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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伶_沐言【完结】(63)

  “你是说,用这个能打开密道?”赵文海把碎片捡起来,木质的断面还很新鲜,显然是被刻意折断的。碎片的纹路与牛爱花的桃木簪完全吻合,像块拼图,只等合适的时机凑成完整的圆。

  信里提到的《殷家医案》让他心头一动。他突然想起父亲笔记里的“血毒能被善意感化”,想起母亲用还魂草喂活兔子的往事,这本医案或许藏着更多对抗血毒的秘密,不只是解后遗症那么简单。牛爱花说“要等你一起来才好”,是在暗示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使命,是他们共同的责任。

  傍晚整理药箱时,赵文海在底层找到个小小的陶罐,是母亲熬药用的,里面还剩点暗红色的药渣。他按《殷家医案》的方子,往里面加了三钱还魂草、半两桂花糖,又兑了点新酿的枇杷蜜,在煤炉上慢慢熬。药汁沸腾时,泛起淡淡的绿光,与母亲腐尸净化血毒时的光一模一样。

  “文海,药好了没?”老胡头端着碗枇杷膏走进来,膏体的琥珀色在灯光下泛着光,“给你做了这个,等会儿吃药的时候垫垫,别苦着。”他的目光落在地图上,突然指着藏经阁的位置说,“这地方我去过,二十年前跟你爹送还魂草,你娘就在这儿跟牛姑娘说话,两个人手里都拿着这样的陶罐。”

  赵文海的心脏猛地一跳。原来父亲和老胡头早就知道母亲与牛奶奶的约定,他们默默守护着这个秘密,就像守护山海墓的安宁一样。药汁熬好时,他舀了一勺放在唇边,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带着还魂草的清苦、桂花糖的甜和枇杷蜜的润。

  “真管用。”他笑着擦掉嘴角的药汁,小黑蛇突然窜到药碗旁,伸出舌头舔了舔,蛇鳞的磷光在绿光里变得格外明亮。

  夜深时,赵文海把地图折成枇杷花的形状,放进装玉佩的木盒里。地图上的朱砂痕迹与玉佩的“殷”字纹路相触,突然泛起淡淡的红光。

  窗外的月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进来,落在药碗里,映出细碎的银辉。赵文海摸了摸后背的伤,那里已经不疼了,只留下道浅浅的白痕。

  小黑蛇趴在木盒旁睡着了,尾巴还卷着那半块桂花糖,在梦里偶尔咂咂嘴,赵文海看着它的睡颜,突然想给牛爱花回信,告诉她药很管用,告诉她小黑蛇很喜欢桂花糖,告诉她湘江镇的枇杷已经挂满了青果,正等着她回来尝第一口酸。

  第58章 :夺灵人的余党

  枇杷青果挂满枝头时,湘江镇的空气里总飘着股酸涩的甜。赵文海正在给密室的结界符换朱砂,指尖刚蘸上颜料,就听到院外传来老胡头的竹杖声——“笃笃”两声,是他特有的暗号,说明有要紧事。

  “文海,出事了。”老胡头的声音带着喘,他扶着门框的手在发抖,竹篮里的枇杷滚了一地,青黄色的果皮上沾着泥,“湘西来的货郎在收山海墓的碎陶片,给的价钱能买下半条街,说是‘要带血痕的,越新鲜越好’。”

  赵文海捏着朱砂笔的手顿了顿,红色的颜料在符纸上晕开个小点,像滴凝固的血。他想起武北三个月前的话:“夺灵人余党在找能感应血毒的器物,碎陶片吸了尸脉的气,最容易被他们利用。”当时他以为是小题大做,此刻看着老胡头发白的脸,后背突然泛起寒意。

  “货郎长什么样?”他放下笔,小黑蛇从袖管里窜出来,对着门外“嘶嘶”低鸣,蛇鳞的磷光比平时亮了三倍——是遇到邪祟的征兆。

  “穿件黑布衫,左眉有疤。”老胡头往长虫山的方向瞥了眼,声音压得更低,“他跟王二麻子打听‘博物馆的赵先生收不收陶片’,还说‘有块带字的碎片,能换十两黄金’。”

  带字的碎片?赵文海的心脏猛地一沉。海墓主棺室的碎陶片里,确实有块刻着“王”字的残片,是南越王椁身的碎片,他收在密室的暗格里,用来镇压残留的血毒气息。那货郎要找的,恐怕就是这种能直接感应灵核的器物。

  “您先回去,就说我没收过陶片。”赵文海往老胡头手里塞了包驱瘴粉,是按武北的方子改良的,“撒在门窗缝里,能挡邪祟的气。”他注意到老胡头的裤脚沾着点暗红色的粉末,是湘西特有的辰砂,与夺灵人画符用的朱砂同源——那货郎不仅打听消息,还在镇上留了标记。

  老胡头刚走,赵文海就冲进密室。暗格的青铜锁完好无损,锁芯的“山”字纹还在,是父亲亲手刻的,只有用殷家血脉才能打开。他屏住呼吸抽出那块“王”字陶片,碎片的断口处突然渗出层淡绿色的液珠——是母亲腐尸留在上面的净化之力,正在与某种邪祟对抗。

