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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临时工_唐三卡【完结+番外】(57)

  危机解除,我终于有时间来跟安山算账了,结果还没等我开口数落他,就见他一脸高深莫测地转头问我:“你觉得我们现在真的是在研物所的芥子空间里吗?”

  一句国骂憋在嘴里没能吐出去,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咽回肚里,没好气道:“在城隍庙的时候我便觉得不对劲了,只是一直想不通,我们的确是从芥子空间进去的,又怎么会真来到了凡世呢?”

  我看向他:“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看着我手臂上的伤道:“见到城隍时便有些怀疑,直到你被我的炎火所伤,我才敢确定,在芥子空间中是不会留下这样的伤痕的。”

  我咬牙切齿:“你这么早就发现了,动作还如此慢,不知道我小命差点就没了啊,跟你合作可真是倒霉。”

  他闻言冷哼了一声:“动作慢?你出主意之前也不预估一下对手的数量和实力,知道门外挤了多少傀儡吗,我没丢下你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你是因为仁义才没丢下我的吗,你是因为千钧诺吧!我在心里腹诽道,还好我有先见之明,不然今日可真得交代在这儿了。

  吵也吵过了,此处只剩我俩,纵然再看不上彼此,目前也只能先将就着为伴。

  安山许是也想通了这点,语气缓和了下来:“算了,总归是逃出来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你有什么对策吗?”

  “你脑子落地府了啊,干嘛一直让我想办法,你不是很聪明吗,难不成除了算计人就不会干别的了?”

  我一边阴阳他,一边四处走动着观察了起来。

  除了门内那群会发疯的傀儡外,门外倒是和寻常大厦并无不同,电梯间里的三台电梯也很普通,看着像是可以正常运行。

  我随手按下了上行键,安山走到我身边,难得地没有对我反唇相讥:“此处凡世与我生前的大有不同,我虽在书册中见过对这里的描述,但真来到实地难免觉得陌生,所以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咦,他这是在示弱?

  我转头十分意外地打量了他几眼,他似乎也不习惯说这种话,见我看他,皱了皱眉扭过头去,瞧着像是连后脑勺都觉得别扭。

  我觉得有些好笑,但既然他已经主动求和了,我也不好再计较,便说出了心中的打算:“我记得生死簿上写着,他是在二十四楼猝死的,与其四处瞎晃,不如直接去他亡故之地看看,兴许能找到办法。”

  话音刚落,电梯门便打开了,安山跟着我进了电梯,我按下二十四层,电梯合上开始上行。

  我们刚才所在的位置是楼内的第六层,向上还有十八层,电梯爬升得很快,等到了二十四楼,电梯门却没有照常打开,头顶的照明灯开始闪烁了起来,电梯内明明只有我们两人,显示屏上却出现了超重的警示。

  没多久,我周身便开始出现挤压之感,就像是有许多人在箱内拥挤一般,我全身上下都被这重压压得不得动弹。

  真没完了是吧?

  我仰头望着电梯顶,叹了口气,累了,毁灭吧。

  但转头一想到身边是安山这个讨厌鬼,又瞬间燃起了斗志,要死也不能跟他死在一处,多晦气啊!

  第五十一章 久才的一生

  还没等我想出办法,便听见身边接连不断地响起了各种嘈杂的抱怨声。

  “挤完地铁挤电梯,这破地方人怎么这么多啊!”

  “完了完了,赶不及打卡了,我的全勤奖啊!这该死的电梯不能快点吗?”

  “挤什么挤啊,谁的咖啡洒我腿上了!”

  “昨天加班到两点,今天还要赶早八,我干脆睡在公司算了,还能省点房租。”

  “领导又发消息了,专逮着下班时间发任务,真特么有病!”

  “发这么点钱就想让人当牛做马,资本家的算盘打得可真响。”

  “又是想辞职的一天呢。”

  ......

  安山皱眉听了一会儿,转头问我:“我没太听懂,这些是残留的怨气在作祟吗?”

  我颇为羡慕地看了他一眼,没接受过社会的毒打就是好啊,这些能叫怨气吗?这些都是打工人的血泪啊!

  “你看我干嘛,得先想办法安抚这些怨气,我们才能脱身啊。”安山挣扎了两下没挣开,不耐烦地冲我道。

  其实要解决也不是很难,怨气嘛,化解了就好。

  我冲着电梯顶念了个传声诀,没一会儿,头上就传来了一段十分鬼畜的播报声:“利上大厦,利上大厦,楼内各公司,倒闭了!王八蛋,王八蛋,公司领导,吃喝嫖赌,欠下了,欠下了,八点五个亿,带着他的小姨子,跑路了!”

