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为晨曦和自己各盛一碗早晨出门就炖在锅里的牛腩汤，自己也坐到餐桌边开始吃烧烤。
晨曦看看苏黎的手，“妈，你的手怎么样了？还是去下医院吧？别感染了。”
“不用，没事的。”苏黎一回来，就用双氧水消过毒，涂了点消炎药膏，用绷带缠上，“妈妈跟人打架，是不是有点丢人啊？”
“没有啊，我觉得很帅。”晨曦很干脆地回答，一边看着手机，她忽然轻笑一声。
苏黎心里一暖，总算看到晨曦的一点笑容，“看什么？这么高兴。”
晨曦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翻飞着，“江晨睿的爸爸要教他打架！一招制胜的绝技。”
“嗯？”苏黎一惊，转念一想，可不是嘛，高山说江晨睿需要迅速控制局面。如果不是天生的上位者，靠刷脸就有效，那不就是得动手打七寸吗？
“你们两个，理念到是挺一致啊，能动手就不瞎吵吵！”
“可是，你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两场战斗莫不如此。
“我也要跟他学！我们都要跟他学！”
苏黎想想高山冷静疏离的样子，加上身高优势，天生就让人不敢靠近他，这好像不是能学会的。不过，她还是随口一问，“你们跟他爸爸很熟吗？”
“你跟他不熟吗？”晨曦眼神怪异地瞟一眼苏黎。
“我都不认识他，好不好？”认识吗？应该不算认识吧？一共就见过两三次。不过，苏黎有点心虚，人家也算救了自己好几回呢。
可是，这丫头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第13章 茶香、书香
星期五早晨，看着苏晨曦走出大门，苏黎走进厨房，煮好一碗鸡丝面，用保温桶装好，准备送到医院给妈妈吃。
出门时，她纠结了一下，还是拿起父亲生病时用的木头拐杖。
经过昨天的事，苏黎开始相信这个世界很小，不定在什么地方又冷不丁地碰上什么人。昨天，真是尴尬，人家借你应应急的登山杖，大姐你怎么就厚颜无耻地当个拐杖拄着满世界跑？苏黎特意百度了一下那支登山杖，德国LEKI，全世界最顶尖的登山杖，被自己当做木橛子满地戳来戳去，还被主人抓个现行，真是比当众打架还丢人。
到了店里，苏黎犹豫了很久，想不明白要不要打个电话给段小钢，他说过今天要来店里喝下午茶。若是以前，单纯从朋友的角度，他这么帮忙，苏黎会毫不犹豫地约上小舞和燕子，大家一起吃顿饭，大大方方地敬他一杯酒表示感谢。
现在，没那么简单了，给他打电话有点意义未明的感觉。
苏黎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试一试，如果不试，将来会不会后悔呢？只是，这一步迈出去，如果最后没有走到一起，苏黎明白他们会连朋友都没得做，苏黎本来就没几个朋友，她不想失去段小钢这么好的朋友。最为关键的：真的，真的想要和他共渡余生吗？
最后，苏黎终于还是拨通段小钢的电话，“段王爷，今天星期五呢，你过来喝茶吗？”
“来。”
“你要不要早点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顿工作餐？”
“好。”
苏黎忙打电话给做饭的阿姨，让她多买两斤排骨，今天加一个莲藕炖排骨，多盛一份午餐送过来。
段小钢来时，阿姨刚好送饭过来，他也不计较，坐在茶艺台边，端起饭盒就吃。
苏黎反到有点不好意思，本来，应该请他找家餐馆点几个菜吃的，“段王爷，不好意思啊，你帮我那么大忙，我却让你吃这个。”
“我喜欢这么吃，我们以前还自己做饭盒带去吃呢。”说完，他沉默了，不知是陷在回忆里，还是有些后悔这么说。
“阿黎，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一觉醒来，你的晨曦书院被拆了怎么办？”
看看这间晨曦书院，它现在是苏黎赖以生存的唯一来源。是的，房东不再续租怎么办？被拆迁怎么办？这些年，几乎每隔几个月就会有已经和某地产商谈好，不久就要拆迁的消息在坊间流传。
五年前，苏黎原来的房东把这间店铺卖给了现在的房东。
当时，苏黎有些生气，去找房东理论了一番，按照相关的法律，作为承租人，苏黎应该有优先购买权。可是，他们过完户才通知苏黎换了房东 ，让她重新去签租赁合同。
