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回回地搬着书，她开始喘粗气，“你要是没作妖，我们早就悄悄地把店接手开起来，那个什么户外的那单货，所有书我们就都有了。阿文再想办法把那个圣母婊是书单弄过来，直接打印出来，送去，几万块钱就到手，开门红啊！你知道那个什么户外公司多大吗？我们一次就打进去了，以后，单子接到手软。阿文再潜伏个年把半年，把那圣母婊的大客户，一个一个挖过来，钱啊，就像水一样淌进来了。”
陈丽华有点心虚，不过还是不服气地说：“我们差这点钱？怎么我们也是有几百万的人家。”
“切，你那一共几百万的拆迁款，也叫钱？都被你花掉一半了，再过两年就没了。这书店做好了，是会下金蛋的鸡。“张小梅懒得理她了，转头对着苏建文说，“ 阿文，你让我买的那两本书，美团跑腿一会儿就送来了。””
“美团？你买的哪家？”苏建文的心噗地沉下去。
“你那个傻姐姐那儿，整个龙城就她有。”
“肯定只有她有嘛！我不是让你上当当网，买外省的！”苏建文几乎是吼起来。
“你吼什么吼？不是你说的吗？要快，当然是同城最快。放心了，留的地址是我闺蜜的，我让她发美团跑腿。刚才那个送外卖的白痴女人，让她送到圆通店29号，还叽叽歪歪的，不乐意。”
“送外卖的白痴女人？电话给我！”苏建文不认识这个电话号码，不是苏黎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依然忐忑不安。
第26章 你的篮球打得不够好
正是下班高峰期，停车场里的车一辆一辆往外走。苏黎坐着没动，看着这些车子鱼贯而出。开车人或疲惫、或满足，他们驶向回家的路。
大门口有一辆车停住了，停车场收费员一直站在驾驶室旁边，两个人不知在讲什么，一直讲，车一直没动。后面的车等得不耐烦了，开始按喇叭，“嘀！嘀！嘀！”
声音在苏黎耳边响着，充斥了苏黎整个耳膜，一声一声震耳欲聋。
苏黎的电话响了，是刚才那个号码，苏黎任由它响着，没有接。接起来说什么呢？苏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真的，她没什么想说的。
那个电话再一次想起时，苏黎直接挂断，关了这个送货时用的手机
生活就是这样，它给你一记耳光，你还在想着怎么还击的时候，它会再给你一记，然后再一记，把你彻底打懵，让你不知此刻身处何地，不知今夕何夕，让你想找个角落藏起来，再不要去面对所有这一切。
苏黎以前读过一篇文章，说一个中年男人一天里唯一属于自己的时光，是下班后，坐在车里静静地吸一支烟。过去很多年里，这个时间段，苏黎都是开着车急冲冲地往家赶，因为她要买菜、接娃、做饭……家里有一大堆事等着她去做。这会儿，她也想静静地在车里坐着，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
一个微信提示音，苏黎拿起手机看一下，高山发来的一张图片：那双贝壳头的三叶草运动鞋、那件天蓝色的防晒服和一张收银小票。
是啊，下午，苏黎抬脚就走，忘记了她要买的东西。按理，这会儿应该回他一句：“谢谢！”约个时间地点，拿回自己想买的东西，把钱还给他。不过，苏黎不想同谁说话，她就想发发呆。
夕阳正在落下，四周的高楼只留给苏黎一小片天空，面朝夕阳的云彩燃烧着橙金色的光芒，而就在旁边，那些刚好背对着夕阳的云朵却是暗夜的黑，这光明与黑暗的油彩在天空中尽情泼洒，来来往往地攻掠每一朵云彩。
高山把车停在龙大北区的停车场，他今天来得有点晚，停在这里也方便把鞋和衣服交给苏黎。
走到篮球场，五个球场的篮球比赛已经都开始了。同昨天一样，江晨睿和苏晨曦为其中一组比赛计分，王雨桐和陈宇彬负责站在翻分牌前翻分。翻分的工作本来是安排给吴世钊的，可是，比赛一旦开始，他就会很兴奋，在篮球场边跑来跑去，恨不得自己上场去打，中场休息时，还忍不住上去投几个篮。最后，联赛组委会只能安排他巡场捡球和维持秩序。
今天只有吴世钊一个人，他的跟班居然一个也没来。
这会儿，这个场地的女观众特别多，惊叫声不停响起。球场上有个长得很帅的高个子男生，随着他的运球、奔跑、上篮，场边女生的尖叫声鹊起。那个男孩子经常停下来撩起篮球背心擦汗，很“不小心”地露出汗津津的好看的腹肌。