  安山越听脸色越难看,他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似乎对与我同行这件事感到了万分羞耻:“这,能有用?”

  也...也许呢?

  我也没想到会播出这段来,许是上一世受网络视频荼毒过深,脑子里尽装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个没留神就给放了出来。

  头上的鬼畜音频没响多久,电梯内的怨气就沸腾了起来,不但没被平息,反而愈发狂躁,我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压出来了。

  安山直接念咒将我的传声诀给收了,没好气地冲我道:“你是嫌我们死得还不够快吗?”

  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忘记了一件事:对打工人而言,失业才是最可怕的。

  我忍着周身被压迫的不适,在脑内组织好了内容,才重新使出了传声诀。

  没多久,一个十分严肃又正经的男声传出:“为了响应国家政策,为了贯彻新时代劳动法精神,从即日起,本大厦全体公司承诺,将严格落实八小时工作时间,周末双休的基本政策,坚决杜绝加班、调休等不合理行为的发生。”

  周身的压力减轻了一些。

  没想到这些怨气还挺好哄的,我再接再励地加了一段。

  “同时,为补偿各位员工此前的辛劳付出,各公司决定,为全体员工新增一个月带薪年假,涨薪百分之五十,年末奖金翻倍。”

  身边的拥挤感瞬间消失,我甚至可以自由地活动起了四肢。

  我就知道,没有哪个打工人的怨气是不可以靠放假和涨薪来平息的,如果有,那一定是给的还不够多。

  安山一解放双手,就果断劈开电梯门,抬脚跨了出去。

  我跟在他身后走进了二十四楼。

  原以为这里既然是此处恶鬼的丧命之地,那应该看起来最阴森恐怖才对,然而眼前的景象乍一看却十分正常。

  电梯外有许多人来来往往,有急着一个箭步冲去打卡的,有才踏出公司门口就被老板给叫回去加班的,有抱着一堆文件赶去会议室的,有站在打印机前因为卡纸而手忙脚乱的,有在投影仪前意气风发侃侃而谈的,也有坐在行政办公室如丧家之犬一样被约谈的。

  如果仔细瞧便能发现,这里面的大部分身影都长着同一张脸,从青年到中年,全是一个人。

  我仔细看了一下他们身前的工牌,上面全都写着同一个名字:王久才。

  安山也注意到了这点,他试图拉住其中一个三明治吃到一半就被叫去领导办公室的青年,但没有成功,这些忙碌的身影于我们而言只是幻影。

  “是执念形成的残影”,安山回头看我,眼中闪过一丝疑虑,“按理说枉死之人才易生出执念,可生死簿上明明记载他是自然死亡的,难道此事尚有蹊跷?”

  我绕着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地方转了许久,认真地看了每一个影像,听了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最后叹了口气,跟安山说出了我的结论:“这是谋杀,他的确是枉死的。”

  饶是安山有此猜测,但仍旧十分怀疑:“可生死簿一般不会载错,难道我们拿的不是真的生死簿?”

  我摇了摇头:“生死簿是真的,上面的记载也没有错。”

  我看着满屋子跑动,一刻也不曾停歇的王久才,心里突然不好受了起来:“也许他的执念还在于,他的死是一场永远也不会被认可的谋杀吧。”

  我带着安山先走到了离厕所最近的一个角落里,指着工位上二十出头的小青年道:“这是毕业后刚进这家公司的王久才。因为是新人,所以薪资很低,但整个部门的杂活都是他在做,他每天的工作时间超过了十二个小时。”

  我指了一下其他地方:“那个门口急着打卡的、文印室里换纸的、跟在领导屁股后跑的、坐在会议室最边上打哈欠的,都是他。”

  之后,我又顺着他的年龄轨迹,一路跟安山介绍着。

  工作了五六年,即将来到三十岁的王久才,已经是个小小的部门主管,他也做过几个成功的项目,有过在会议室里挥斥方遒的辉煌时刻,但大部分时候,他仍旧是忙碌的、疲惫的、卑微的。

  那个带着部门成员通宵修改项目方案的是他,那个在会议室里对着客户卑躬屈膝的是他,那个被领导指着鼻子骂得狗血淋头的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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