老房东觉得苏黎不可理喻，他自己的房子，想卖给谁是他的事，轮不到租房人来说三道四。并且，他认为现在的房东肯跟苏黎续签合同，继续把房子租给她，还是他一番美言的结果，苏黎不谢天谢地谢他，真是不知好歹、天理不容。
新房东更苛刻，房租上涨百分之三十不说，还要求苏黎租下隔壁那间有二十米的进深，却只有两米门脸的狭长商铺。
每年的房租凭空多出好几万，不过，扩大面积也不全是坏事，苏黎换了一个可以围坐十多个人的大茶艺台，在店铺的后面，用吧台隔出一小片办公区，增加两台电脑。让张亚和自己一起处理网店和集团购买的业务，又新招两个小姑娘做美工和淘宝客服，将幸福店的店长刘敏解放出来，负责管理好店面。
这样一处理，实体店和淘宝店的销售确实增长不少。
也就是那时候，苏黎下定决心要买一间自己的商铺，免得总是受制于人。
苏黎买商铺的想法在父亲去世半年后付诸实践。刚好她佳林花园四期的底商开始出售，苏黎就卖了三套住房，全款买下一间两百多平米的商铺。
可是，苏黎怎么也想不到这间商铺后来会让她陷入泥淖，成为她的噩梦。她出手时是认真考察过的，毕竟佳林花园前面三期都完美收宫，四期的规划中一共有二十来栋二十八层的商品房。苏黎买下的商铺所属的那栋楼，主体建筑已经封顶，只差内外装修就可以交房。可是，谁知道它居然会烂尾，而且一烂就是三年，毫无拿回房子或房款的希望。开发商佳林地产倒是没有跑路，依然有几间办公室在维持运转，有专人对外安抚绝望的买房人，但是，就是没有钱收尾已经盖好的楼房和完工后面其他在建楼。
苏黎这么多年买房的红利，几乎一次就全吐出来。也正是因为如此，圆通店的关闭才会令她如此心烦意乱和焦躁不安。
“手又怎么啦？”段小钢忽然看见苏黎缠着绷带的左手。
“呃，不小心划了一刀，没事。”太复杂，苏黎不是很想解释。
文体局的小马打电话来说，他要多带几个人来。
来就来吧，来的都是客，并且，小马带来的人可不会是什么闲杂人等，对于苏黎的晨曦书院肯定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等人陆陆续续来到，苏黎有点吃惊，小马请来的是龙城几个比较有规模的独立书店、连锁书店和各大书城的老板，整个龙城图书零售行业的主要人物基本都到齐了。大家都认识，偶尔还有点交集。
趁着他们相互寒暄、互致问候的时候，苏黎悄悄问段小钢：“王爷，你是我请来的，还是小马请来的？”
“小马跟我说过一下，其他人我不知道，也没想到。”
社区的陈姐小跑着进来，看看小马还没到，她拍拍胸口让一颗心落到肚子里，安定下来，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她轻声问苏黎，“这些人都是谁啊？我从没见过。”
“龙城各大书店的老板。”
跟小马一起进来的是两个看起来气宇轩扬、不怒而威的男人，一个四五十岁左右，微胖，另一个六十来岁，身材高大。两个人看起来都是和蔼可亲的样子，却给苏黎一种你惹到他们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压迫感。
苏黎安排他们坐在对面的主宾位，陈姐坐在自己的右边，段小钢坐在左边，其他几个书店老板围绕着茶艺台落座。
苏黎开始准备茶叶、茶壶、茶杯，茶叶是选用西双版纳老班章五百年树龄的古茶树茶叶，经传统的日光晒青法精制的普洱茶，这饼茶茶香醇厚浓郁，茶汤金黄透亮，初入口的苦涩很快转为回甘，喝一点点就唇齿留香。
穿着淡青色长裙的苏黎左手戴着一支白色蕾丝手套，用右手熟练地洗茶、烫杯、沏茶，头道汤、二道汤，转瞬间，茶香馥郁。
茶香、书香，配合着书店里作为背景音乐播放的古筝曲，好像为这个纷繁杂乱的世界按下暂停键，洗净浮华与喧嚣，只留下一抹干净的幽静平和。
“苏黎，好茶啊！你压箱底的精品吧？以后我可是要常来了，不然这么好的茶，我怕是一辈子都喝不到。”张凯风老师很贴心地说。
苏黎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来，来，来，我们以茶代酒，感谢文体局的小马。如果不是小马邀请，我们怎么会有机会喝到晨曦书院苏美人著名的下午茶。”
苏黎的眉头皱起来。
是万家书店的林老板，一个苏黎根本不想跟他说话的五十多岁的胖男人。
一月份，在青少年宫图书室的招投标中，苏黎打败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