吴世钊双手握拳在场边走来走去，在那个男孩忙着耍帅丢了一个球的时候，他忽然对着场上愤怒地大喊，“骚包，打球不是撩妹，不打球就滚下来！要发情滚一边去！”
声音太大，场边的人都看着他。苏晨曦嫌弃地看他一眼，低头和江晨睿说着什么，两个人笑起来。
高山刚走到吴世钊身边，就听见他嘀嘀咕咕地说：“书呆子，不就是会做几道数学题，得意个屁！弱鸡！”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高山得出两个结论，一是这个吴世钊真的喜欢篮球，二是他真的喜欢苏晨曦，小男孩喜欢小女孩那种喜欢，揪揪她的小辫子、踢她一脚、把她撞翻的升级版，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高兴不高兴，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就是我的。
“吴世钊，你很喜欢篮球？”高山和吴世钊并排站着看着比赛。
吴世钊看看高山，眼里有强烈的敌意，“对！”
这时，场上的帅哥运球从他们旁边经过，还不忘对着场边的一个漂亮女孩放放电。
不等吴世钊发言，高山都看不下去了，“小子，好好打球，拿出点诚意来！”
“狗屎技术，还不如我，拽个屁！小子，要发情，你滚一边去！”吴世钊再次对着球场大吼，吼完，他有点心虚虚地看一眼苏晨曦。
“你最喜欢的球星是谁？”高山问他。
吴世钊看白痴一样看他一眼，“科比布莱恩特。”
“你说，科比会解三角函数，会背元素周期表吗？”
吴世钊不明所以地看着高山。
“我猜他不会，会有姑娘因为科比不会解三角函数，不会背元素周期表鄙视他吗？”
吴世钊从鼻子里哼一声，把头扭朝一边。
高山拍拍他的肩，“小子，你的篮球打得不够好！”
“全世界只有一个科比，一个乔丹。”吴世钊狠狠地甩动肩膀，扬起手想要拨开高山的手。
高山已经松手退开，“还有姚明、林书豪、易建联。我这里有一个U15的篮球训练赛，今天下午五点，我刚录的，你要不要看一下他们有没有你打得好？”高山说着拿出手机，打开，放到吴世钊面前。
吴世钊先是一脸傲慢地斜眼看着高山手机视频，过一会儿，自己接过手机，认真看起来。看完，他默默地把手机还给高山，手臂环胸，面向赛场站着，双肩无力地垂下，眼睛失去了刚才嚣张的神采。
忽然，他转身对着高山，“他们是专业的。”
“跟你一样，业余的，不过，他们将来的确是准备走专业路线，卯足劲要去打CBA、NBA。”
“我只是一个破校队的。”
“破校队以后呢？考个破大学？然后回家做个二世祖？反正你爸爸有的是钱，可以随便你挥霍。”
“不是的，我要打篮球！”吴世钊握紧拳头，开始怒吼！
高山没说话，微微一笑，退到一边。
吴世钊站在球场边，已经完全无心看比赛了，一旦有谁一激动踩过球场边线，他就会挥着拳头怒吼，“退出去！你影响比赛了！”
中场休息时，他抱着篮球冲进球场，不停地运球，三步，上篮，狠狠地把球砸向篮球框。
高山走到儿子身边，可是江晨睿并不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
王雨桐和陈宇彬客客气气地说了一声：“叔叔好！”
苏晨曦默了一会儿，低下头，也轻轻说一声：“叔叔好。”
高山的电话响了，他接起电话转身向篮球场外走去。
迎面走来的是腾龙户外篮球俱乐部U15组的教练陈骏，也就是高山今天下午拍摄的那支篮球队的教练，他伸手握握高山的手，“那孩子看起来不错！我想来看看。”
下午 ，高山给他看了 几个 吴世钊运球和投篮的视频。
比赛继续进行中，吴世钊在边线维持秩序，不时对着越界的观众咆哮。
“这孩子有点被宠坏了，脾气暴躁，情绪控制不好。”高山说。
陈骏点点头，“身体条件不错。”
中场时，吴世钊照例上场投篮。
陈骏看了一会，上场，一伸手抢下吴世钊正在运的球，转身投篮，进了。于是，他们两个人开始你攻我防地打起球来。
高山一扭头，看见那四个孩子都看着他，那眼神仿佛他是一个叛徒。
苏黎终于还是开车驶离停车场。
她的批发商给她的反馈信息来了，今天傍晚，书送到她的晨曦书院圆通店，货是她弟弟去定的，“苏黎，圆通店重新开张了？恭喜啊！那么好的位置，开了这么多年，不开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