说话好不好?”傅山越的脸已经贴到她手背上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好吧。”
橙黄的睡灯下,傅山越拉着徐凌云的右手手背仔细看着,那上面有两个小小的牙印。
傅山越问:“这是我去年咬的对不对?”
徐凌云:“嗯。哎呀……你……”
傅山越轻轻吻了下那两个印痕,他浓黑的睫毛又沾上了雾气,染着心疼的颜色。
他推上她袖子,小臂上有一条一厘米长的浅浅伤痕,傅山越问:“这是怎么弄的?”
“小时候爬枇杷树,摔的。”
他又在那疤痕上落下轻轻的一吻,这吻好似有火,烧到了她心里。
她左脚脚背有条伤痕,在鹭起岛伤的。
小腿上有淤青,不久前救火撞的。
右腿膝盖上有个疤痕,骑电动车送玫瑰花摔的。
大腿上有过刺青,后来洗了,留下了一点痕迹。
一开始,她实事求是交待每一道伤疤的由来,到后来,莫名其妙地多了许多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伤痕……
火起来了,傅山越说:“我去外面买点东西。”
雨后街就有个无人售货的粉红色小店。
他很快回来了,两人心照不宣,给她虚构了很多伤痕,遍布腰腹,腰窝,腰侧,肋骨,手臂内侧,颈侧,耳背,额头,鼻尖,双唇,喉部,锁骨,她脖子上仍旧挂着那根他送的平安扣项链,他在有她体温的玉吊坠上停留片刻,再往下……
那块平安扣,不是他买的,是他生母留给他的唯一一件物品。
深夜寂静,有两个人依偎着,天地间春雨带潮起,轻云绕山,万物复苏。
天台上那棵忘了收进室内的十八学士在细雨蒙蒙中悄然绽放,淡粉色的花瓣真的排列了十八轮。
第64章 凌云的演讲
第二天一大早,傅山越告诉徐凌云打假老王的信息:“他曾经是职业打假人,专门去超市商店等地方搜寻过期食品,索要商家赔偿,也会上二手网站白嫖那些给不出正品证明的产品。
“后来有一次,他在网上买了一个老人家的剁辣椒罐头,说这是三无产品,讹诈他三千元,老人家被活活气死了。
“农副产品粗加工不需要生产许可证,老人死得很冤,他被网友声讨,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后来他趁着自媒体的东风做起了打假视频,收钱打假,充当商业竞争的打手,以此为生。”
徐凌云撑着腰,刷着牙,惊讶地看向他:“你竟然还有精力做调查,效率太高了吧。”
傅山越轻轻一笑,表示默认。
早饭时,傅山越联系了一个朋友,拜托了他一些事情。
徐凌云问:“你要做什么?”
傅山越喝了口粥说:“你等着看。”
到了第二天吃晚餐的时候,徐凌云刷到一个视频,一个做人文领域的博主曝光了打假老王的部分黑历史,这个视频小火了一把,不知道打假老王看到了没。
徐凌云惊问:“你朋友效率太高了吧?他以前做什么的?”
傅山越笑着说:“跟我一起跑新闻的。”
跑新闻的,干自媒体去了,专业人员做事自然效率高。
打假老王打电话给徐凌云求和,徐凌云说:“别,你不是说要实现‘天下无假’的伟大理想吗?继续呀。”
老王连连求饶,毕竟,他知道他们手上还有更重磅的消息故意没放出去呢。
徐凌云搂着傅山越的脖子说:“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我还考虑什么经纪公司。”
“对啊,你早该和我说的,以后有什么事不许单打独斗,不要硬抗。”傅山越搂着她的腰说。
张荷花举着盘子遮脸:“没眼看了。”
大壮做鬼脸:“羞羞脸。”
小情侣相视一笑。
*
二十天后,徐凌云站到了“听君”在云城会展中心布置的演讲台上,聚光灯打向她,摄像机对着她,傅山越就在观众席暗处静静地看着她。
她化了个淡妆,身穿白色收腰连帽卫衣和蓝色牛仔裤,这是傅山越带她去买的新衣服。
徐凌云当时在商场问他:“为什么不建议我穿裙子?”
傅山越说:“你是收破烂的,穿裙子有损你的形象。”
徐凌云嘟嘴:“我怀疑你在说反话。”
“这一身休闲的就很好看。”傅山越是真心的赞美,“你走的是青春活力路线,你胳膊长腿长,这一套既能突出你的亲和力,也非常能突出你的身材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