  “果然是冲这个来的。”他将陶片裹进还魂草叶,草叶立刻泛起金光,像层保护膜。转身想把碎片放进樟木箱时,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书架上的《名伶》——蓝布封皮在密室的微光里泛着异样的红,像是被血浸过。

  书是今早从樟木箱里取出来的,想研究戏文里的暗语。此刻翻开第一页,“我带你回家”五个字旁边,多了行刺眼的红笔字,墨迹还带着潮湿的光泽:“石碎则王醒”。字迹扭曲锋利,每个笔画都像把小刀子,与母亲温柔的笔迹形成鲜明对比。

  赵文海的指尖触到纸面,能感受到残留的阴寒——是夺灵人的气息,与海墓里牛兰山身上的血毒同源。更让他心惊的是,墨迹边缘沾着点橘红色的粉末,是湘西辰砂特有的色泽,混着极细的陶土颗粒——这人和收陶片的货郎是一伙的,他们不仅来过博物馆,还进了密室,却没拿走《名伶》,只留下这句挑衅的话。

  “石碎则王醒……”他低声念着,突然想起主棺室的金色骨架。南越王的尸身虽被净化,骨架的碎片还埋在海墓的淤泥里,若被夺灵人找到,再用带血毒的陶片刺激,恐怕真会引发异变。这句话不是威胁,是预告。

  小黑蛇突然对着窗户“嘶嘶”狂叫,尾巴直挺挺地指向黑水河的方向。赵文海关上密室门冲到窗边,撩开半旧的窗纸——远处的河面上,艘乌篷船正顺着水流往入海口漂,船帆是深灰色的,在阳光下几乎隐形,帆角却系着块青灰色的布,像极了海墓水粽子身上的腐皮。

  船尾站着个模糊的人影,正往博物馆的方向张望,左眉的位置有块深色的疤,在水光里若隐若现。赵文海的手按在窗沿的桃木簪碎片上(母亲留下的那块),碎片突然发烫,与记忆里牛兰山的血毒气息产生强烈共鸣——是夺灵人余党,错不了。

  他转身从墙上摘下玄铁令牌,令牌背面的山海墓地图上,海墓入海口的位置正泛起黑红色的雾,像被血浸染的云。按武北教的方法,他用令牌在青石板上敲了三下,“铛铛铛”的脆响穿透雨雾,往长虫山的方向传去——这是求救信号,牧灵人听到会立刻赶来。

  收拾法器时,赵文海的指尖在父亲的玄铁刀上顿了顿。刀身的红光比平时亮,显然感应到了邪祟的靠近。他往刀鞘里塞了些还魂草粉,又把《殷家医案》里的方子抄在桑皮纸上,贴身藏好——牛爱花说这方子能解突发的尸毒,现在看来,恐怕很快就要用上。

  院外的枇杷树突然剧烈摇晃,不是风刮的动静,像有什么东西在拽树根。赵文海冲出书房时,看到个黑影正蹲在树下,手里拿着把小铲子,往泥土里埋着什么,青灰色的布衫下摆沾着河泥,与乌篷船上的人影吻合。

  “住手!”他的玄铁刀在阳光下划出银光,黑影猛地转身,左眉的疤在光里格外刺眼,手里的铲子“当啷”落地,露出下面埋着的东西——块带血痕的陶片,正往土里渗着绿黑色的液珠。

  “赵先生果然警惕。”黑影笑了,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我们只是想借样东西,何必动刀动枪?”他往密室的方向瞥了眼,眼神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名伶》里的地图,借我们看看就还。”

  赵文海的心脏猛地一跳。他们不仅知道《名伶》,还知道书里有地图——这伙人对博物馆的秘密了如指掌,恐怕潜伏了很久。小黑蛇突然窜到黑影脚边,对着他的裤管咬了一口,蛇牙的磷光在布衫上烧出个小洞,露出下面的皮肤——青灰色的,像被血毒侵蚀过。

  “原来是被血毒感染的傀儡。”赵文海握紧刀柄,“夺灵人在哪?让他自己来取!”

  黑影的脸突然扭曲,皮肤下像有虫子在蠕动:“主人说了,不必惊动赵先生。”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个陶罐,拔开木塞的瞬间,股恶臭扑面而来——是海墓淤泥的腥气,混着腐烂的人肉味,“这是主棺室的泥,你娘的气息还在里面呢,不想让她不得安宁,就把地图交出来。”

  赵文海的刀差点脱手。母亲的绿点在他掌心微微发烫,是愤怒的征兆。他突然想起《殷家医案》里的记载:“血毒傀儡惧还魂草与至亲血”,立刻咬破指尖,将血甩向陶罐。血珠接触到淤泥的刹那,陶罐突然炸开,绿黑色的液珠溅了黑影满身,烧得他发出凄厉的惨叫。

  “你找死!”黑影的眼睛突然变成全黑,像两潭深不见底的血池,他从腰间抽出把青铜匕首,刃上刻着南越王的图腾,“主人说了,敬酒不吃吃罚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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